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鬼帝口中最低等、最下贱的人类……
「别哭了……」细细、轻柔的女性声忽然传入寒起轩的脑海中。「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手触碰自己的额头，软软的，像水波流动，而且很舒服，彷佛在抚慰他受伤的心灵，情绪……慢慢地，慢慢地，不再那么地悲恸了。
“这里……是哪儿？”
「你的房间，因为你说你想回家。」
“是鬼帝命令你带我回人间吗？”
「不，是我擅自决定。」
“为什么？”
「因为你很痛苦。」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你痛苦，我就痛苦。」
“你……到底是谁？”寒起轩起身，无惧地看着浮在空中的女人。
「我是被你所救的人。」在女人带着哀怨的表情之中，她眼神却是如此地温柔。「所以为了报答你，我愿意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原来……寒起轩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女人就是那天被鬼帝一手化为灰烬的女鬼……
（十三）
第五章
脱下身上的黑色披风，寒起轩换上了轻松的T恤和牛仔裤，然后再戴上鸭舌帽之后，便从房间的窗户一跃而下，离开自己的家。
因不明寒起轩所做的举动为何？于是女鬼趋向前问着。「为什么不从大门走出去呢？」
“我想这时候我的父母亲应该在家吧。”寒起轩垂下了长睫毛，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他仍面带着微笑的表情。“我已经伤害他们太深，所以还是别让他们看到我比较好。”
他试着让自己好过一点，因为在被一连串的伤害与背叛之后，他的身心早就疲惫不堪。
压低头顶上的鸭舌帽，任谁也看不见寒起轩的上半边脸，唯一清楚的是他轻颤的双唇。“身为他们的儿子，我却辜负了他们对我的期待……”说到这儿，寒起轩便哽咽地不再继续谈论下去。
「寒公子……」看到眼前如此充满无助的寒起轩，女鬼心疼地牵起他的双手。「我能感触到你温暖的体温。」
“啥？”寒起轩抬起了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现在的你是鬼界之后，所以我可以碰触到你……」女鬼将寒起轩的双手轻碰自己的脸上。「我很高兴，若你不是鬼后的话，我便无法像这样跟你靠在一起，以抚慰你内心里的不安。寒公子，小娟会永远待在您的身边，所以您并不寂寞。」
「啊……」寒起轩胀红了脸，女鬼这样的动作会惹来旁人不必要的误会，他的双手赶紧从女鬼身上抽开，然后慌张地左看右看，最后他终于发现根本没有人看得到这名女鬼，于是松了一口气。“那个……别再叫我寒公子，我会不习惯。”
「可是在唐朝，我们都是这样叫。」
“唐朝？你死了那么久？”这时的寒起轩终于发现小娟底下的装扮的确是十分古代。第一次遇见她时，因为只看到一颗披头散发的头，没有看到身体，而现在的她，看起来已经算是完整的人，只差没有人的二只脚而已。
「嗯。我待在那儿已经好几千年，是你运用鬼后的力量让我重新获得自由。」小娟笑得非常甜美，她尊崇地向寒起轩躬身行礼，眼中满是对他的敬意。「所以为了寒公子，小娟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其实我……没那么伟大。”寒起轩扶起了小娟，并且露出苦涩地笑容。他只不过是鬼帝玩弄的一颗棋子罢了，根本不是什么鬼界之后，鬼帝一点都不爱他，所以这一切都是个虚幻。
纵使……他已经对鬼帝产生情愫，纵使……他满脑子都是鬼帝俊美的脸庞，就算委身答应成为对方的鬼后，鬼帝依然不会对他动情。因为他非常明白，倘若自己在鬼帝心中有留下一角，鬼帝那时也就不会那么狠心想掐死他。
一股悲痛再度从寒起轩内心深处涌出，让他承受不住地将双手按在自己的心房上。好痛……真的好痛。为什么离开鬼帝会让他如此地痛苦？这种痛甚至比被父母出卖、学长背叛、同学欺负、还有被表哥强迫口交……都要来得剧痛好几万倍。
「唔……」寒起轩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寒公子？寒公子你怎么了？」他的脸色好惨白？无法透视寒起轩心里的小娟，担心地不断叫唤他。
“啊……不……没事。”寒起轩强忍住心里的疼痛，然后对小娟露出浅浅一笑。“你以后就叫我起轩吧。”
「可是寒公子……」
“我叫你小娟，你叫我起轩。就这么决定。”朋友，是没有卑贱之分。而且他已经不是鬼后，所以没必要对他如此尊敬。“我真正需要的是朋友，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啊……」小娟感动地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他是鬼后，拥有崇高地位的鬼后，可是，他却愿意把她当作朋友看待。她也曾经差点杀死他，要不是鬼王及时出现，他早就被她给害死了，但他却从不记恨。「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小娟说话有些颤抖。
寒起轩点点头，然后牵起小娟的手。没有朋友的他，第二个交到的朋友，竟然是个唐朝女鬼。他心想，就算说出来应该也没人会相信吧？「走吧，陪我去一个地方。」
「无论寒公……啊……起轩到哪儿去，小娟都会随时陪伴到底。」现在的小娟就像是小媳妇般，害羞地低下头去，任由着寒起轩带领她到人间四处游走。
（十四）
「寒公……起轩，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如此亲密的称呼恩公，让小娟显些不太习惯，因为在她的时代，除非是男女双方互相有好感或者已成为夫妻，才会那样直接叫喊对方的名字，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也不能够逾矩，顶多连名带姓的称呼对方。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恩公，不过她明白自己不能对恩公产生特殊的感情，因为恩公是鬼帝的另一半，也是鬼帝唯一专属的伴侣，而她只是一芥小小女鬼，又怎么抢得过鬼界之王呢？况且恩公表面上一副不太在意鬼帝的样子，甚至还大胆地当着鬼帝的面前说要解除婚约，但事后又看到恩公一脸受伤而欲哭无泪的表情，她便理解其实恩公早就把鬼帝深深地刻划在心中，怎么都磨灭不掉。
这点可以从恩公手指上的戒指就一目了然，恩公并没有将代表鬼后的指轮给拿下来或是还给鬼帝，他一直都很小心保护它，那就表示恩公还很舍不得放弃这段姻缘。
这场比赛都还没开始就注定要输了……想到这儿，小娟的心便开始揪结在一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她好的男人，对方却早已经属于别人，让她好伤心好难过……
不过……她不能太贪心，反正只要她能待在恩公身边侍候一辈子，她就该心满意足了。
“到了，就是这里。”没有发觉到小娟内心里的纠葛，寒起轩停下脚步，然后对小娟比手语。“我读书的地方。”
整理一下情绪，不再为爱烦恼的小娟，她抬起了头，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学校？是私塾吗？」奇怪？恩公为什么要带她来私塾？该不会要带她来读书吧？
明白小娟满腹地疑问，寒起轩微微一笑，然后开始说明其理由。“对我来说，这里充满了许许多多不好的回忆……”
「那为何又要来？」小娟不愿再看到恩公伤心难过的表情，于是想拉着寒起轩离开。「忘了这儿讨厌的地方，忘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我们走。」
“等等，小娟。”寒起轩反抓住小娟的手腕，阻止她硬拉走自己的冲动。“我必须向她道歉才行。”
「她？」
“嗯。我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她叫嬅月，是位很可爱的女孩。”
「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一听到恩公称赞别的女孩，小娟的妒意油然而生。「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吗？」
“算是吧！因为我把她送给我的礼物给弄丢了。”当初寒起轩为了救溺水的林文彦，所以错失机会把掉进水中的礼物给捡起来，这使得他心里总是对嬅月过意不去。“而且我已经这么久没去学校，我想应该要让她知道我的去向。”
「你真的认为她是好人吗？」冥帝对她说过，恩公曾经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所以她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心对待恩公，当然也包括嬅月在内。「或许她只是在利用你。」
“小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寒起轩有些发怒，小娟不认识嬅月，更没有跟嬅月相处过，她不该没凭没据就毁谤人家的名誉。
「恩公。」
“别说了。”寒起轩眉心紧皱，他别过头不愿再理会小娟。
此时，下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一一地走出校园，最后，寒起轩终于看到嬅月走出了校门，本来寒起轩想直接出来和她见面，却发现她身边另外还有二位女学生，于是他赶紧压低了帽子，然后反射性地躲在墙角落。
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寒起轩的身体已经习惯躲避人，因为他真的很不擅长和朋友以外的陌生人对话。而且他总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耻笑他……
唉……倘若人际关系是人生中的其中一项考验，换算成分数，他肯定是抱鸭蛋。寒起轩自故自嘲着。
就在嬅月她们从寒起轩身旁经过时，走在嬅月右边的短发女孩突然开口说话。「嬅月，听说寒起轩他们搬家了，是真的吗？」
「嗯？听隔壁班的同学说，好像是这样没错。」嬅月点点头，而她的表情似乎感到很失望。「真可惜，上次向起轩同学借的化学笔记，这次月考都有出现，本来还以为可以再多向他借几本，怎么突然间就搬家啦？」
「喔？难怪你最不拿手的化学突然会考得那么好，都是因为他的笔记啊？」
「呵呵，对呀！当小抄最好用了。」嬅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不过，算了。反正比起轩同学聪明的人还很多，只要去撒撒娇，要借多少笔记就有多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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