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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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境界-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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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又是一个人独处了。

在病床上躺下,我抱着头,双眼紧闭,恍恍惚惚地存在在那里。

“我的名字——”

干燥的嘴唇,这般问道。

“两仪,式。”

但是,那个人不在这里。

因为两年来的无已经将我杀掉了。

作为两仪式生活过来的记忆全部能够鲜明地回忆起来。但是那又怎样呢。对于死过一次,而又复活过来的我那个记忆又是什么呢。

两年来的空白,已经将从前的我与现在的我之间的联系完全地切断了。

我明明毫无疑问是两仪式,不是式以外的任何人,但是——对于过去的记忆,我完全没有那是自己的东西的实感。

就这般死而复生的我,只是如同看电影一般看着名为两仪式的人的一生。那部电影的登场人物,我不认为是自己。

“完全像是,映在电影上的幽灵。”

咬住了嘴唇。

我,不明白自己。

就连自己是否真的是两仪式也不敢断定。

我不禁想着自己是个不知真面目的什么人。

身体里宛如洞穴一般空荡荡的。不止空气,似乎连风也能穿过去。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似乎胸口真的开了一个大洞似的。

那是极其强烈的不安——极其强烈的寂寞。

拼图中所欠缺的那一块是心脏。轻浮的我无法忍耐那个空隙。

过于空荡,以致连生存的理由都找不到。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式。”

虽然问出了口,却没有能够去解决的办法。

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自禁要去撕扯胸口般的不安与焦躁,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苦和悲伤。

有不安,也有痛楚。

但是,那到底是两仪式所拥有的感情。

我没有感觉。即使从两年来的死中复活过来也没有兴趣。

只是毫无目的地存在在这里。

我在活着,处于没有丝毫实感的状况下。

4 伽蓝之洞 garan…no…dou /2

隔天,就连见不到光的我也能感觉到早晨的到来,还真是微不足道的发现,我从这种无所谓的小事中感到了相当的喜悦。

正想着为什么会那么高兴时,诊察开始了,又在不经意间结束了。

上午并不安静,母亲和哥哥来探望我,说了一会儿话。完全像陌生人一般,对话怎么也没法把握。迫不得已依着式的记忆来应对,让母亲安心地回去了。

好像在演戏一般,从头到尾都很滑稽。

到了下午,生活顾问来了。

大概是言语疗法士之流的女性,极端的开朗。

“嗨,好啊?”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打招呼的医生。

“哎。我想着你会很憔悴,没想到皮肤的光泽这么好。刚听说你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柳下的幽灵一样的人,根本就提不起兴致来。嗯,是我喜欢的那种可爱女孩还真是幸运。”

从声音判断像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初次见面。我是帮助你治疗失语症的言语疗法士。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没有身份证明,不过既然你眼睛看不见也就无所谓了。”

“——失语症什么的,你指谁?”

毫不犹豫的反问回去,女医生似乎嗯嗯地点了点头。

“也是,一般被人这么说是会生气呢。失语症也不算什么好形象,更何况还是误诊。芦家就是那种死扣书本的人,对你这样特殊的病例不太擅长。不过,你也有责任哟。要不是嫌麻烦不开口的话也不会有这种误会了。”

仿佛很亲密似的,女性笑了起来。

——也许完全是偏见。我想那个女性一定是个戴眼镜的人。

“被认为是失语症了吗。”

“是哟。你可是在事故中被伤了脑部。才会有言语回路破损之类的疑问。不过那是误诊。

你不说话不在身体方面而是精神方面的原因吧?所以不是失语症而是无言症。要是那样的话也就没我的工作了,还不到一分钟就失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正好我的本职不是很忙,再多陪你一会儿吧。”

……多余的关心。

我把手伸向呼唤护士的电铃。

忽然,女医生飞快地把电铃从我手中抢走了。

“——你这家伙。”

“好险好险。要是让芦家知道刚才说的话,我马上就退场了。被认为是失语症有什么不好的吗?那样岂不就可以不回答那些无聊的问题了,明白吗?”

……那也确实说的是。不过能说得这么直白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我将被绷带包扎着的眼睛转向身份不明的女医生。

“你,不是医生吧。”

“嗯,本职是魔法使。”

吃一惊,我吐了口气。

“变戏法的可没有用。”

“啊哈哈,的确是呢。变戏法的无法填补你胸口的洞。能填补的只有普通的人。”

“——胸口的,洞——?”

“对。你也已经发现了吧?还有另一个你这件事。”

一边笑着,女医生站起身来。

只有椅子被放到一边的声音,以及离开的脚步声传到我耳中。

“看来说这个还过早呢,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我还会过来的。回见了。”

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了。

我把仍然很难动转的右手放到嘴边。

还有,另一个我。

胸口上的,洞。

——啊啊,这是什么事。

有什么事,被我遗忘了。

不在了。无论怎么呼唤,也找不到他了。

作为两仪式之中存在的另一个人格两仪织的气息,干干净净地消失了——◇式,是在体内拥有不同于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的双重人格者。

两仪的家世中会遗传性地诞生出拥有两个人格的孩子。在社会上的一般家庭中会被视为忌讳的这种孩子,在两仪家反而会被作为超越者来崇敬,并获得正统的继承地位。

……式继承了那种血统。因而身为女性的式会代替身为男子的哥哥成为继承者。

但是,原本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两个人格——阳性的男性人格与阴性的女性人格间的主导权,一定是阳性的男性人格比较强。

至今为止为数稀少的“正统”两仪后继者,全部是作为男性出生,其中拥有女性的人格。

但是式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而逆转过来。

在身为女性的式之中,内包着的身为男性的织。

拥有肉体主导权的是女性的式——也即是我。

织是我负面的人格,拥有着被我压抑的感情。

式生存在名为织的负面黑暗的压力下。无数次地,将作为自己的织杀死而使自己得以正常地活下去。

而织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他通常在睡觉,在剑道练习等场合被叫起来,很无聊似的把练习之类的包揽下来。

……虽然完全像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但实质并非如此。式与织归根到底是一个人。式的行动也即是织的,将织自身的嗜好压制住也是他本身的愿望。

……是的。织是杀人鬼。虽然据我所知没有这种经历,然而他确实有着把人类这种与自己同类的生物杀死的欲望。

作为主人格的式无视这个欲望。一直将其压抑住。

式与织相互无视对方,对于对方却又是无可或缺的存在。虽然式很孤立,然而由于有名为织的另一个自己存在,她并不感到孤独。

但是,这种关系崩坏的时候还是来了。

两年前——式还是高中一年生时。

至今为止从未想过使用肉体的织,开始提出希望出到表层这个愿望的某个季节——从那开始式的记忆就暧昧了。

现在的我,无法唤出从高中一年级起到遭遇事故时式的记忆。

能想起来的只是——伫立在杀人现场的自己的身影。

看着流淌的紫黑色血液,喉间咕咕地响着的我的身影。

然而比起那个,还有更为鲜明的映像。

红色的,如同在燃烧着一般的傍晚的教室。

最终把式毁坏掉的,那个同班同学。

式与织想要杀掉的,一个少年。

式与织想要守护的,一个理想。

那是,应该从很久远的过去就发觉的。

从漫长的睡眠中醒过来的我,只有他的名字,还没有回忆起来。

◇夜幕降临,医院里安静下来。

偶尔走廊上会传来拖鞋的声响,让我感觉到自己仍然清醒。

在黑暗之中——不,本来就身处黑暗之中。

什么也看不见的我,痛感到自己的孤独。

过去的式的话,恐怕不会有这种感觉吧。

自身之中还拥有另一个自己的式。但是织已经不在了。不——我连自己是式还是织都无法分辨。

在我之中没有织。仅仅是因为这样,我认为自己是式。

“哈……这么矛盾。任何一个人不在了的话,我连自己是哪一个都不知道。”

试着嘲讽一下自己,然而一点也没有慰藉胸口的空虚。哪怕是能感到一点悲伤,这颗没有感觉的心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吧。

是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

正因为我谁也不是,才会感觉两仪式的记忆不属于自己。

纵然拥有名为两仪式的空壳,其中的内容物被洗去了也就毫无意义。……到底,在这片空无中,进去了什么东西。

“——我、在、你、心中。”

忽然,听到了这个声音。

窗子似乎被打开了,有风流过。

是多心了吗?我把紧闭的眼睛转向那边。

在那里——有人。

白色的雾霭,在轻飘飘地摇动着。理应看不见的我的眼睛,只能捕捉到那片雾的轮廓——那片雾,总觉得像是一个人类。不,人类怎么可能像水母一般没有骨头似的流动着。充满恶意的雾,直线向我走来。

仍然无法自由动转的我,呆呆的等着。即使这就是名为幽灵的存在,我也不感到害怕。

确实是没有恐惧这种东西存在。纵然是再奇怪的东西出现,只要有形体,我就不会感到害怕。

而且——若是幽灵的话,那就是和现在的我相似的东西。没在活着的它,和没有活着的理由的我没有什么大差别。

雾触碰着我的脸颊。全身的温度急速地降下去。背上流窜过的恶寒如鸟爪一般锐利。

纵然有不快的感觉,我依然呆呆地注视着它。短暂的接触后,雾像撒上盐的蛞蝓般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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