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必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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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必从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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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他也很冷漠对吧?”满儿赶紧征求认同,语气很得意,这么聪明的计画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虽然他的冷漠跟你的冷漠不同,但只要不太挑剔,马马虎虎也可以凑合了啦,因此我才……”

“胡闹!”

满儿窒了一下,“你才胡搞!”忍不住咬一口回去,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咬到哪里,多半是他的胸部,因为她“吃”到一颗“小红豆”。“为什么每次人家做什么你都说是胡闹,明明……”

“你知道白慕天是什么人吗?”

“还能是什么人,他有船,自然是作漕运生意的商人嘛。”

“他是漕帮帮主!”

满儿呆了呆,失声惊叫,“欸?他就是漕帮帮主?”

“往后不许再见他!”冷硬的语气更严厉地重复了一次命令,明白显示出下命令的人对这件事有多么在意。

满儿却还在发楞。“真是……想不到呀!”

“不。许。再。见。他!”

真没有耐性,又在咬牙齿了,搞不好他人还没老,牙齿就先掉光了。

“知道了啦,既然他是漕帮帮主,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再见他,我可不想再碰上如同明孝陵那种事了。”五指往上爬呀爬的,终于摸到一张小小的嘴儿,满儿呢喃着凑上自己的唇。“你每多为我受一次伤,我就会多恨自己一分……”

她的唇先被堵住了,不允许她再说下去。

片刻后,小嘴儿移开。“不许你恨自己!”

满儿唇在笑,吐出的却是一声叹息。“我就爱你这点,允禄,你老是让人既无奈又好笑。”

黑暗中,熟悉的身躯覆上她的身,无言地重申他的占有欲。

夜风自窗筛间拂进,空气中流动着似水般的情,像一壶醉人的醇酒,荡漾着甜蜜的柔,迷蒙在依依眷恋的心……

“老爷子。”

“嗯?”

“画两幅画给我好吗?”

不再见白慕天,满儿确是诚心诚意许下承诺的,但若是不小心撞见了怎么办?

又是端午时分,为人妻者想到的不是赛龙舟,而是夫婿的生辰,特地跑一趟杭州城,为的也不是龙舟赛,而是为了夫婿的礼物。

这回的礼物很容易找,但不容易得到,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

“这是我家相公画的画,可以吗?”

一位须发俱白的老人家傲慢地斜睨着满儿。“知道老夫的规矩了?”

“知道,马老太爷。”满儿恭顺地应道。“意欲得到南宋四大家之一马远先生的画只能以画易画,因为马老太爷希望得到画的人是懂画之人,而不是附庸风雅的市侩草包。”

“还有呢?”

“一幅换一幅,花卉换花卉,鸟兽换鸟兽,山水换山水,人物换人物,若不入老太爷的眼便一幅也不换。”

老人家拂须颔首。“那么老夫怎能确定夫人拿来的画确是你家相公画的,而不是取他人的画来顶替?”

满儿笑了。“老太爷看了自然能确定。”

于是老人家摊开满儿拿来的画,仅一眼便赞叹地直点头。“你家相公必然非常珍爱夫人你,这画上的夫人每一笔皆蕴含着他对你深刻的情意,浓烈的痴爱,笔法精细,淡墨轻岚,表情生动,栩栩如生,确然是一幅好画,难得的珍品!”

满儿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掩不住得意。“我家相公的确非常宠爱我。”

老人家又欣赏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收起画来,连另一幅都不用看了。

“两幅换两幅,夫人可以挑画了。”

“呃,这个……”满儿赧然而笑。“老实说,我不懂画,这是要给我家相公作礼物的,所以能不能麻烦老太爷帮我挑?”

老人家不禁哈哈大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要老夫替他挑画呢!既是如此,老夫只好把最好的送出去,《寒江独钓图》与《观梅图》就给你了吧!”

满儿欢天喜地的抱着两卷画轴离开马老太爷府邸,踌躇满志、心旷神愉。

“走,咱们去犒赏一下自己!”

“上哪儿,夫人?”佟桂眉开眼笑地直搓手。

“上哪儿嘛……唔,咱们仍在孝期,不能太嚣张,我想……呃,算了,咱们上清河坊随便走走逛逛就行了。”

自隋开皇九年之后,吴山北麓的清河坊一带便一直是杭州城区的中心和商贾云集之地,入清以来更是商业鼎盛、买卖兴隆,老店名店旗幡招展,布市珠市、酒楼茶坊,市声鼎沸、昼夜不绝。

“啊,印石,印石!”一眼瞧见一家卖印章石材与文房四宝的店铺子,满儿又兴致勃勃地凑上去端详。“塔布,帮我看看,帮我看看,这印石可好不?”

塔布尴尬地瞄了一下。“夫人,奴才不懂啊!况且爷已经有好多印石了。”

满儿回眸唇角轻勾,笑得俏皮。“可是金禄没有。”

塔布一怔,也笑了。“也是,不过奴才真不懂呀!”

“夫人想要什么样的石材呢?”掌柜的殷勤问过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斯文人,挺顺眼的。

“最好的,我要最好的!”满儿不假思索地说。

掌柜的马上取出最好的石材搁在柜头上。“那么请夫人您瞧瞧,彤红的玛瑙、碧绿的孔雀石、光泽多变的虎眼石和晶莹透明的水晶石,您中意哪样呢?”

满儿咬着手指头看了半天,却挑上一块红带黑,质地半透明且细致的石材。

“我家相公应该会喜欢这块。”

“有眼光,夫人!”掌柜的赞叹地捧起那块石材。“这可是鸡血石中的绝品种──黑牛角地,精品中的精品,夫人真是有眼光!”

“好,我就要这个。”

“那么夫人是要……”

“现刻,刻我的字。”满儿当场写下金禄两个大字,她已经练了很久,谈不上好看,但还算端秀工整。“我知道,我的字不怎么样,但这是我送我家相公的,懂吗?”

“夫人的意思我懂,那么请夫人上隔壁茶楼坐坐,好了马上通知夫人。”

杭州人爱斗蛐蛐儿,在城门口斗,在市集里斗,也在茶楼里斗,满儿上了隔壁茶楼才发现茶楼里斗蛐蛐儿斗得正热闹,便占上了一副好座头,一边啃瓜子一边看斗蛐蛐儿,又和佟桂塔布批评哪只蛐蛐儿斗得好,闲适又惬意。

“今儿天气真好,唉,可惜我已经承诺老爷子不坐船了,不然待会儿咱们也租艘船去逛逛湖不知有多好。”一场蛐蛐儿斗完,满儿转首闲看窗外街景,一面吃花生、吃蜜枣吃得不亦乐乎。“逛庙会也不错,不过我还戴着孝,也不成!”

不知为何,她说她的,塔布与佟桂却都不予以回应,一点都不捧场。

“哎呀,有人在卖艺呢,真想去瞧……”

“柳姑娘,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真是巧啊!”忽地,一个既陌生又有丝儿耳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望。

“嗯?”满儿疑惑地回过头来,想瞧瞧是谁……

噗!

满口花生、蜜枣渣非常有力的喷射出去,萧少山闪躲不及正当其冲,让那口恶心的渣渣在他胸口喷出另一幅杭州美景,大渣渣是山,小渣渣是楼,口水泡泡是水,有山有水又有楼,只要不太挑剔,也可以排上西湖十一景了。

当然,萧少山并不怎么欣赏这幅美景,白慕天更是浓眉直皱,塔布咬住下唇不敢笑,佟桂的脸色格外古怪,满儿一时不知所措,满脸惶恐,唯有白燕燕还镇定得很,劈头便骂过来。

“喂喂喂,你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啊?三哥好意跟你打招呼,你居然这样对他!我看大哥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竟会看上你这种女人,又老又粗鲁,真是……”

老?

满儿朝佟桂横去一眼,意谓:看,人家都说她老了,可见她是真的老了吧!

“燕燕!”白慕天低叱,“少多嘴!”再转对满儿致歉。“抱歉,这是舍妹白燕燕,一向任性又刁蛮,说话口不择言……”

不用问,肯定是萧少山那个大嘴公告诉她的。

“喂喂喂,大哥,我哪里任性又刁蛮,说话口不择言了?”白燕燕不服气地反驳。“明明是她……”

“闭嘴!”白慕天脸色微沉。“否则就给我回去!”

一听见“回去”那两个字眼,白燕燕立刻吞回舌头,不情不愿地住了嘴,两眼却好像要杀人似的瞪上了满儿,满儿连忙陪上笑脸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只是稍微被吓了一跳,所以……”

稍微?

那要是真的被吓一大跳,岂不是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不,这并非姑娘的错,是我们不好,无意中见姑娘在此,故而上前打招呼,不想却吓着了姑娘,莫不成是姑娘和人约好在这儿……”

和人约好?

和谁?

男人?

“不不不,”满儿又惊恐起来,声音尖锐得好像胡琴拉错了音,两手乱摇,脸都绿了,“我们没有跟任何人约好,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小人都没有,我是出来替我家相公买礼物的!”扯扯佟桂,又向塔布拚命使眼色。“对不对?佟桂,塔布,我是出来替相公买礼物的,没有跟任何人约,快告诉“他”呀!”

“对,夫人是出来替爷买礼物的。”佟桂连声附和。

“是这么回事。”塔布使力点头。

白慕天与萧少山不禁狐疑地相顾一眼。

她怎么了?这样慌慌张张的好像见了鬼似的,与其说她是在作回答,不如说她是在向谁解释什么,难道刚刚那一下真的把她给吓坏了?

这么胆小?

“我们倒是和人约好了,”萧少山轻声解释,居然还有点温柔,就怕一个不小心把满儿活活吓死了。“可是一、二楼的桌位都已满座,所以我们想能不能和姑娘共坐一桌?”

“没问题!没问题!”满儿连忙把佟桂拉到自己身边。“桌位这么大,大家一起坐没问题!”

于是,白慕天和萧少山双双道过谢后便面对满儿落坐,塔布本就坐在满儿右手边,白燕燕一人独占满儿左手边。

满儿左右两边来回看看──还有空位,再将目光投注于白慕天身后,那儿还站着个人,一个抱了满怀东西的人,她奇怪地问:“他不是跟你们一道的吗?怎么不坐?”

白慕天尚未及回答,白燕燕便轻蔑地说:“他是下人,不用坐!”

满儿扬了一下眉,而后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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