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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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沉璧-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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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话!”生理期的女人容易动怒,沉璧也不例外,激愤之下爆了句粗口:“你懂什么?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睡的!”

“哦?”慕容轩眸光一转,斜睨趴在石床边的沉璧,女孩儿就像传说中的小人鱼,露出水面的半截身子随波轻晃,近乎透明的白色丝衣紧贴小巧圆润的肩头,沿着淡绿肚兜的边缘,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几缕长发绕过精致的锁骨,延伸进尚欠丰满的胸部……

“怎么个疼法?”他问得有些漫不经心,原先想好的戏谑之词忘得一干二净。

沉璧本已做好唇枪舌剑的打算,经此虚心一问,倒觉得慕容轩的反应不大正常,接下来,她很自然的顺着他游移的目光低头……

魂游天外的慕容轩忽略了沉璧的表情,一不留神,好“景”没了,不及惋惜,脚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拽,他猝不及防的仰倒,身体跟着滑下石床。

死丫头居然暗算我!

等慕容轩意识到这一点时,耳鼻已被刹那拥堵而来的水注满,火辣辣的呛疼。

有别于陆地上的玉树临风,慕容轩在水里的泳姿与“狗刨式”相差无几,他扑腾着往岸边游去,紧随身后的,是一串银铃般的欢笑。

离开桃花谷时,两人都很可疑的衣衫不整。沉璧死都不肯再穿染过血的衣裙,而慕容轩则把自己的内衫留给了一具毁容的尸体——也许只是一步之差,躺在山林边的就会是真的慕容轩,无论如何,这幕场景是大哥喜闻乐见的,他不妨借此金蝉脱壳。

一路向北逃亡,为躲避南淮官兵的追捕,两人选择的路线极尽迂回,通常也都是昼伏夜出。慕容轩的蓝眸在夜色掩映下就不会那么招摇,再加上沉璧坚信人海战术最安全,相比容易受到盘查的客栈,他们专挑鱼龙混杂的地方钻,戏院窑子逛了个遍。尽管沉璧隔三岔五怀疑慕容轩的资金来源,但每次都被他振振有词的训斥,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时间一久,彼此自动心照不宣。到后来就发展成前一晚沉璧检查慕容轩的钱袋嘀咕着说钱不多了,第二天醒来钱袋就已自动加满,两人俨然一对贼公贼婆。总的来说,沉璧的牺牲还要更大,出入声色犬马的场合,她在慕容轩身边扮演的角色不是娈童便是雏妓,然后由他名正言顺的搂着开房,遇上人多眼杂,便少不了依在他怀里装嗲卖娇的现世,尤为可恶的是,慕容轩每逢此时不仅不知感恩,笑得那还叫一个意气风发。不过,这种笑往往持续进屋后,他会心情大好的主动把床让给沉璧睡,自己将就地板或是短榻。

一日,途径临湘,两人照例下榻于当地生意最好的绮红楼,中庭轻歌曼舞,二楼一溜儿包厢正对舞台,好叫嫖客们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慕容轩阔气的打发给老鸨一个银元宝,很快便有一桌好酒好菜张罗上来。不仅如此,老鸨还极热情的招呼过几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作陪,企图外带转内销。慕容轩正感头大,不料沉璧离座,只用了三言两语便将众人打发走,对慕容轩的好奇,她装作没看见,埋头苦吃。

绮红借宿

对慕容轩的好奇,沉璧装作没看见,埋头苦吃。因为她要是说了,这饭也就泡汤了。慕容轩再怎么神算,也猜不到他被形容成万人唾弃的□狂。老鸨临走前直拉着沉璧的手,涂脂抹粉的胖脸上难得显露出同情之色:“啧啧,多水灵的女娃儿,真苦了你了,哪天实在呆不下去,别忘了嬷嬷这边还给你留个地啊!”

沉璧咬着碗沿儿,笑不可抑,差点把汤洒在刚买的行头上——多漂亮的流苏广袖裙哪,慕容轩为了她的职业需要不惜血本,尽管以她发育至目前的身材,压根撑不出韵味。

慕容轩在一旁看着沉璧傻笑,越想越觉得可疑,眯眯眼,索性放下筷子,拿定决心盘问。

“我说……”

“嗯,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葱油包了,你尝尝?”

一只油汪汪的煎包陡然冒出来,沉璧的手伸得分毫不差,正好堵住某人的嘴,大眼眨呀眨,以无比纯真无比烂漫的目光鼓励慕容轩叼下包子,然后又兴致勃勃的开始搅动刚上桌的黍米甜羹。

慕容轩一边努力吞咽着食物,一边费劲琢磨着该从哪儿切入问话。这时,隔壁包厢很该死的传来嘈杂之声,慕容轩不耐的皱眉,那几个江湖混混自进屋就找来姑娘陪着划拳吃酒,席至中巡,口舌不灵便了,却侃得愈发起劲,他们竟然在聊天义门。

慕容轩并不想听,无奈房间隔音不好,字字句句都往耳中灌。

“……天义门二当家的……风左使?”

“没错,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架子倒拿捏得准,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老子。”

“据说天义门的新任门主也很年轻,当时江湖各派掌门齐上终南山道贺,场面十分壮观,可那新门主自始至终都没以真面目示人,更别提在大庭广众下露两手,也不知道究竟有几斤几两重。老大别忙着发牢骚,和你们一同去的还有谁?”

“许铮和原离萧,姓许的老小子胡子都一大把了,走起路来颤巍巍,老子瞧着都捏把汗,结果他倒是闯过了太乙天罡阵,真他奶奶的没天理。”

“崆峒许掌门拜帖还好理解,他的几个大弟子不是一直在替天义门办事么?估计他自个的七伤拳总归差点火候,只好亲自上门求教了。但萧剑侠一向独来独往,怎地也跑来凑热闹?”

“名利呗,得得,甭提了,正经的是给老子接风洗尘还是三堂会审呢?越说越埋汰。”

“我不早说了吗?你就是去碰碰运气开开眼界,闯不过天罡阵又没损失,指不定是福呢!天义门规森严,进出两难,叛徒没一个好下场。”

“傻了吧?好不容易进去了还出来干什么?天义说起来算个门派,实际上就是武林盟会,有了任务分头执行,其他时候各顾各家。何况天义门经营了这么多年,油水丰厚着呢,混去当一跑腿的也比带一帮小弟强啊!”

“得,回头哥几个再想办法,哪怕卖了自个那一亩半分地,我就不信还有和银子过不去的事!”

“那倒是,来来,先干了这杯……”

慕容轩嘴角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倘若天义门由得一帮胡吹乱捧的宵小说进就进,那他多年的苦心经营算什么?

白驹过隙的七载光阴,甜酸苦辣的付出与得到,只有自己知道。但,终究是成功了。

天义主位历来都由正统玄宗武学的传人继承,座下教徒不乏威赫江湖的各大掌门。众口铄金,但天义门乐善好施的名声和博大精深的藏经库只是吸引他们加入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仍是镇门之诀九冥凝冰的妙用。现今流传于世的内功心法绝大多数以阳气固元,忽略了人本身是作为阴阳调和的存在,故鲜少有人真正登峰造极,往往修炼至上层便止步不前。玄宗武学则反其道而行,历代门主皆以至阴至寒的凝冰诀为基石,于每日正午时分吐纳调息,借此两极互补,进益修身。但凡习武之人必然期望得以提点一二,更有幸者,若能请门主代为打通经脉受阻之处,毕生梦想便指日可待。此外,天义门也是连通黑白势力的要道,各路派系发展大了,要场面要地盘,哪样离得开官方支持?银票和地契绝不是几次打家劫舍就能源源不断的,天义门就有本事当官府都买账,发展至今,已然形成武林上下唯其马首是瞻的局面。

正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四海承义,号令群雄。

他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哎,”沉璧在慕容轩眼前甩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菜都凉了!我想……”话音消逝在连天哈欠中,她捂着嘴,泪眼汪汪的瞅着慕容轩。

慕容轩忍俊不禁:“想等我一起睡觉,嗯?”

沉璧老实点头,反正被调戏惯了,又不会少两肉。她还想提醒慕容轩先开房让她洗澡,不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打断。

听动静,隔壁包厢又来了客人,老鸨招呼着,姑娘娇笑着,主人寒暄着,一锅粥沸腾了……

沉璧冲慕容轩做个鬼脸,示意他可以结账闪人,却发现那家伙正平静的吃着甜羹,拈把小勺从容不迫的往嘴里送,仿佛戴了耳塞。她只得耐下性子等,嘈杂的杯盏碰撞声中夹杂着高谈阔论,她惊奇的发现,喝花酒的男人居然也有兴趣谈国事。

“……你问皇帝老儿为什么怒斩广西巡抚徐有亮?叛国通敌懂么?他妄图串通北陆蛮子,里应外合,自己谋划造反不说,还险些将其兄长拖下水。”

“陆家祖先可是辅佐南淮先帝登基的忠臣良将,后世子孙怎会做出这等勾当?”

“什么忠臣良将?人为财走,鸟为食亡!清官有个屁用啊,没钱没势照样在朝廷里受排挤,和底下的破落江湖没甚两样……不说这些霉事,忧国忧民轮不到咱,继续喝……对了,你才讨的七姨太,怎么转眼又跑这来了?”

“家花哪有野花香啊,哈哈……”

慕容轩发出一声哼笑,抬头撞见沉璧探询的目光,掩饰性的擦擦嘴,唤来老鸨开房。

“哟,公子晚了一步,绮红楼的客房刚满!要不您再稍等片刻,准保有空的。”老鸨学了乖,慕容轩看上去再有钱,她也不敢把人往头牌的专房带,那里的姑娘至少是要用来赚足十年白花银的,万一给个变态玩死了岂不掉得大?

“这样啊,”慕容轩没留意老鸨的表情,他看着沉璧:“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先出去办点事。”

沉璧极配合的应声:“快去快回!”原来他还知道钱快花完了,这人也真是,给起小费来半点都不心疼,甩手就是一个银元宝,看那老鸨的星星眼,都够召头牌了吧!

慕容轩走后,沉璧喝了一会茶,开始趴桌上打盹。

冰释前嫌

弦月沐湘水,挂在船头的汽灯摇摇晃晃,昏黄的微光晕开老渔翁孤寂的背影。

有人敏捷的跳上船。

“少主!”披着蓑笠的老渔翁单膝跪下,分明是白须白发,声音却很年轻。

“我都听说了,君臣离间计果然用得不错。”虽是褒扬之语,由他说出,仍是一贯的清冷,黑衣男子的脸隐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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