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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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 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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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拉着儿子又哭又笑,好半天才松开蒋鸿让他落了坐,蒋郡王妃耐着性子又听崔夫人杂七杂八问了无数身体啊吃饭啊穿衣啊种种琐碎无用的细节,好半天,总算寻到话缝,笑问蒋鸿道:“听说你这趟回来要进礼部领左侍郎的差使?”

    “是。”蒋鸿沉稳应声,蒋郡王妃喜笑颜开:“我听说礼部周尚书年老多病,一个月里头能到部里视事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礼部还不全得你这个左侍郎管着?这左侍郎干的可是尚书的活儿!鸿哥儿这么能干,做个一年半载,这尚书指定就顺顺当当升上了,谁不知道礼部尚书是储相?眼看着你就能入阁了,三十几岁就入阁的,我还真从来没听说过!这真是……”

    “姑母慎言!”蒋鸿肃容打断了蒋郡王妃的喜悦:“这话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我蒋家轻薄狂妄?”蒋鸿警告的盯了蒋郡王妃一眼,蒋鸿眼神中乍然爆闪的厉色,吓的蒋郡王妃将后面的话一口咽尽,机灵灵颤抖了下,竟一丝声音不敢有。

    “你姑母是个谨慎人,这话不过咱们自家说说,哪能说到外面去。”崔夫人见蒋郡王妃脸都白了,急忙打圆场道,蒋鸿冲母亲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蒋郡王妃见他重又笑容温和,心情这才放松,一时又有些懊恼,这是自己嫡亲的侄儿,自己怕他做甚?也真是,从经了东阳郡王府的事,自己这胆子越来越小了!老大和 差使的事,这会儿是说还是不说呢?他今天刚回家,今天就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蒋郡王妃自己给自己找台阶打起了退堂鼓,没等她犹犹豫豫拿定主意,蒋鸿看着她竟先提到了 林扬文的事:“……上个月陇西路转运使张行写了封信给我,”林扬文就是在陇西路转运使衙门当差,蒋郡王妃下意识的端直身子,紧张的看着蒋鸿,等他往下说。

    “说是派了林二哥点收陇西路各县绢赋的差使,这差使不过是将各县送来的绢匹查明数量等级入库,收齐了再点好交接到漕运上,本是极简单的差使,谁知道交接漕运时,一是少了三百匹上等细绢,二是各等混乱,数量统对不上,张转运使忙使人去查,说是二哥嫌差使繁琐,支使了小厮去看着,自己统共只去过两趟,每趟不过站了半刻钟,张转运使非常生气,已经拿了二哥,说要依律治罪。”

    蒋郡王妃只听的魂飞魄散,瞪目结舌说不出话,蒋鸿眼底闪动着冷漠,接着道:“我跟张转运使交情极浅,实在说不上话,只好托了温国公,二嫂是乐宁徐家姑娘,和温国公夫人一向亲厚,温国公倒不好不管,托人捎了信去,所缺绢匹照数补齐,这事就葫芦提过去,只是二哥在陇西路这差使是保不住了,温国公打发人过来问我怎么安置二哥,姑母的意思呢?”

    蒋郡王妃哪还说得出话,满眼央求的看着蒋鸿:“鸿哥儿给你二哥拿个主意吧……”

    “嗯,我的意思,二哥性喜读书不擅庶务,这差使不领也罢,南宁郡王府也不差这几两俸禄银子,还是让二哥回来好好读书吟诗,也省得姑母时时为他操心。”蒋鸿言语淡然,蒋郡王妃心如刀绞,这话她听明白了, 这一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前程了。

    “这事还是姑母拿主意的好,二哥许是再历练历绕就出息了,只是若要再寻差使,也只好往南夷去了……”

    “还是回来……回来读书吧。”蒋郡王妃急忙应声道,南夷毒虫横行瘴气弥漫, 要是去了南夷,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蒋鸿听她应了,转头和母亲说起家常,蒋郡王妃心乱如麻的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辞,蒋鸿笑意融融起身送她出去,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暖意,他说过,他在一日,南宁郡王府就绝无出头之时! 




第三五四章 帅先生

    约摸着蒋郡王妃已经出了府,蒋鸿冲空山微微点头示意,空山会意,躬身退出,蒋鸿看着母亲崔夫人和父亲蒋郎中笑道:“还有件事要跟阿爹阿娘禀报,一会儿阿娘别惊讶,实在是这两个孩子和我大有缘分。”

    “孩子?”崔夫人又惊又喜就想站起来,蒋鸿急忙上前扶住母亲柔声道:“这孩子另有来历,阿娘先看看孩子吧。”说话间,空山已经引着两个穿戴极干净整齐的奶娘进来,奶娘怀里各抱着一个婴孩,跟着空山进来恭敬行了礼,在蒋鸿的示意下将孩子抱到崔夫人和蒋郎中面前。

    “唉哟哟,这孩子生的怎么这么好看!这眉眼,这小手,唉……鸿哥儿小时候……”崔夫人推开蒋郎中,一手抱了一个,左看看右看看,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夺眶而出,蒋郎中忙伸手接过一个孩子,崔夫人忙用刚腾出来的手 帕子拭着眼泪,不好意思的冲儿子解释道:“你不知道,这当过娘的人,最见不得这样的小婴儿,一看到啊,这心里就软的……软的……没法提,这孩子怎么这么惹人疼!这是谁……是你?”崔夫人迟疑不敢相信,蒋郎中也紧张的看着蒋鸿,蒋鸿伸出一根手指递到婴孩手里任她握着,含笑解释道:“我路过燕南县驿时,驿丞禀说有个上京道进京赶考的举子,姓程,单名庆,到燕南驿时妻子柳氏生产,没想到却是对双生子,柳氏虽说拼死生下孩子,却产后血出不止,程庆为救妻子,割腕给柳氏灌血,”蒋鸿声音微哽,停了停才接着道:“可怜没能救回柳氏,自己也血尽将亡,我赶到时,程庆只余了一口气,求我将他和柳氏合葬,又言他和柳氏自幼孤苦,族中亲族虽众,却无亲近可托付之人,求我能照顾这两个孩子,我怜他夫妻情深不寿,就答应他收养这两个孩子。”

    崔夫人听的泪水涟涟,抱着孩子又亲又疼,蒋郎中呆看着儿子,半晌才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孩,蒋鸿接着道:“我让人到程庆家乡打听了,确如他所说,他和柳氏都是孤苦之人,程氏族中与他俱不亲近,我就一路将这一双儿女带回来了。”

    “是一对龙凤胎?”听蒋鸿如此说,崔夫人惊喜的问道,蒋鸿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父亲道:“阿爹给这两个孩子取个名字吧,我想,就随我姓蒋。”

    “好,”蒋郎中喉咙哽了哽,忙又笑着连连点头:“好好!这个是男孩儿?”蒋郎中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孩:“这眉眼英气俊朗,就叫蒋山吧,下一辈,咱们蒋家下一辈正是该山字边。女孩儿,让我瞧瞧,长的倒和阿珊有几分象,就叫蒋岚吧,小名岚姐儿。”崔夫人听的愣神,鸿哥儿还没成亲,怎么能先收养了两个孩子?正要开口,见蒋郎中冲她用力使了个眼色,忙又住了口,低头看着怀里的岚姐儿,见岚姐儿眼珠乌黑,舞着拳头冲她笑容甜甜,顿时一颗心全数化成了水。

    蒋鸿风尘仆仆远道而归,先下去沐浴洗漱,看着他出了门,崔夫人忍不住冲蒋郎中低低抱怨道:“你今儿这是怎么啦?怎么糊涂成这样?咱们鸿哥儿还没成亲,先抱养了两个孩子,这算什么事?往后可怎么说亲?”

    “唉!”蒋郎中长长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怀里的蒋山,又叹了口气,这才抬头看着崔夫人道:“鸿哥儿的亲事,夫人就先死了心吧,至少……唉!”蒋郎中又是一声长叹:“你还记不记得鸿哥儿小时候,象是六岁那年,迷上了鞠球,迷的简直能不吃不喝,你气的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后来我下狠心痛打了一顿,说他再敢沉湎鞠球就和他断了父子情份,从那起,你可见他再鞠过球?”崔夫人连连点头:“鸿哥儿自小就懂事,从那起,别说去鞠球,就是这个鞠字也不听他提了。”

    “唉!他这不是懂事,这是牛心左性,自小就是个认死理的孤拐性子,平常人说不沉湎鞠球,不过少鞠几回,哪有象他这样,连这个鞠字也不提的?他就是这样,他认死的理儿,咱们……就随他吧,鸿哥儿自小就太出色,又是这样少年得志,这人,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总要缺一样,他抱这两个孩子回来,就是要绝了你我的念想,夫人哪,算啦,你看着吧,咱们鸿哥儿三十出头就能入掌中书门下,他必定能做个青史留名的能臣名臣,百年之后,史书上必定少不了他,这婚姻,就算了吧,往后,咱们好好养大这两个孩子,这跟自己的孙子有什么分别?这就是咱们嫡亲的孙子孙女儿。”崔夫人呆了好半晌,低头看着孩子,好一会儿突然哽咽道:“小时候盼着他出息,越出息越好,早知道要缺这一样,我宁可他……”

    “好啦,以后别提了,你看看,山哥儿好象饿了?”蒋郎中忍着心酸岔话移开妻子的注意,果然,崔夫人在关注立刻移到两个孩子身上,奶娘还不知底细,丫头婆子还得挑……

    福宁亲王是鼓着一肚子气登船启程的。

    他家那位在他眼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爷睿哥儿,没如他的愿一上手就把蒋鸿赶走,没上十天,反倒被蒋鸿收伏了,下学回来一提蒋先生就睁着一双星星眼惊叹:“先生太厉害了!四哥问先生典故,先生就说出自何书在何页,我和六哥一翻,一个也不错啊!先生太厉害了,四哥把肚子里的典都问光了,先生眼皮都没抬噢!先生太帅了!”“先生什么都懂!先生还会分茶!阿爹你不会分茶!阿娘也不会!”“先生骑马的样子太帅了……”福宁亲王家的宝贝睿哥儿,就这么着,成了他爹对头的小跟班。

    福宁亲王这股子闷气堵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诸子百家、五典三坟信手掂来如数家珍的这份本事他没有,那个劳什子分茶,他也不会,都是人家分茶给他喝,何曾用他动手分过茶?骑马他倒会,就他这风姿,肯定比蒋鸿那厮帅多了,可那臭小子非说先生那样才叫帅……真是让人郁闷啊郁闷!

    李恬这一世数十年,这是头一次出京城,一身青绫衣裙坐在楼船上层,清风徐来,只觉得心旷神怡,心情飞扬,捏着杯子悠然品着茶,并不理会旁边一脸一身别扭不自在的福宁亲王。

    福宁亲王一杯接一杯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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