《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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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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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湛儿啊,你岂不闻,人至察,刚无徒,水至清,则无鱼。”
    “湛儿不知,湛儿只知要造福百姓,就必须整饬好腐败,如果政策不是清清如水,那么鱼龙混杂,百姓如何获益?”
    ……
    两个一言一语争执不休,觅尘竟定定站在雪地中听得蹙眉,身上落了厚厚的积雪也浑然不知。
    她心知海天建国百年,如今已是少有战事,朝廷中人多斗志全无,沉迷酒色与财富。
    归海莫湛要整顿吏治,实际上是和贵族们在做较量,而他自己本身便是最大的贵族,邹家势力根植,岂有支持他整饬的道理?
    国家要稳定,国库要充盈,百姓要安居士乐业,这便势要损伤到大臣贵胄的利益。而这些人终年享乐,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他来做这件事,别说是外人,最先要反对的便是他最新的舅舅。
    这本就是一件艰巨的差事,他又得不到家人的支持,想来这些日子定然很难熬。也怪不得柳姐姐说他书房的灯光总是彻底不熄,人也日渐消瘦。
    一阵寒风吹来,呼卷起大片雪儿飞入觅尘的衣襟,她浑身一抖,这才回过神来。正欲举步,却被归海莫湛一句话惊立当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舅舅,邹家兴荣多年,也算荣华富贵尽享,难道就不能稍稍做出让步,为百姓谋些福祉?”
    觅尘心思斗转,只觉一阵楚痛,心间更是怦怦直跳。眼前滑过许入胆在宫中御花园的那一幕,他站在繁花间,反复地念着那两句诗,眸光神彩翩潋,最后坚定地看着她。
    他说。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尘儿,自今日起莫湛定要肃清吏治,严惩贪官。只要查实,定不姑息!”
    眼见仿似滑过他坚定的眼眸,难道便是为了她那几句随口的诗,那道便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他才这般没命的劳累自己?
    觅尘眼眶一红,手中一阵虚力,几欲转身而逃。
    可就在这时屋中邹杰臣怒喝道。
    “你当舅舅是贪图富贵荣华之人?我已经是半条腿迈进棺材的人了,要那荣华做什么!你了不想想,你如今得罪了这么多人,弄得众叛亲离,肇王现在又步步紧逼,倘若有一日他得登大位,你还有活路吗?”
    “湛儿无心高位,舅舅费心了。”
    “你!好,好,好。”
    接着在觅尘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房帘被大力挥开,邹杰臣怒步而出。看到觅尘却是脚步一顿,历目扫了过来,那目光如同敛了寒冰一般让觅尘心惊。
    她心知方才听到的话紧要,倒也不怨老人目光锐利,保是淡淡颔首,微笑一笑。
    邹杰臣目光一,迈步便下了台阶,向院门步去。花白的长须飘飘荡荡,在觅尘身边一晃而过。
    觅尘见他身影消失在院中,回头望向书房意迈不开脚步,正犹豫间去职的归海莫湛扬声问道。
    “谁在外面?”
    她这才轻叹了一口气,迈步上了台阶,掀帘进屋,淡淡一笑。
    “是我。”
    抬眼间只见归海莫湛坐在案后,面容在明灯下越发显得清瘦,面上还带着那般清雅温润的笑,只是整个人意似瘦了几圈,显得那双玉石般的双眸越发晶亮有神。
    归海莫湛双手微动,片刻才笑着从案后走出:“怎么身上落了这么多雪。”
    他一面说着一面接过托盘顺手放在矮几上,伸手便帮觅尘将身上的轻裘解下,见她一直低着头不做声,也不介意,将轻裘上的雪拍落,又给她围上,接着便快步走到炭炉前将炭火挑得火红。
    觅尘抬头见他执着铜钳,神色专注,红光映衬下清俊的面容温和而宁静。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至书桌前,翻了翻桌上堆积的层层宗卷,笑着回头。
    “宗卷,折本可不是这么整理的。”
    她说着便绕步到了案后,轻抬手臂执起一本奏章,随即又是一顿,望向归海莫湛。
    “我能看吗?”
    归海莫湛目光怔怔望着她,看她淡笑轻语,看她嫣然相问,看她素手执起自己方批好的折本,盈然望来。
    他目光凝滞,意是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手中铜钳一晃,炭火飞溅,掠上手背。
    他这才回神,轻笑低头又去拨弄那炭火。
    “没什么不能看的。”
    觅尘挑眉,低头翻开了那奏本,却是奏报姜泞郡守贪墨的折本。只见最后几笔朱批,写着。
    “清理积欠,诛杀贪官,势在必行,不循向日情面,众从请托,务必严加议处。追到水尽山穷处,毕竟叫他子孙做个穷人,方能符意。乱世用重典,为国家计,为社稷计,不如此不足以拨乱反正。”
    他的字风骨清俊,落笔走势间自成一体,清润倜傥,可言语间的犀利却和了平日的湿润平和背道而驰。
    觅尘微微抿唇,抬头间却见归海莫湛正端着那白玉碗用着苡仁百合粥。她在外面站了许久,那粥已经没了热气,张口欲阴,见他用得认真,她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低头将散落的折本收好,一本本翻动着高高叠起的宗卷,一目十行迅速看着,然后按照批阅和未批阅,各地不同,参奏事情类型不同,轻重急缓,分门别类将厚厚叠叠的折本收拾妥当。
    这一段时间归海莫烬偶尔会到她的清萍居办公,每每她都陪伴在侧,整理折本的事情倒也做了不少,动作极为熟悉,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便整好了书案。
    见书案上整齐了不少,也有序了许多,她满意一笑,在桌前坐下,执笔见砚台上的墨迹已干,她正欲去拿砚棒。却是一双白玉修长的手先一步执起了乌黑的砚棒,觅尘抬头正迎上归海莫湛蕴含笑意的眼眸。
    “我来吧。”
    他说着便打开墨匣,从中夹出墨锭,放入端石砚床,再从砚滴中取水砚床,左手轻拂广袖,执起砚棒墨了起来。
    他动作间轻缓有序,雅然脱俗,觅尘笑着执笔,取过香扉纸面,饱蘸浓墨,将各各类宗卷的名字写下。一一放在折本上,搁笔拍手,抬头对归海莫湛一笑。
    “行了,叫你的小厮熟悉下,这样总是能省些气力的。”
    归海莫湛片刻恍惚,双眸黑不见底,觅尘被他望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声道。
    “你也别太累了自己,吏治腐败,税收短缺,国库空虚,这都不是一日两日烙下的病根,自也非一日之功便能拨乱反正的。太急了反倒不好,此事需得缓缓图之,不然恐引起朝野慌乱。到时候怕是皇上也不会支持你清吏治了,那样才是要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觅尘说罢,半天未听归海莫湛言语,抬头却见他仍定定望着自己,她心一颤,正欲起身却见他舒缓一笑,眼底似落了细细密密秋水般的明净。
    “好久没见到你的样子了……”
    他说着抬起右臂,指尖轻轻在觅尘脖颈处那一道细微的浅痕划过,正是那人皮面具的接口处。
    觅尘只觉心脏沉重又剧烈的像是要跳出心窝,几乎无法承受他的目光。感觉他湿润的手在耳际划过,她猛然回神,低头避开,推开座椅便站了起来。
    “我该回去了。”
    绕步从书案后走出,归海莫湛却是身影一移挡在了身前,觅尘不妨撞在他胸前,下一刻便被紧紧钳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呼吸吹过她的发际,纠缠至心,他的心跳一声声撞击着心腑,如窗处翻卷的狂雪,层层激荡撞得她不知所措。
    那怀抱饱含了思念,煎熬,忧伤和执着,觅尘只觉一眼深深的歉疚和无力慢慢织成细密的天罗地网,将她笼在其间不知该如何才好,似乎只能同他一志涩楚才能压下心头的疼惜。
    “我好想你。”
    归海莫湛将觅尘搅紧,话语带着炙热的温度吹拂在觅尘头顶,她猛然一惊,忙伸手推开他,跌跌撞撞他不是你往外冲。
    归海莫湛却也不拦她,只盯着空空的手臂,难以掩饰地浮起一抹伤感和失落。
    他耳边觅尘就要冲去书房,却是猛然回身:“等等。”
    觅尘身子一僵,上步在门扉处,不敢回头。屋中顿时陷入了沉静,过了许久归海莫湛才移步走近。
    “我送你。”
    觅尘轻轻点头,任由他掀开锦帘,她跨步而出,屋处寒风夹雪,已是白茫茫一片。
    两人并肩而行,步履缓慢,兀自无语,雪地中陡留一大一小两对浅印。
    待步至一处花阁,寒风被阁墙挡住,微风迎面已不再那么刺骨逼人,有暖意带过耳鬓。
    花阁四周便植梅花,远望几颗苍翠青松环抱着一池碧水,雪舞湖动,似梦似幻。
    恰有一片梅落,轻轻飘上觅尘肓头,归海莫湛停下脚步,转身间抬手捻下那一点红色。
    抬头迎上觅尘望来的目光,只觉其间几分落落温柔,几分轻疼迷茫,逐渐蔓延到他的心口,漾得满满的全是感伤。
    他缓缓抬手,复又垂下,目光摇摇落在翻飞的雪幕中,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是我?”
    觅尘心一窒,轻握衣袖:“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尘儿,你这样的回答对我不公平!”
    归海莫湛猛然回头,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将她拉入怀中的怒意,又迅速转身面对阁处,背紧绷,肩头更是因急促的呼吸而不停起伏。
    觅尘沉默半响,终是目光一敛,咬唇道:“我……我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爱人。”
    她舒了一口气又道:“你知道吗,那年在书轩见到你时,我刚从鸣音寺下山,而上山的时候我们见到了柳姐姐。她很美,浑身上下都透着哀婉和柔和,贤淑的样子便向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她身上的气质都是我所缺少的,因此也无可避免地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我识得柳姐姐在先,见到你在后。那时候……在鹿
    鸣轩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小,可你已经是翩翩公子,风采出众,最重要的是在我看来你身又家室。我心知柳姐姐是你的侧妃,从一开始见到你,你的身上就像是贴上了别人的标记,我心里头一直觉得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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