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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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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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兆南看他来势奇快,心中甚是惊骇,而且掌风凌厉,威势也极猛,估计自己功力,绝难硬接这人一掌。

但如果闪避开去,势必要被他欺了进来,匆急之间,提聚真气,还击一掌。

但闻葛天鹏闷哼一声,忽然向后倒退三步,纵身一跃飞下突岩而去。

方兆南呆了一呆,才觉出刚才一掌,竟然糊糊涂涂的击中了对方。

他根本未存打人之心,掌势随手击出,眼神却未随掌势移动。仅把全身真气提凝胸前,护住了几处要穴,准备硬挡对方一击,是以,掌势击中那青袍老者的什么地方,他也没有看到。

原来他在惶急之下,无意中用出老人情他一招“佛法无边”,此招耗去他心神最多,也在他脑际之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不知不觉间就用了出来。

他呆立一阵,才缓步走到洞口,探头望去,只见一条人影,疾如离弦流矢般飞奔出谷,眨眼间转过一个山角不见。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银髯老人在传授一剑一掌之时的训告之言道:“可惜老夫对这一招旷绝今古的剑式,悟解的过晚,生平对敌之中,从未用过一次,至于这一招掌法,虽然不如剑招奇绝武林,但却有相辅剑式克敌之能,天下发有人能同时躲过剑掌齐施的攻击……”

当时他还未深信,但此刻却感到那银髯老人之言非虚了,立时又开始依照那老人所授的掌式变化,练习了两边。

方兆南这次心神集中,毫无杂念,但练来却感到繁杂无比。仅仅是一招掌法的变化,却耗去他一顿饭之久的时间,才算自觉

无错。”

待他再开始练习那剑招之时,不觉大吃一惊,原来那老人传授他剑式变化,竟然完全忘去。

他凝神静思,穷尽了所有的才智,才想起出剑之式,赶忙伏身捡起一段松枝,当作长剑施用,依照那老人传授的剑招,一剑刺出。

他心中虽记着了银髯老人相告之言,这一招,“巧夺造化”中,共有八个变化,但当他划出剑势三变之后,竟自停了下来。想不出下面的五个变化……

他反复演练了数十次,但只能在刺出剑势中演出三个变化。下面的五个变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不禁掷去手中松枝,长长一叹。

忽然想起那缕衣村女,暗自责道:“我只管这般自私的练掌、练剑,如若惊扰了她,如何对得起老人的传武之赐、陈姑娘救命之恩……”

转头望去,只见那缕衣村女仍然端坐无恙,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这时,她脸上的汗水已经消去,半启的樱唇也已合上,神态恬静,脸上微现着盈盈笑意。

他忽然发觉眼前这位少女,除肤色稍显黑些之外轮廓秀美,眉目似画,樱口棱角,齿排碎玉,再也找不出半点不美之处。不禁多看了两眼。

只听她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左右瞧了一阵,口中轻轻的噫了一声,问道:“我爷爷呢?”

方兆南突然忆起那老人之言,不禁心头一凛,无法接言。那缕衣村女看他抵头不言,若有无限心事似的,不禁一皱眉头嗔道:“人家同你讲话,你听到没有?”

方兆南怔了一怔,答非所问的说道:“姑娘‘生死玄关’可已打通了么?”

缕衣村女点点头,道:“打通啦!”

方兆南松了胸中一口紧张之气,像是卸去压在胸口的一块千斤重石,神情舒畅,微微一笑道“哪就好!”

缕衣村女听得心中大奇,说道:“你说的什么呀?”

方兆南道:“我说的是老前辈以他老人家本身修成的真元之气,助了你一臂之力,果然得偿了他的心愿。”

他不想把那老人之言据实转告,随口支吾过去,但一时间又想不出适当的话说,是以说的生生硬硬,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几句谎言的破绽太多。

那知缕衣村女却似毫未听出破绽,长长叹息一声,道:“不知何故,我爷爷对我打通‘生死玄关’之事,特别关注,这几年来,日日以此事相勉于我,,唉!;如非爷爷日夜督促,再过十年,只怕我难以打得通生死玄关”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尚未见到爷爷的面,立时又问了一句,道:“我爷爷到”里去了?”

方兆南道:“他老人家就在你身后坐着。”

缕衣村女脸色一变,缓缓转过头瞧去。

她似已有了不幸的预感,那转头之势慢得异乎寻常。

她虽然尽量使转头之势缓慢,但目光终于投到那老人脸上。

只觉如受千斤重锤在胸口重击了一下,泉涌热泪,夺眶而出。

过度的震惊悲伤,她反而哭不出声来,只管呆呆的瞧着盘膝而坐的老人,热泪如断线珍珠般,一颗接一颗滚下粉腮颊。

方兆南缓步走了过去,低声间道:“陈老前辈……”

缕衣村女突然大叫一声:“爷爷……”一股气血,直冲胸口。她吐了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

她从小离开父母,在祖父教养之下长大,祖孙之间,相依为命,茫茫人间,她也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

如今一旦目睹她世间唯一的亲人,抛她而去,离开人世,此后人鬼殊途,永无见面之日.叫她如何不柔肠寸断,肝胆俱裂。

方兆南缓缓伸出右手,轻轻一触那老人手背,只觉僵硬冰冷,死去的时间似已不短,可笑自己一直守在这石洞之中,竟然不知这老人何时死去。

回头望去,只见那缕衣村女,已自行醒了过来,原来她生死玄关已通,真气已畅通全身经脉穴道,不致凝聚不散,是以晕厥不久,即自动清醒过来。

方兆南黯然叹息一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也不必太过悲伤,何况陈老前辈生前还要熬受经脉硬化之苦,这等举世无比的惨酷折磨,只怕非常人所能忍受,如非为着姑娘,只怕他老人家早已不愿生在人间了。”

缕衣村女慢慢的挺身坐了起来,拭去脸上泪痕,说道:“我爷爷可有什么遗言告诉你么?”

方兆南道:“陈老前辈昨宵传授我武功之时曾经告诉我说。他死之后,把他尸体葬在侗外一座绝峰之上……”

缕衣村女突然伸出双手,抱起银髯老人的尸体,道:“在什么地方?快些去找。”

方兆南话还没有说完,正待接下去再说,那缕衣村女似已不耐,怒声叱道:“快些走啊!”

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紧要之事一般,面色间隐起焦急之色。

方兆南默然无言,转身当先出洞,心中却暗暗忖道:“我虽身受你救命之恩,但你也不可这般对我,这银髯老人传我武功,以后我常到他葬身之处,奠祭奠祭也就是了……”

他心中突然泛起了早些离开这少女的念头。

忖思之间,人已到了石洞口边。

他虽然自知轻功难以跃落这等高的距离,但却不愿有畏怯之情落入那缕衣村女眼中,纵身一跃,直向谷底飞去。

待身子将要落入谷底之际,猛然一提真气,竟然轻飘飘的脚落实地,回头瞧时,缕衣村女早已站在他的身后。

方兆南举手指着前面一座突出群山的高峰说道:“就是那座高峰。”

缕衣村女微微点头,抱着祖父尸体,当先向前奔去。

她生死玄关已通,轻身之术突飞猛进,手中虽然抱着一具尸体,但奔行之势,仍然迅如飘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方兆南用出了全身的气力,仍然被她越抛越远,逐渐的消失了那缕衣村女的背影。

待他爬上那高出群山的绝峰时,那楼衣村女已经挖好了一个洞穴了。

峰顶上满是积雪掩遮了的山石草物,望去一片银白,只有那洞穴突处,可见到一些山石泥土。

那银髯老人仍然盘膝而坐的姿势,长髯在强劲的山风中飘飘飞舞……

楼衣村女回顾望了方兆南一眼,欲言又止,轻轻的伸出玉臂,抱起放在雪中的尸体,放人洞穴。

方兆南忍不住说道:“你就这般把他埋起吗?”

楼衣村女微一怔神,回头同道:“那要怎么埋?”

方兆南举目远眺.看群山尽在眼底,心头突然一动,暗忖道:“陈老前辈不选风景佳美之处,作他埋骨之所。单单选此绝峰,只怕别有用心。”

念头一转,突然想到银髯老人临死之前,曾经交给自己一个锦袋,嘱咐自己暂时代为保管,如那缕衣村女“生死玄关”未通,就把这锦袋投入江海之中,如那楼衣村女打通了“生死玄关”,就把这锦袋支付于她。

当下伸手人怀摸出锦袋,说道:“陈老前辈曾交给在下这只锦袋。嘱我暂时保管,待姑娘运功清醒之时,交于姑娘,也许陈老前辈在这锦袋之中,说出了他身后之事。”

缕衣村女接过棉袋,立时打开,方兆南却转身向绝峰一边走去。

忽闻一声娇叱,起自身后。道:“回来!”

方兆南一犹豫,回头问道:“姑娘可是叫我吗?”

缕衣村女道:“这山峰只有咱们两人,我不叫你,难道说给石头听吗?”

方兆南大步走了过来,心中却在暗自想道:“鲁南小店和她初遇之时,她是何等的知礼娴静,怎的现在却变得这般刁蛮

忽然想到,她是一个幼失父母之爱的弱女子,和祖父相依为命长大,一旦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自是难怪她性情急躁。心绪不宁,·一念及此、对她诸多无札之处,全部释然于怀。

缕衣村女把手中锦袋交给方兆南道:“你瞧眈吧!”

方兆南犹豫了半晌道:“这个……”

楼衣村女嗅道:“什么这个那个,我要你看,你就只管放心的看啦!”

方兆南打开棉袋。只见半只小巧的钢梭,和一纸白笺,笺上写道:“来年仲秋之夜,到泰山黑龙潭畔,凭此半截‘七巧梭’。讨还‘龙舌剑’……”

笺上显然余意未尽。但不知何故,却倏然中断,除此白笺和那半截“七巧梭”外.别无他物。

方兆南举起半截断梭,瞧了又瞧;除了发现梭尖一端,雕刻着“七巧梭”三个字外,再也找不出可疑之物。

那银髯老人并没有在锦袋中安排自己的后事。

缕衣村女看他只管瞧着半截的“七巧梭”发呆,不禁嗔道:“你怎么不讲话呢?”

方兆南把半截“七巧梭”和白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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