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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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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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没有勇气……

她怎会没有勇气呢?这一点也不像她,该承认什麽,她都知道,而且她向来就不是个会逃避的人。

不一会,她的脚步在廊上定住,犹豫了很久後,她回过螓首来。

远远地看著他,沁悠看见他的眼眸里正灼灼燃烧著什麽,这让她的心跳得更急更慌。

她忽地转身就跑。

律滔随即大步追上去。

「怕我?」他两掌将她抵按在墙面上,急促的喘息窜进她的耳底。

「不是!」她飞快地反驳,但面颊上瑰艳的红潮却透露出了一切。

律滔不语地凝望著她,一点一滴地缩短他们两人的距离,直至彼此气息相交分不清你我。

「这场戏,是你导的。」他沙哑地说著。

「我说过,下戏了。」她别开水漾的明眸,再次跨出脚步。

「不,它才正开始。」律滔在她身後淡淡一笑,随後上前将她转过身来,措手不及地锁吻住她。

许久之後,沉沦在她香馥气息里,律滔感觉到,沁悠悄悄地、悄悄地伸出一双柔荑,环上他的颈项。

他想,他真的上瘾了。

污走了长渊侯这些年来,辛辛苦苦黑来的成果後,本来只是打算短住一会的律滔,碍於外头怀炽四处派人找手谕的风声正紧,於是乾脆大方地鸠占鹊巢,霸占了整座府邸充当处理视察秋收的公务用馆,直接把长渊侯踢出府,理直气壮的继续长住下去。

秋日的脚步愈来愈近,满园枫红的景象,妆点了清索的天候,在律滔和仇项镇日忙於公务时,沁悠已经和宫垂雪培养出闲磕牙打发时间的默契。

沏上一壶长渊侯珍藏的白毫,堆上两小叠刚出品的柿饼,在凉意沁人的午后,沁悠和宫垂雪卸去了人前端庄正直的模样,或坐或趴地在木质的长廊上,边享受园中的秋景,边品味午后优闲的时光。

「你想,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沁悠趴在地板上边啃著甜甜的柿饼边问,两只纤足在空中晃呀晃地。

宫垂雪细细品尝著香茗,「大概要等到外头的风声都过了吧。」

「喂,他每回工作起来都是这麽认真的吗?」她歪著手指比向宅邸的另一个方向,一想起每当她踏进里头想要骚扰律滔办公,就会被他给拎出来的模样,心头就有些不痛快。

「王爷一向都是这样的,在他身边待久了你就会习惯。」他也是吃过几次闭门羹後才得到这个宝贵的教训。

「他为什麽要这麽努力?」平常人办事只出七分力,但以她来看,律滔可是用十成十的心力在做事。

宫垂雪偏头想了想,「因为他很在乎一个人,他不想输那个人。」根据他的观察,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个人是谁?」是谁有那麽大的本领可以让他如此鞭策自己?

「舒河。」

她微微一怔,笑意凝结在芳容上。

「这些年来,在王爷的眼里,一直都只有舒河。」他也不晓得为什麽,明明圣上所诞的皇子有九个,可是律滔独独只在乎舒河一人。

「舒河?」原本,她还以为他们两个势同水火,可没想到……

「他们两人视彼此为对手,自小到大都互不相让。」在成长的岁月里,他们两人由文至武、从手段到心机,样样可比、项项可争,可最奇怪的是,都那麽多年了,他们两人却从没分出过高下。

「只有这样?」没来由的一股直觉,让她认为事情并不单纯的只是这样。

「不然呢?」宫垂雪莫名且一妙地反问她。

她试探性地问:「他在舒河面前……会不会也像在人前那麽假?」

「不会。」

沁悠修长的指尖节奏有律地轻敲著地板,若有所思地沉敛起黛眉。

化不开的疑云朝她的心头兜拢而来,而她竟然发现,她并不太愿意去挖掘真相。

「你在想什麽?」他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想一件很有可能但也不太可能的事。」她两手抱著双膝,躺在地板上摇来摇去。

「我被你弄胡涂了……」说的话让人迷糊,动作也让人看了头晕。

处理完公务出来透口气的律滔,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上,两眼盯著就在他脚边滚来滚去的未婚妻。

「好玩吗?」瞧她这个模样,哪像个大家闺秀?不知道啸月夫人看了会不会昏倒。

「我在学你自得其乐呀。」沁悠咧出一抹甜笑,直视正上方那张眼底下累出两片黑影的男人。

听著她酸不溜丢的口气,他就知道讨厌受人冷落的她心头又不舒坦了。

「我的公务告一段落了,可以让我陪陪你吗?」他首先放下身段来,坐在地板上扶起她的娇躯。

她淡淡轻哼,「岂敢,劳驾你这位大忙人就太过意不去了。」

「我到别的地方继续喝茶。」不忍心看主子被沁悠削的宫垂雪,两手端起茶盘转换阵地。

「别不开心了。」律滔伸手揉揉她的发,脸上展现出难得一现的特殊笑容,「这是我刚收到的信。」

沁悠的两眼停伫在他的脸庞上。

她从没看过他这种纯粹愉悦的笑,即使和他相处这麽久了,她也从没见他这般为她笑过。

「里头写了什麽让你那麽开心?」她不著声色地将眼眸移至那封信箴上。

「褚礼来信说,你的那招把手谕塞给下一个替死鬼,可把舒河给气坏了。」

只可惜他人不在京兆,不然他现在就可以看到舒河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了。

「喔?」听到舒河这两字,她的眼眸随即黯淡了下来。

他却连眼眸都显得灿亮,「舒河对那张手谕头痛了好久,就连老九也紧张兮兮地派兵去保护他的安危,不过他到後来也是有样学样,又把手谕塞还给老七了。」

现在京兆里人人都在玩推手这游戏。

某种嫉妒之情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然而她却一点也没办法阻止。

他恐怕没有注意到,唯有在提及舒河时,他才会有这等生动的表情,就连在谈笑间,他都没有正视她的眼眸,也忘了身边还有她的存在。

「舒河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沁悠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自然,假装成漫不经心地问。

「你的话中有话。」律滔顿时有所警觉,朝她眯细了两眼。

「有吗?」她以一笑敷衍过去。

心虚,他在心虚。

她这说者并无他意,可他这听者,却有心。

舒河对他而言,到底是什麽人呢?以他这防备的姿态来看,应该绝不是单纯的兄弟,可是,她又不愿做在这身分外其他方面的假设,只因为她害怕,怕他与舒河之间——「你怎麽了?」律滔总觉得她似乎怪怪的,又似乎像是……看穿了什麽。

他都忘了,她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不知她是否已经看穿了他对舒河……

「没什麽,只是在宅子里又闷了一日,很烦。」沁悠轻快地摇摇螓首,表面功夫做得比他还好。

「我想去园子里散散步,你要不要一块去?」他站起身来,步下长廊回首看著她。

她没有回答,想看他的诚意有多少,和他是不是刻意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跟上来我就走啰。」律滔以为她还在生他不陪伴她的闷气,迳自迈开步伐往园子里走。

不懂女人心的蠢男人。

沁悠幽幽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衫,步下长廊慢吞吞地走在他的身後。

洒落在林间的日光,丝丝照耀在他宽阔的背上,嗅著空气中草木乾燥的气味,她想起每当他凑近她的身畔时,他身上总会淡淡沁出清爽乾净的气息,和他温暖醉人的体温。

可是与她保持著一段距离的背影,此刻却遥远得彷佛不可触及。如果有天,如果真能够许下一个如果的话,她真希望他能与她肩并肩地走在一起,牵著她的手,细细述说他的心中事,让她分享他的喜怒哀愁,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来临?

察觉跟在身後的人儿的步伐愈走愈沉重,律滔刻意放慢了脚步,在仍是等不到她跟上来时,他索性停立在原地,并把一掌伸向身後,朝她勾勾手掌。

沁悠呆愣愣地看著他的动作,看他一再地重复,并很有耐性地站在原地等著跟不上他脚步的她。

其实,他的个性也挺别扭的嘛。

她决定,暂时先把那些令人烦忧的心事都留在身後,和他一块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秋日暖暖风情。

律滔仍是站在原地等待,直在心底担心她会不会看不懂他的暗示。

半晌,纤纤柔荑递至他的掌心里,律滔微微一笑,紧紧将她牵住。

这实在是太违反她做人的原则。

她愈来愈无法克制、愈来愈喜欢那个有点虚伪又带点别扭的男人,问她自己为什麽,她却又说不出个理由来。

很可能是因为他的知心,也可能是因为她喜欢他牵著她的手,在点点枫红的秋林里散步的模样,又可能是她很沉溺在他追逐她而她逃避时的甜蜜感……很多可能,一大堆不能解释的可能。

她可能被那个男人冲昏头了。

去,又是一个可能。

坐在对面陪她喝茶的宫垂雪,在看了她有时紧蹙娥眉,不一会甜蜜蜜地漾著笑,或者板著小脸慎重思考,还有一睑唾弃的种种模样後,不得不出声提醒那个表情千变万化的女人。

「郡主,你的样子……很怪。」她又吃错药了?还是律滔又哪里招惹她了?

「我觉得很不公道。」揣想了大半天後,这是沁悠唯一的结论。

「你的发言好像又没有主题了。」宫垂雪永远也无法理解从她小嘴里蹦出来的话意,到底是从哪个天外天飞来的。

她烦闷地咬著花般的唇瓣,「为了他想要到手的目标物,他可以不择手段的接近我,甚至打算让我赔上一辈子,而我明知道这是陷阱,却也没有多少挣扎,还呆愣愣的让他拐,这不是很蠢吗?」

「呃……」这该怎麽接她的话?她口中的他是谁呀?

「就算是看对眼好了,好歹我也该多为难他一点,不然就再多做点坚持,这麽简单就让他称心如意,身为女人的我,这不是太没有女人该有的气概了吗?说不定他还真当我被他给吃定了。」她愈想愈觉得不划算,尤其在他的心里,甚至还藏了另一个人。

「唔……」女人该有什麽气概?从没听过。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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