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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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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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带重得拿不住,当时说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是的,小冬也记得那时候,因为沈静夺了诗魁,赵吕他们兴高采烈,回来后大家为这事儿还庆贺了一番。 
       “后来有一回,皇上召了学堂里几个人去做千秋亭做诗。我也做了一首,恰好五公主从亭子边走过,皇上唤她过来,从几首做好的诗里挑一首她觉得最好的,她一下子就挑中了我的。皇上问她原由,她正说中了我所思所想的……” 
       这事小冬却不知道,没人告诉过她。 
       大概这事,在旁人看来并不重要。
       而觉得重要的人,又没有说出来。 
       “那之后,我才懂得一件事。你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话,自己的行为,可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知道我不能尚公主,否则便是违背了父亲母亲的期许,违背了我身上担负的责任,也违背了……我自己从小的志向。我曾经描绘过自己的未来,想做的事情很多,可是绝不包括做一个依附于公主的驸马,风花雪月闲散一生……”
       “那,五姐姐她知道是怎么想的吗?” 
       “她知道。”沈静话里透着微微的苦涩:“她太聪明了,我想什么,她都知道。” 
       其实这两个人是彼此彼此。五公主想的什么,沈静大概也都知道。
       所谓的,心有灵犀,大概就是指他们这样既聪明,又彼此有情的人。 
       可是拥有智慧,并不代表就能得到幸福。 
       恰恰相反,聪明,敏感,想法太多的人,过得往往不及庸人快活。
       “她出阁的时候,我托你送了一份贺礼给她。那时候我想着,即使不能两相厮守,只要她过得好,我也……我相信她也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她过得并不好。”
       是啊。
       五公主实在运气不好。嫁了一个有文才的,性情温和的丈夫,本来这一生可以预见见,应该能过得平顺恬静。可是,好景不长,她还没来及尝到幸福的滋味,五驸马就一病不起。 
       “我辗转托人请了有名的郎中去了林乡侯府上,可是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可是,沈静还是没有说出,后来的事情。 
       五公主怎么会珠胎暗结的?沈静在这件事情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终究,是我亏欠她。若早知道……一开始我就不该冲动的去争那条锦带,也许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小冬想,那可未必。 
       即使没有那赛诗,他们两人终究还会相识的。也许会晚一些……但是缘份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再说,五驸马的重病早逝,也非人力可以更改的。 
       他们这一段情,无声无息地开始,结束。看似才气纵横风流倜傥的沈静,身上的责任却比旁人都重。五公主一向聪慧,懂得明哲保身,可是却遭际坎坷。
       “那……这件事情,你后悔吗?” 
       “后悔吗?”他轻声重复又问了自己一句。
       “有些事,即使知道将来会后悔,当时却还是会做的。”
       小冬低下头,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杯中茶水已经冷了,茶叶静静的沉在杯底,再也没有浮上来的力气。
       送走了沈静,小冬回了玉芳阁。胡氏正抱着阿大在廊下,好几个人逗着阿大玩,引得他咯咯直笑。 
       阿大看到小冬,急着探着身子让她抱。
       小冬接过他来,只觉得胸口空洞的地方都被他填得满满当当的,再也没有空余的心绪去黯然神伤。 
       同沈静和五公主相比,她和秦烈没有那么多波折,那么多的无奈与伤怀。 
       幸福未必是轰轰烈烈的。
       安静而从容的活着,日复一日。
       胡氏看着她的脸色:“郡主可是累了?” 
       “没有。”小冬刚才替沈静和五公主难过,心里有话却说不出来。这会儿抱着阿大,脸颊贴在他身上。阿大身上一股甜甜的奶香,在小冬怀里扭了两下,小冬忽然觉得身上一热。
       “哎呀,”她低下头看,前襟上湿了一大块。
       阿大咯咯笑着,揪着她的袖子,仿佛对自己干的事大为得意自豪。 
       小冬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扭了扭他的肥嘟嘟的小脸儿——到底还是舍不得用劲儿。 
       “等你爹回来,看不揍你屁股。” 
       阿大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听懂了,又象是什么也不明白。 


嫁时衣 番外 岁月

 
  若要旁人来说,大概都会觉得圣慈太后王氏,是个命好的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这辈子最美满的也就是:有个好爹,嫁个好男人,生个好儿子。
  虽然圣慈太后出身低,父亲这一条够不上。可是她从小宫女变成昭仪,生了两个争气又孝顺的儿子,后半辈子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是世上女人最高的地位,最大的荣耀。
  不由得人不羡慕啊。 
  后宫里多少美女才女贵女……可是最终能修成正果的只有一个,堪称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问圣慈太后自己,她快活不快活,她是不是觉得太后,一生于愿已足。 
  她会怎么说呢?
  没人问过。 
  倒是有一年,出去避暑,半路上停下来歇息。皇帝要表现仁善亲民,并没让人把村里人赶走。圣慈太后远远看到一个老妇人,头上包了块布帕,背着个约摸两岁大的孩子,不知在田间地头捡拾些什么。有个老翁背着个柴筐走过来,两人站在那儿说话,老妇人将背上的孩子放下,从瓦罐里倒水给老翁喝。那个孩子走路还不大稳当,在两人脚边打转。等喝完了水,老翁把孩子背起来,一手去拎柴筐,老妇人忙接了过去,两个人带着孩子,相扶着慢慢朝东边走了。 
  采姑端茶过来,轻声说:“娘娘尝一尝,这是附近的泉水烹的茶,和宫里的可不是一个味儿。”她抬起头来,顺着圣慈太后的目光往外头看了看,并没看见什么。 
  “娘娘看什么呢?” 
  圣慈太后说:“那夫妻两个,都有些年纪了。”
  采姑这才注意到远处的人影:“可不是。这儿离京城不算远,倒是一向太平。您看那田地,还有远处的屋子,是不是象那张‘农乐图’上画的一样?” 
  她虽然平常最贴心,可是这回圣慈太后想的却不是这情景到底象不象一幅画。 
  那老夫妻两个,想必也是一起风风雨雨几十年过来的,养儿育女,男耕女织。现在孙子也有了,你扶着我,我依着你……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一回住到乡下舅舅家,表姐偷偷带了她出来,给她糖吃,又许给她两个好帕子,让她在村口等着。她自己却约了一个人,两个人背在树后头叽叽咕咕的小声说话。 
  那时候她只懵懵懂懂,知道表姐做的这事儿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也不能让旁人看见。等表姐回过来,她的糖还没全吃光。表姐脸红扑扑的,拉着她的手回去。 
  后来,有人来提亲,说的就是那天表姐见的那个人。舅母准备了嫁妆,哭哭泣泣嫁了女儿。表姐却是高兴得很,出门时哭不出来,只是干嚎。 
  那家虽然不富贵,可是人却是表姐自己看中的,听说日子过得很和美。
  庄户人家人口简单,日子也简单。就算年景不好了,愁吃愁穿,可是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娘娘可是累了?” 
  圣慈太后摇了摇头,问她:“你家里有姐妹吗?” 
  采姑笑着说:“娘娘忘了,我和娘娘说过的,我家里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姐姐早就嫁人了,弟弟也成亲了,孩子都两三个了呢。” 
  “嗯,你在我身边这些年,耽误了……” 
  采姑忙说:“娘娘快别这样说,满宫里论起来,羡慕我的人可多着呢。娘娘素来宽仁,这么些年来娘娘待我的好,再没谁比得上我这么有福气的。再说,我现在有品级,有俸禄,还有体面。前阵子捎信回家,姐姐还羡慕我呢,埋怨爹娘当初怎么不将她送进宫里来享福的。” 
  这话未必是真心话。
  圣慈太后也是打宫女一路过来的,怎么不知道宫女的苦处?能熬出来的毕竟是少,大多数在宫里挣扎半生,最后也没个着落。  
  采姑若是没进宫,现在也早该嫁人了,相夫教子。
  自己当初若是没有进宫呢? 
  或许就象刚才那老俩口一样,日子平平淡淡的,夫妻俩有商有量,一路相扶持,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她进宫几年,都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本以为再熬几年会放出宫,忽然间被那时候的皇后陈氏挑中了,送到皇上身边。 
  宫人们殷勤地服侍她沐浴,她怔怔地一句话也不会说。女官让她跪在那儿,她就老实的跪着。跪了好半天,她的腿都酸麻了,身子朝一边儿歪着歇歇,忽然听见脚步声响,急忙端正的跪好,然后叩首行礼。
  皇帝在她面前停下,问:“叫什么名字?” 
  她低声说了。
  皇帝似乎有些漫不经心,说:“抬起头来。” 
  她迟疑了一下,慢慢把头抬起来。
  从进宫就听人说皇上如何,皇上怎样。 
  可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皇上是什么样儿。 
  不是三头六臂,又有什么真龙之气护体的样子。 
  也不是胡子一把年纪很大的样。 
  他站在那儿两手展开。她慢慢站起身走过去,替皇上宽衣。
  但是这活计她以前没做过。
  解旁人的衣带,和自己平时穿衣脱衣可是完全两回事。手指好象全然不听使唤,解了半天居然都没有解开。皇上微低下头来,呼吸就吹在她露出来的颈项上。她心一慌,更不知该怎么办。 
  “你多大了?” 
  “十七了……”
  “进宫几年了?”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该怎么回话:“回皇上,奴婢进宫有四年了。
  腰带终于是解开了,可是外袍易脱,下面的却让她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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