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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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第14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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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要密室而谋,尽量撇清自个;但高拱的性格,容不得那些阴暗面,而且冯保是司礼掌印太监,奏章递上去,他立刻就能看到。何况冯保还提督东厂,时刻监视着自己,哪儿还有什么秘密?
  
  但没关系,本就是正大光明的战争,用不到秘密行事!—切的计划,是他高拱发动的,给事中和御史们,也受他高拱主使……这些年来,他和言官们打成—片,乃是久已公开的事实。根本无须掩饰,也不怕被刺探到什么,因为高拱只准备用‘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打倒那个大奸大恶的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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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学生们都来了,高拱已经恢复平静,不用多说什么,只消把得到批复的《陈五事疏》给自己的先锋官们传阅,便让所有人血脉贲张,摩拳擦掌了!
  
  既然冯保再也无法作梗,那还有什么犹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于是韩楫先开口问道:“师相,召唤弟子们前来,是否为了弹劾冯保之事?”
  
  “不错,”高拱捋着胡须,环视众人道:“皇上登极那天,你们怒气冲冲来向我告状,说冯保偷立御座之策,窃受百官的跪拜,这种僭越大不敬,自然要严加弹劾。然而老夫考虑新皇登龘基,宫中的态度还不明朗,所以没有允许立即发动。现在看来,新皇上,还有二位娘娘,都还是以国事为重,顾全大局,并不是—味偏袒的。”说着举起那《陈五事疏》道:“这就是明证!”
  
  “皇上已经为我们做出了榜样,咱们做臣子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高拱看—眼几人道:“我让你们收集冯保的罪状,都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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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肿了,馒头似的……呜呜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七八章 大政变之鹿死谁手(上)

    

    虽然距离皇帝登极才过去三日,但韩楫他们已经整理好了冯保的罪状……因为冯保和高拱的宿怨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闻风而动的言官们,对冯保罪证的收集也已经有一年半载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将风传的事情,一件件查证落实。

    毕竟对手是皇帝的大伴,李娘娘最信任的大内总管,仅靠风闻奏事可扳不倒他。必须要铁证如山,让他无从置辩!

    “已经搜集好了。”韩楫便从袖中掏出准备好的条陈,恭敬的呈送给高拱。

    高拱展开一看,上面赫然罗列了冯保的‘四逆六罪三大奸’,十几项皆是滔天之罪。比如,进淫诲之器、邪燥之药以损圣体,害死了先帝;比如,矫诏爬上掌印太监位置,居心叵测;比如,矫遗诏,使太监领受顾命,并将《遗诏》以邸报形式公布天下;比如,新皇帝登极,冯保立于皇帝身边,竟敢受文武百官朝拜,大逆不道。这四大逆的哪一条,都足够把他凌迟处死的。

    再比如盗取内帑,耗国不仁;滥赏家仆子侄,窃盗国之名器:市列内廷官职,贩鬻弄权;收受贿赌,贪纵不法;强夺同僚财产,吞噬疆御;残害异己同僚,荼毒凌虐……如此多的罪名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一条都查有实据,甚至人证物证俱在,让他无从置辩。

    比如,指控冯保盗取内帑,便明确指出,隆庆五年,他大兴土木建私宅时,其所耗一切物料,皆取自内宫御用库。库内管事太监翟廷玉,认为冯保这是鲸吞公物,说了几句实话,被冯保知道了,便派了几个东厂校尉把翟廷玉捉拿下监,并反诬翟廷玉在御用库作奸自盗,严刑拷打。翟廷玉不堪折磨,在狱中自杀身亡。有其家人所藏账册为证,另有承运库太监崔敏也可作证,一问便知。

    比如,指控冯保贪纵之罪时,便指出,隆庆六年初,织染局匠役盗去蟒龙罗缎共三百余匹,被冯保连赃捉获,但在索受管局太监陈鹤银物二扛之后,竟暗将获赃送入,匿不以闻。此事有当时逃出的役匠,被刑部捉拿后的供词为证,人犯也收监于刑部大牢,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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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拱细细看完这些材料后,提出自己的看法:“看得出来,你们用心了。但是为臣者有义务维护先帝的声誉,有些事情,不宜公然提及。”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冯保向先帝进献‘淫器’与‘春药’这一条。虽然大行皇帝生前爱好‘淫器’并食‘春药’成癖,在宫廷内外已是公开的秘密。但在奏疏中公然提出,岂不坐实了先帝荒淫而亡的丑名?不由点头称是。

   “现在人们都说,那些事情都是孟和干的,却忘了孟和才在皇上身边多久?冯保却当了先帝十几年的贴身太监,先帝的那些恶习,虽然不是他教出来的,但阿谀奉承的事儿他也没少做。”顿一下道:“就像学生在揭帖里写的,冯保多次在京城各大古董店,收购房中器具,偷偷送进宫去供先帝采战之用。甚至还按照古书上的方子,定制了一批稀罕玩意儿。样式已经在京城传开,谁不知道走出自大内冯公公之手?”

   “还有,乾清宫中原先摆设的那些春宫图瓷器,乃是先帝听信了冯保的建议,命他派人去景德镇烧制的。”雒遵补充道:“这些事情他虽然做的隐秘,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被我们抓住了证据。”

   “弘治十八年,太监张瑜错把春药拿给孝宗吃了。导致孝帝接见外臣时春情勃发,丑态难掩。当时科道侦知此事后,便合本论劾,硬是把张瑜拘拿问斩了。张瑜并不是成心献春药都丢了性命,冯保有意呈献,就断没有活命的道理!”宋之问也出言道,显然几位学生,都对这一条十分看重,难以舍弃。

   “况且,有些事情,不是一味回避就能盖得住的。先帝的寡人之疾早已传遍朝野,妇孺皆知。如果不把太监引诱在先的事实明盘,人们都还以为是先帝生而淫秽呢。”韩楫盖棺论定道:“真相是谣传的天敌。我们把冯保等人的罪行揭露出来,才能减轻人们对先帝的非议,这才是在维护先帝的声誉啊!”

   “嗯……”高拱被说服了,点头道:“这一条可以留下。”顿一下道:“但冯保矫遗诏这一条,必须要改掉。”先皇的遗诏,就是命‘内阁大臣与司礼监同心辅助幼主’的那一份,自从邸报上刊出后,顿时引起朝野大哗!

    就连向来以保守著称的左都御史葛守礼都看不下去了,他公开抗疏道:几位阁臣赶到乾清宫时,隆庆皇帝已经昏迷不醒,这份遗诏是不是先帝亲口所言就很成问题;第二,大明开国至今两百多年,从没有宦官与内阁大臣同受顾命的先例。洪武皇帝开国之初,就规定宦官不得干政,甚至定下了宦官干政处以录皮的酷刑。一生小心谨慎的隆庆皇帝,怎么可能在临去见太祖之前,定下这条有违祖制的遗训呢?第三,既让司礼监与内阁大臣同心辅佐,而当时的司礼监掌印是孟和,也不是冯保,为何那一日在隆庆皇帝病榻前,却又只有冯保而没有孟和。然后新皇帝一登极,就下旨把冯保扶正。年幼的皇帝刚刚失去父亲,哀痛方深,国家那么多大事都没有心思处理,怎么可能偏偏去考虑一个太监的升迁之事?如果说是先帝因为太子年幼,放心不下的遗训,那么已经病重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事前没有安排?

    他的质疑很有代表性,也让人无从辩驳。可以说,当时正直的官员,无不义愤填膺。因为这里面确实有太多的疑点,足以让人相信,这份遗训可能是矫诏。

    所以高拱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肉痛,韩楫十分肯定道:“师相,天下士林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条,若能就此上疏,百官必然积极响应。到时候冯保就不是下台的问题了,足以抄他九族!”

    众人齐声附和赞同,高拱却沉吟不语,作为主要的当事人,他对此事的怀疑和憎恨,比任何人都浓重。然而当时两位娘娘就在帝侧,如果说是矫诏的话,她们也一定参与此事或者至少知情默许。现在皇帝还小,替他行使权力的,正是两位娘娘。如果用矫诏的罪名去弹劾冯保,两位娘娘一定会为了自保,而力挺冯保的,甚至会引火烧身,打虎不成反被虎伤,这种事决计不能做。

    虑及这一层,高拱决断道:“此事虽甚为可疑但无实据。这次弹劾就不必提及了。”

   “真要放过他的矫诏之罪?”众人失望道。

   “不,只有这个罪名才能置他于必死之地。”高拱摇摇头,拢着胡子道:“但不能提及先帝遗诏,而要把火力集中在小皇帝登极后的那道中旨上,矫诏的痕迹更为明显,还没有那么多关碍!”

   “师相所言极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再无异议道:“就按您的方略行事!”于是分配任务,谁打前锋,谁坐中军,谁打策应,谁来殿后,一切都如真正的战争,调兵遣将,确定战术。大事议定之后,高拱沉声道:“兵贵神速、事不宜迟,两天后就是初一大朝,一切要在那天见分晓!诸位辛苦一点,今儿就不要睡了,明早就打出第一波弹章。为提防司礼监把奏章留中不发,要同时准备正副两本。正本送进宫中,副本送到通政司。老夫这边也会派人催促让冯保无法拖延!”说着站起身来,声调激昂道:“此役我们已经胜机在握,只要各位上下一心、同仇敌忾。除君侧之恶,正天下人心,为新朝开一好头,就在此时了!”

   “敢不为师相效死力!”众人纷纷起身抱拳道。

    在一片昂扬的气氛中,众人各自分头题写奏本去了。首辅值房又只剩下高拱,他已经褪去兴奋之色,反复推敲整个计划,感觉在如此缜密周全的布置下,不愁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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