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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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沉璧-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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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却成了怀瑜迈不过去的坎。

难道再也没有转机了吗?怀瑜既然能给慕容轩留一条生路,那么只要说服他们配合,共同演好一场戏应该不难。

仿佛早期待着一个借口,在她毫无意识之前已听到自己阻拦厨子的声音:“等等,这锅粥不要了!我放多了盐,难以入口。”

“不打紧,添点水就成,浪费多可惜。”

“胡说,送给主帅吃的食物,怎么能将就?不是还有材料么,你手艺比我好,赶紧再做一锅就是了!”沉璧说完,作势去搬紫砂罐,一个“不小心“,打翻盐罐。

白花花的盐巴撒了一地,胖厨子心疼得直跳脚:“哎哟,不要就不要,留给小的们沾光吧!小姑奶奶,你先歇歇,只要别帮倒忙,第二锅马上就做好了让你给主营帐送去。”

“那我先出去转悠一会,你动作可得快点,好不容易有次让我邀功的机会,得让诸位大人吃得高兴!”沉璧故意催促,趁对方不备,拎起紫砂罐,脚底抹油的溜之大吉。

岂料刚出门,打横里就伸出一只胳膊,她吓了一挑,旋即认出郑桓宇那张看上去很老实的脸。

“姑娘,厨子说得对,非常时期不能浪费粮食。做得不好没关系,好歹能填肚子,没人会笑话你。”郑桓宇的思维也没错,在古代,厨艺欠佳的女子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贤惠,哪怕是大家闺秀,为相公炖炖补品的本事还是不可或缺的,他单方面认为,沉璧是觉得丢脸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吃?”沉璧谨慎的反将一军。

“不……”郑桓宇脸一红,忙摆手道:“我是说……”

“是吧,你也害怕难吃。而且,太咸的食物吃下去对身体也没好处,容易腹泻。万一厨子病倒下也很棘手啊!”沉璧信口胡诌道:“看问题不能因小失大不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我继续当恶人,悄悄处理掉,眼不见的就不觉可惜了。”

郑桓宇啼笑皆非,也不知从何反驳,只得接过沉璧手中的紫砂罐:“我去帮你倒掉,你别走远了。他们熬了一夜没吃东西,等第二锅好了,你尽快送去……你若还能亲自动手,他会更高兴。”

沉璧默然不语,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郑桓宇目送沉璧返回帐篷,低头暗笑。在往江边走去的途中,飘出的粥香实在诱人,他忍不住尝了尝,郁闷得差点倒地——这样的美味也叫难吃,他们的厨子真该下岗了,沉璧对自己的要求未免太高。他想也不想,掉转头就往主营帐奔去。

一锅粥根本不够分,权当先开胃吧。

主帅营帐内,慕容轩与几路将领正在紧锣密鼓的做着最后部署,门帘忽然被掀开,他的话音嘎然而止,不悦的呵斥:“没有传唤,谁允许你进来的?”

蹙起的眉峰不怒自威,凌厉的目光在触及来人的刹那,愣住。

“沉璧?”

“我煮了点粥……他们没有告诉我说不能进来……嗯,不方便的话,我这就回避。”沉璧拎着粥罐,略显局促的站在门边。

“不,不必。你先进来。怎么又是……”刚吃过一大碗粥的肚子根本不饿,疲倦的视野蓦然闯进清新晨露般巧笑嫣然的沉璧,还亲自为他做了早饭,慕容轩有点受宠若惊。

“璧儿,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还穿这么少?”沉非解开披风快步迎上前,却被妹妹不动声色的躲开,他讪讪的收回手,明白小丫头还憋着一口气。

几位将军察言观色,就要告辞。

沉璧屈膝行了一礼:“将军们都辛苦了,小女子在营地叨扰甚久,承蒙包涵,今日下厨聊表谢意,顺道拜别。祝各位旗开得胜,早归故土与家人团聚。”

众人面露暖意,也不再推却。

莲步轻移,又一碗热乎乎的粥送到慕容轩面前。

沉璧漾开一抹俏皮的笑容:“主帅大人!”

秋波盈盈,梨涡浅醉。想当说客,先行讨好。

最难消受美人恩,慕容轩根本没尝出味道,粥碗已见了底。

沉璧一直在给自己鼓劲,等怀瑜兑现诺言离开京都,慕容轩再来踏平南淮也无所谓,注定属于他的总逃不掉,得到只是早晚问题。暂时放弃一点自尊签下降书,以此换来全身而退,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合算的买卖。于是,她对即将充当的说客一职信心满满。然而,她并不知道,北陆男儿好比草原上的鹰,人们或许会将它们捕捉驯化,但有经验的猎人绝不会轻易尝试捕捉鹰王,因为它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会对敌人低下高傲的头颅。

沉璧盛起的最后一碗粥给了沉非,千言万语唯付温柔一笑:“哥,璧儿又有很长时间不会在你身边了,保重!”

沉非的眉头越拧越紧,却又不好当场质问,只得点点头:“你去我营帐等着,我一会就过来,还有话同你说。”

沉璧乖巧的应了,即便沉非不说,她也要去他的营帐,青墨的解药,无论如何,比没有的好。

她逐一收拾用过的碗筷,衣袖轻拂过慕容轩的桌案,低声说:“我也想和你谈谈。”

慕容轩一怔,诧异的抬眼,沉璧已微笑着告退,目光不经意一瞥,对上追随着她的蓝眸,那笑里,便带了些隐隐的歉意。

慕容轩浑然不觉,他更想不到,这一抹曾令他无比眷恋的笑将会以怎样的决绝停留在他的生命中,直到变成扎进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忘不掉,生生痛过无数个碾转反侧的夜晚。

烽烟骤起

沉非并没有把解药藏在很隐秘的地方,沉璧很容易就在他床头的矮柜上找着了那只小木盒,刚取出药丸,沉非就跟了进来,她的表情不免有点慌张。

不过,沉非也正心烦意乱,所以没看出她的异常。

“璧儿,我昨晚一时性急,没顾及你的感受,是我的错。但你也看到了,战事一触即发,留你在军营,的确不大安全。”

沉璧不自觉的挪了几步,不想却被走上前的沉非堵在死角,她将攥着药丸的手别至身后,底气不足的嘟哝:“我不想去北陆,那不是我的家。”

“你想去哪儿?说出来,或许能行。”沉非温和的问,唇角噙着的亲昵笑意仍与往常一样。兄妹俩对视了好一会,沉璧鼓起勇气,正想将之前没来及说的话和盘托出,却听他轻描淡写道:“只是不要让我听到程怀瑜的名字。”

沉璧噎了一下:“为什么?”

“羽翼丰满的小鸟总向往展翅离巢,可我舍不得看到你受伤。当我承诺要给你世人为之羡慕的一切时,你给我讲了个故事,告诉我只要能在我身边,你宁愿什么都不要。如今,你还是这么想的吗?”

“我当然不希望和你分开……”

“璧儿,我的世界只有你。”秀澈的凤眸静静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眼底,渲染着丝丝缕缕的伤怀。

沉璧怔怔的无法成言,腰肢忽而一紧,身子已嵌入沉非的怀抱。沾了露水的战袍贴着她的脸,凉凉的,依然带着一股她从小就熟悉的馨香。

他的轻叹呵在她耳畔。

“如你所说,荣华富贵诚然过眼如烟云,但,再是烟云,也必须从你手中流逝,因为,它们本就是你的。程怀瑜,他不配得到你。”

“我……我听不懂……”

在沉璧的印象中,沉非的拥抱从来都是舒适而温暖的,不像现在,衣料下的每块肌肉都紧绷着,有力的臂膀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我都不会让你失望。又如果,他并非真正的南淮太子,至多算个被蒙在鼓里的替死鬼,你也愿意吗?”

感觉到怀中柔软的身躯骤然僵直,沉非的唇角动了动。

“哥,你还知道什么?”她的颤抖不易察觉,连带着气息都变得微弱。

“无论他初衷如何,你若跟了他,最终都会变成幕后操纵者的一步棋……”沉非停顿片刻,自嘲一笑:“不过,你前后从未对那场无缘无故生起的大病起疑,眼下大约也会认为是我信口雌黄。有些事,与其问我,不如先问问你自己更相信谁。”

沉璧半晌没有回答,就在沉非以为她有所动摇时,娇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我想和他在一起,不因为他是南淮太子,不因为他是晚雪公子,而是一个从不与我相让、喜欢和我对着干、脆弱的时候也会流泪的普通人。我想保护他,就像哥哥想保护我一样——如果灾难真有如期而至的那一天,我还是会在他身边,哪怕避无可避,总胜过追悔莫及。哥哥的养育之恩,沉璧无以为报,但求成全。”

一字一句的倔强,不失坚定。只是,说话的人不知不觉间已双颊濡湿。

“很好。”沉非深吸一口气,放开沉璧,手指滑过香腮,漠然蘸起她的一颗泪,轻轻弹掉:“你我之间,竟只剩了养育之恩吗?若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断然不会让你有别的选择,你是不是就该盼着再也不要有报恩的机会才好?”

“不!你明知我绝无此意……”沉璧慌乱摇头,泪珠成串滚落。

世上最深的伤,莫不来自最亲的人。她从没想过会和沉非针锋相对,也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不清沉非的表情,依稀见他将要抬起的手紧握成拳,在离自己咫尺的地方缓缓放下。

帐外适时响起一阵骚动,马蹄声夹杂着急切的叫喊。沉非侧过脸,由远及近的脚步停在门帘外。

“报告将军,北营失火……”

话音未落,平地骤然起惊雷,地面随之抖动,沉闷的“轰隆”巨响滚滚而来,震得灰尘四处飞扬。

谁都能分辨得出,那是攻城的炮声。

牛角军号庄严而雄浑,瑟瑟秋风却为之平添了几分难言的悲怆。

沉非神色一凛,再也顾不上说什么,抬手去掀门帘。

“哥,不……不要走!”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撼动,未知的恐惧席卷了所有意识,沉璧扑上前死死拽着沉非的袍袖。怀瑜的承诺,青墨的嘱咐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当生离死别的时刻突然降临,她原来做不到预想的那么冷静。血脉相连的依恋,本是与生俱来。

“哥,我错了,我不应该说那句话气你,我……”沉璧于混乱中忽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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