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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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卷三-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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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成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落入沙坑,怒极之下抬手一劈,咔嚓一声骨裂声响,许新子的左臂软软垂了下去。
  “大头——”纳兰述身子一转,许新子回头对他一笑。
  他满面鲜血,笑容狞厉,却眼神灼热如火。
  “走!”
  “我死定了!你却不能!记着王妃的遗愿!”
  随即他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对着自己舌头。
  “别——”纳兰述闭上眼,向后飞退。
  “来,好朋友一起!”许新子哈哈大笑,右臂一揽,狠狠揽住了王大成的脖子,左腿死命一拽,天生神力最后一刻凶猛爆发,锁链拉得笔直,深深陷入许新子的腿,坚硬的铁链和骨骼角力,咔嚓一声微响,断骨突出,鲜血洒在身下淡青的细沙上。
  许新子好像早已失去痛感,死命勒住王大成,断腿拖住雷鑫,砰地一响,雷鑫拽住的那块石头,竟然被许新子拽动,连人带石头,都被垂死的许新子拖得一起向坑边滚来。
  雷鑫绝望之下大呼:“救我!”
  一个云雷弃民突然排众而出,雷鑫刚刚眼底露出狂喜之色,那人霍然拔剑,白光一闪。
  一声惨叫,一截手臂留在了石头边。
  许新子狂笑,笑声里充满讥嘲——你也有被背叛的一天!
  “死吧!”他声音低了下去,右臂一勒,听见王大成喉骨格格一响,左腿一收,雷鑫的身子从坑边翻下。
  “砰。”
  一声闷响,背对这边奔去的纳兰述身子僵了僵,一低头,一滴红色液体,将白色石地浸润。
  随即他再不回头,直奔入城。
  他身后,陷坑边,那一剑砍断雷鑫手臂的人,垂头看看陷坑,冷笑道:“由你作威作福这么久,也该轮我当老大。”
  淡青色流沙翻滚,几具尸首翻了上来,这陷坑并不是雷鑫等人布置,也不是原先罪徒的手笔,这是最早一代那个教派的最阴险的机关,依靠这个杀死仇敌无数,教派覆灭后,多少年没有人再知道这个秘密,直到通晓机关之术的雷鑫到来,才发现了这一处巨大的陷阱。
  这陷阱里的毒流沙,也是很多年前便早已存储在这里,数量惊人,雷鑫探测过,足有几丈深,被陷阱底的流动机关不住翻搅,形成陷人流沙井。
  尸首也是因此,被不断翻上落下,顷刻之间,尸首已经干瘪并面目不可辨,有一具上面,缠着纳兰述的外袍。
  那是纳兰述用来给许新子裹伤的衣服,许新子直到落下,都扎在身上。
  那云雷弃民用剑尖将衣服和尸首挑了上来,一剑斩下头颅,连衣服包了,道:“咱云雷城的规矩,也算个战利品。”随手扔在门洞边,回身对惊得失色的赵兴宁等人道:“兄弟们,原先依我的意思,你们大帅那主意很好,咱们是真心要跟你们走的。但雷鑫先前下城时见过一个人,之后便改了主意,说你们大帅是来骗降,云雷人之后都不会有好下场,也不知道对方出了什么证据,他深信不疑,到底怎么回事?”
  赵兴宁叹口气,缓缓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我们此次前来,确实是真心想接你们回云雷的。”
  那人沉默半晌,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赵兄,你们对冀北大帅如此下手,他如果活着回去,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赵兴宁茫然地道:“我有点不明白,大帅武功真要杀我们,拼着受点伤,将我们全部留下都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他要退入这城内?如果他当真在这种情境下都不肯对我们动手,当初又怎么可能杀害无辜盟民家属?是不是我们疑错了?”
  “是不舍得动手么?”那云雷弃民目光落在已经恢复原状的石板上,有一块地面,滴着几滴淡红的液体,透着诡异的亮色。
  “因为,”他缓缓道,“他中毒了。”
  赵兴宁怔了怔,眼光落在那柄刺杀许新子的剑上,剑尖透着同样诡异的亮色,雷鑫那一剑生怕杀不死许新子,还淬了毒,许新子流出来的血自然也带了毒,滴在了纳兰述的身上。
  “他既然急于逼毒,不得已冲入城内,为今之计,只有你我联手,在这黄沙城内,将他杀了,才能断绝后患。”
  赵兴宁低下头,看着眼前巨大陷阱,想着滚滚黄沙里白骨干尸,眼神里掠过一丝无奈和痛苦。
  半晌他道:“好。”
  时辰自除夕之夜血色惊变拉回,回到正月初六西鄂的大地上。
  西鄂的大地被急骤的马蹄声敲响,烟尘滚滚,怒马如龙,一支彪悍的军队,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几乎毫不遮掩地奔驰在所有便利的道路上,不顾是否会惊扰行人,是否会引起骚乱,一路向西鄂边境进发。
  这支军队先锋军行军极快,快到百姓看不清旗帜,以至于西鄂百姓以为朝廷和诸王已经开战,人心浮动,议论纷纷。
  这自然是君珂带领的冀北联军,自得到噩耗之后,日夜兼行,直奔黄沙城。
  君珂和尧羽卫一马当先,奔驰在队伍的前方,冬日冰风割面刺骨,她的发丝凝了细细的冰珠。
  风将少女的黑发扬起,她脸色苍白,显得眸子更加黝黑深切,嘴唇因长久紧抿,毫无血色。
  自那日见着纳兰述血衣,她刹那晕倒,随即醒转,挣扎而起的那一刻,她匆匆将大军主持事务交给柳咬咬和铁钧,自己随便牵了一匹马飞奔而去,至今还没有下过马。
  “君老大,喝水……”一个尧羽卫的声音被风吹散,快马疾驰中抛过来一囊水,她一伸手接了,咕嘟咕嘟灌两口,水流大部分泼洒在领口,被寒风一冻,硬硬地结了冰,戳在下巴处。
  她没感觉。
  “吃点东西。”晏希又追上来,抛过来一块牛肉,这冷漠的男子,细心地用内功给她把冻得梆硬的肉烤了烤,因为昨晚给她吃干粮时,她二话不说便咬,险些咯掉了牙齿。
  君珂胡乱咬了几口,沾了满嘴的牛肉末,粘在脸上十分狼狈。
  她也没感觉。
  将近三天连续奔驰,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君珂已经换了五次马,最后一次换马的时候她行动有点艰难,长袍之下的裤子上,一片殷红,都是被磨出的血迹。
  她还是没感觉。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知道要吃要喝,有没有饥渴感都必须要补充体力,没有找到纳兰述之前,她不能倒下。
  一手控缰,另一手按在心口。
  那里是纳兰述的一角血衣,还有除夕之夜他托柳咬咬送的锦囊。
  君珂触到那锦囊,便心如刀绞——除夕之夜她彻夜狂欢,暖炉拥火,友朋围伴,他却孤身应敌,陷入危境,生死不知!
  想到那夜他可能面对的一切,她就觉得要发疯。
  发疯到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我去?为什么?
  也只有这样疯狂乃至痛恨的心境,才让她感觉到,自己现在还活着。
  指下坚硬,是锦囊里的鸽血宝石,极其少见的,足有葡萄般大鸽血宝石,艳红透明,色泽纯正,被雕刻成心形形状。
  纳兰述离开时依旧不忘留给她的,除夕馈赠。
  心形并不是这个朝代常用的首饰式样,在她原先的珠宝店里,虽然曾经试过推广这样的式样,却被燕京人认为不祥,拒绝接受,她为此还曾经遗憾过。
  没想到他却知道这个,也许是因为当日她的遗憾被他发觉,也许是因为那苏菲上的压印花纹,才有了这一年的新年礼物,一颗晶莹璀璨,坚实无摧的心。
  那心之上,还按照她当初提出的刻面想法,雕刻了很多切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能手,在这坚硬的宝石面上,在缺少现代切割工具的情形下,近乎完美地模拟出了那些璀璨的切面。
  说近乎完美,是因为有一部分并不完美,君珂除夕当夜在灯下把玩,发现那切面大部分极其精美,却有一小部分,显得有些粗糙,在最中心的位置,居然切出了正反两个心形,边缘并不齐整,小小心形当中,隐约还有字。
  她当夜运足目力,才看清,一面是“纳兰述”,一面是“君珂”。
  手指无意中一翻,灯光正正穿过那宝石当中,桌面白纸上,便映上红色的字迹光影。
  “纳兰述”和“君珂”,彼此重叠,温柔相映。
  以我心,映你心,以我名,覆你名。
  他的巧思创意,他的温存心情。
  君珂是日将宝石反复抚摸,直到触手温热。
  那精美刻面,也许出于当初小陆之手,最后略显粗糙的心形和名字,却绝对是他亲手打磨。
  无数个静夜,噙一抹微笑,指尖盘转,薄刀飞舞,灯下沙沙,流光溢彩,看着心形宝石日益玲珑剔透,看着那名字穿透灯光,交相辉映。
  忍不住也要微笑。
  然而此刻,宝石咯在手心,坚硬冰冷,咯到心深处,抵在那里,痛到极致。
  当日艳光如许,红霞似血,是否就是命运森冷的谶言——以我心头血,换你开心颜?
  若是如此,她宁可不要这心意浓厚,精心馈赠。
  只要他安好归来!
  ……
  飞马奔驰,长发扯直,君珂手指捏紧锦囊,像想要握紧他的生命。
  纳兰!
  等我!
  一定要等我!
  ……
  三日奔驰,黄沙城在望,当心急如焚的君珂和尧羽卫勒马时,却在城门前驻马。
  不得不驻马。
  面前的黄沙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鲜血和肌骨,一路延伸至城内。
  护城河上吊桥放下了,却被砍断一半,在河面上翻飞,桥下的尸首已经不全是陈旧的白骨,有很多新尸。
  很明显,黄沙城,曾有一场灭绝性的大战。
  所有人在看见那些被冻得铁青的尸体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尸体有衣衫破烂的大汉,有衣着齐整的青年,更多的是,云雷士兵。
  “各处都有。”晏希向君珂回报,“吊桥下,城门上,前面这沙场,战斗延续了一路,看起来……一边倒。”
  是一边倒,云雷士兵,处于劣势,几乎被斩杀殆尽。
  君珂眼前一黑,晃了晃。
  三百云雷,竟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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