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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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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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俊岸不凡,不知红颜是否仍是红颜?

“吾妻她……”阳恺沉吟一笑,“慕阳不必如此客气,你幼时也叫过她一声‘表姐’,你我算是亲戚。再说,此地不是官门公堂,‘大人’来‘大人’去,倒显生分了。我年长于你,就叫你一声‘慕阳’,你也可直呼我名。”

“在下就称大人一声阳兄罢。”看此人,行止磊落,眉目坦荡,元慕阳倒不介意结识。

“如此甚好。”开场完毕,阳恺言归正题。“前些时日,为兄至江南公干,听见了几句街头巷尾的议论中,与慕阳有关。”

“愿闻其详。”

“议论中似乎是说,慕阳之妻在病床躺卧两载,深睡不醒,却在近日好转醒来。当真有此事?”

“这……”元慕阳稍有意外。对方为堂堂上阳侯爷,会对街头风闻起兴,会开口向自己打听虚实,实在惹人费解。

“慕阳必会想,我何以对他人私事如此关注?你适才问起吾妻近况,为兄乐意告之。她在十八年前,即因一场大病深睡于床,至今未醒。”

元慕阳一怔。

“为兄遍请天下名医,广招域内外杏林高手,用尽方法,费尽心机,俱未见效。”阳恺揉额苦叹,窗外阳光透过纱窗打在他鬓角之上,一缕银色陡现。

元慕阳想,这世间恐无人能比他更能体解这个男人的心头枯寂熬煎。眠儿长眠,不应他呼唤,他抱着仅有的一线希望等待眠儿归来,不敢失望,不敢奢望,不敢崩溃,不敢流露哀痛……幸好,眠儿回来了。

“从那些街头谈论中获知,为兄有感令夫人病症与吾妻极像。但不知治愈令夫人的,是哪位高人?”

尽管同情,尽管感同身受,元鹞也无法把百鹞的存在道出。不止是因他无权为他人定夺什么,而是,为了眠儿。眠儿是真正的起死回生,走过阴阳两界,走过了奈何忘川。这种事,他不可能让任何第四个人知情。他是如此艰难才能重新将鲜活灵动的妻子抱进怀中,任何可能的变数,他都不可能容忍发生。

“在下妻子天生体弱,不宜操劳。当年发病之因,概因在下一时疏忽,携她游园过久,使她体力不支晕厥过去,一躺即是两年,这中间,睡多醒少,少见下榻,以致外面闲话百出,在下甚至被疑弑妻夺产,险被官家问罪。”

“是这样么?”阳恺神色怔忡。

“为在下妻子调养身体的,是在下从幼时便结识的一位至交,出自医学世家,代代都有神医之名。阳兄若信得过他,可请他一试。”

季东杰与百鹞不同。

当年,百鹞现身,告知他眠儿魂归地府时,被霎那涌起的绝望之浪所击,寻短之念形成心头。那当下,他想到的将一息尚存的眠儿身躯托付之人,即是季东杰。他和季东杰几乎同时认识眠儿,他所占的,只是早说出了口的便宜。除了他,季东杰是第二个会为眠儿百般设想的男人。

“如此,多谢了。不知慕阳何时返程?”

“明日便要动身。”

“为兄会差本府总管随慕阳前行,请神医前来京城。”

“不必如何客气,医者父母心,在下回去向他说了,他即会动身进京。”

“怎能如此失礼?即为神医,当该以礼相待。”

“只是,他毕竟是医非神,还请阳兄……”

“这个放心。若是因医治不利便迁怒于人,这些年还不知会有多少医生死于为兄之手。除了医治,为兄还希望吾妻会沾一点令夫人玉体康愈的喜气,见以起色。”

“在下也祝尊夫人早日康复,与阳兄共享百年,白头到老。”

三十四 婢恩

这日,醒春山庄发生了一桩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起昏睡两载的夫人突然醒转,不算大事。但能使夫人免于一难,又难算小事。

事件源于春眠的贪玩之心。当日,用过早膳后,她又想爬上木梯,望一眼墙外风光。不想,在手儿刚扶上墙端,脚下木梯突然喀声大响,足底一空,纤薄的身躯即如一片离了枝的叶儿般坠下。

其时,襄菊正在向日轩外的小亭里埋首煎着药汤,莫说看不见主子出了事,纵算看得见,也是鞭长莫及。而几个在跟前侍候的丫头都被这景象吓傻了眼,呆呆不知作何反应。

便在此际,有一道离得最近的影子扑了过去,在春眠落地前的一瞬成了垫底——虹儿是也。

一个从高处跌落,一个为坠者铺垫,两人都是当场昏晕。

这事,惊动了元家每人。忠婢救主,着实感人,元家老夫人看过儿媳后,到了下人房,拉着躺在病床上的虹儿之手,恁是感激。一向和蔼的元家老爷甚至还因替儿媳诊过的季东杰不肯赶来为救了媳妇的恩婢诊治发了一通脾气。

春眠苏醒过来,先乖乖听季东杰替小日儿饱饱骂了自己一顿,再听他道:“有些东西,早早除了最好,何必留着碍事?”

“但没有她,没准我今儿个当真就摔死了。”

“你没有那么容易死!没听过祸害遗千年么?”季东杰拂袖而去。

“小日儿大坏蛋,说了一个月,却是两个月,眠儿生气,不理你了!”

襄菊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花轩,一点也没有意外听见自家主子在贵妃椅上翻着滚儿的抱怨。在人前,自己这位小姐是一个得体的媳妇,是一位优雅的大夫人。在人后,就成了这副模样。真开心,她已经嫁了出去。

“小姐,姑爷不是给您来了信解释么?南方的事进行得比预估顺利,姑爷索性就直接北上,处理了那边的事后,就会有至少大半年的时间不用出去了……”

“人是人,信是信,怎么能相提并论?我想得是人,又不是信,我决定,在小日儿回家时,至少三天不和他说话!”

襄菊撇起嘴儿,“不是奴婢小看您,姑爷回来了,您若能坚持三个时辰,不,坚持上三刻钟不和姑爷说话,奴婢就会把襄菊两个字写上一百遍。”

“这一回,本小姐一定要让你刮目相看,明白小看主子所需承担的后果。”

“奴婢拭目以待。”须知道,她这辈子最头疼的可是写大字。敢拿这个来赌,就是吃准她家主子必输无疑。

贴身丫鬟明目张胆的挑衅更使春眠忿忿难平,“小日儿大坏蛋,因为你,襄菊都敢小看我,眠儿不理你了!”

“真的不理我了么?”

“对,真的不理你,至少三天……小日儿!”螓首惊喜转过,秀靥因为缓缓步来的人影而浮出璀璨光芒。

瞧,稳操胜券。襄菊得意的挑挑眉儿。

“小日儿,小日儿回来了!”

“不准动!”元慕阳警告着,脚下疾动,在她纤细身躯跳下长椅前将她抄抱进怀,“我还没有罚你,你便想错上加错了么?”

“……罚我?”她无辜眨眸,心里却大叫不妙,想着是谁这般嘴快,小日儿刚进家门就告了恶状?

“我在街上遇见了东杰。”对于在眠儿面前出卖那个恶医友人,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季东杰讨厌!”

他举指,弹了她鼻头,“说人讨厌,便说明你没有在反省了?”

“小日儿……”她磨,她蹭,她撒娇,她耍赖就对了。

“唉,你呀。”他怎舍得真正怪她?她有一个童真性子,有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却受弱躯所累,只能多倚仗那道木梯观望墙外风光,他除了满满心疼,还有一份愧疚在,怎么舍得?“身子还有哪里不适么?”

“没有,没有!”春眠讨乖娇笑,“见了小日儿,就什么都好了。”

元慕阳心里无奈叹着,低下头去,噙住她弯弯唇瓣,将满怀相思千斛柔情哺入她柔软口腔。

而他的小妻子,忙着回应,也忙着提醒:“小日儿,眠儿今日的床铺得很软呶……”

元慕阳失笑,咬了咬花瓣般的娇嫩嘴角,“再说,我会打你屁股。”

春眠鼓颊嘟喃,“人家还不是怕你忍得辛苦。”

“眠儿。”他浅浅眯起俊眸。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她嫁夫从夫,唯夫命是从,好贤惠好温良是不是?那多亲亲也好,权当吃不到鱼,吃虾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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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为给远门归来的大爷和三少接风洗尘,元家所有人口在大厅共用晚膳。

元家二老居坐正位,看着四个人才出众的儿女,与两个如花似玉的儿媳,一家团聚,心情恁是愉悦。

“慕阳,你这趟出行又瘦了不少。你最爱吃鲈鱼,多吃一些。”严氏为长子搛了一块肥美鱼肉,慈爱道。

“娘偏心呢,慕朝也出了远门,也瘦了不少,您怎不给慕朝添菜?”元慕朝话说着,却使劲向自个儿碗里添了几箸丰肴,有鱼有肉有虾有蟹,毫不手软。

小儿的顽皮,惹得严氏浅嗔,“你怎么能和你大哥比?你大哥是为了咱们整个家操劳,不照顾得妥当些怎么行?”

春眠在暗里探了探舌,把相公搛到自己面前盘碟上的鸡翅悄然送了回去。

坐在长嫂右侧的元芳菲笑睇她一眼,咽下口中食,闲声道:“大哥可是咱们的一家之主呢,的确需要好生调养,也该妥善照顾,对么,娘?”

“那是自然。你大哥在外辛苦,在家中自然要额外精心调理,偏偏你大嫂不能累着……”

“娘,眠儿没有那么柔弱,照顾相公的事,眠儿还是会做一些的。”

元慕阳吃完妻子递到碗内的肺片,道:“习武之人,不必太过娇贵,眠儿只需爱我,就是最好的照顾了。”

严氏笑为长媳添了一箸菜,“夫妻恩爱自是好事。慕阳,你得了空,要去看看虹儿那个丫头,是她救了眠儿,你要好好谢过那个丫头呢。



三十五  婢羞

绿树红花,玉桥碧波,黄梅城的水沁园,是江南三园之一。

春眠最爱来这地儿消遣。这里,缩建了东西南北一些名胜的景致,她不能走到恁远的地方去赏实景,看看这些,也是好的。她这个人啊,最大的长处就是不可求不贪心,就如自家相公到现在还不让她“吃”,她也愿意退而求其次,逮着机会又亲又摸干过瘾。。。。。。

“小姐,敢情您来这水沁园不是为了看景,是为了发呆?还又笑又吸口水的,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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