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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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龙腾-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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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丐呵呵直笑,说道:“江湖好汉闻名丧胆的白衣神君大发慈悲,呵呵呵呵!异数,异
数。”
“臭要饭的,你给我闭嘴!轮到你了。”白衣神君叫。
“轮到我?干甚么?”
“你不承认那本假剑诀是你捣的鬼?”
“见鬼!我老要饭的那儿来的闲工夫,到这处鬼打死人的地方找乐趣?去他娘的!我也
是上当者之一哩!”
“你怎知剑诀是假的?”
“昨天晚上我就来了,先找到了剑诀,气得一肚子火。接著,好几个家伙也来穷找,一
个个垂头丧气走了,只是那个贪得无厌的枯骨贼秃才会为了假剑诀动手动脚。贼秃不识
字……”
“呸!不识字怎能做和尚念经?”
“不识字照样会念经,吃狗肉玩女人同样也可以做和尚,你真少见多怪。贼秃不识字,
可能也搞不清里面画的乌龟王八是怎么回事,必定找人参详参详,有笑话可听了,哈哈哈
哈!”
中海将小帮囊贴身藏好,走近白衣神君,长揖到地说:“大叔不要小可道谢,但小可于
心难安,不可不谢,多谢大叔厚赐,不敢或忘。”
就完,再次施礼,方转身抓起他的死狼。
“你要那死家伙干甚么?”鬼丐问。
“老红毛的皮还值两个钱,小可带到镇羌驿卖掉做盘缠。”
“见鬼!老红毛被双尾□戮了两个窟窿,头也碎了,鬼才向你买哩!还不丢掉它?”
白衣神君举手一挥,说:“风雪太大,咱们到庙中聊聊。小伙子,今天只能赶到镇羌
驿,赶两步也就到了,何不也到庙中坐坐?走啦!别婆婆妈妈的。”
中海只好丢掉死狼,说:“小可遵命。大叔请。”
白衣神君领先向山神庙走去。庙外,纪玄五个人仍站在风雪中,不敢移动。白衣神君到
了庙门,同他们说:“劳驾,去弄些木板来,火烧旺些。”
纪玄见白衣神君口气温和,心中大喜,应喏一声,五个人七手八脚从殿后弄来不少木
板,殷勤地为神君和鬼丐准备座位,奉上携来的酒肉。
众人围著火坐定,白衣神君向纪玄问:“老弟台与玉麒麟有何渊源,远至西北有何贵
干?”
纪玄毕恭毕敬地说:“晚辈不是麒麟山庄的人,使与山庄的大总管萧哲有深厚的交
情。”
“哦!是那位人称八臂金刚的萧哲么?”
“正是他。萧兄不克分身在江湖行走,托晚辈到边塞寻访一位四年来音讯全无的朋友的
下落。晚辈人地生疏,因此找到曾经一度在肃州卫流配苦役的邱士豪与高斌两位兄台设法,
同时也聘请唐古特和卓伯特两人,准备深入蒙蕃两区全力找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晚辈
只好尽人事。”
“老弟要找的人是谁?”
“前辈也许不陌生,那人的绰号是夜游神……”
“哦!是他,他的家传伏魔剑法算是江湖一绝哩!”
表丐也和中海聊上了,他问:“小伙子,你定然□了内家气功,是么?”
中海脸上一红,笑笑说:“只学了些少皮毛,不登大雅之堂,老伯幸勿见笑。”
白衣神君扭头向他笑,说:“小伙子,你天生练武人的禀赋,不苦练太可惜了,我传你
两手,怎样?”
“小可认为最好不学为妙,免得争强斗胜又出人命,人生有多少个八年?大叔的好意,
小可心领了。”
“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为何甘心让人判你的罪?你不会一走了之?”
中海长叹一声,黯然地说:“大叔,小可一走不打紧,我那堂上双亲怎么办?”
“哦!你倒是个孝子,失敬了。”白衣神君真诚地说。
表丐立即岔开话题,指看他的大包里问:“流配的人,那有这许多零碎?”
中海神色一整,说:“里面有一个装骨灰的木匣,所以看上去甚大。某实,里面只有小
可的一些破烂衣衫而已。”
“骨灰?”鬼丐讶然叫。
“是的,四年前,苦役所送来一位体弱多病的仁兄,只活了半年……”
邱士豪插口道:“哦!是那个丑陋不堪,弱不禁风的吴病夫?”
中海点点头,往下说:“就是他,你两位走后不久,他终于撤手永别人间。在他到达配
所的第一天,我便尽心照顾他,我是配所的头儿,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我必须替他
尽力。但他的确太过虚弱,终于捱不了苦难,只活了半年。临终前,他托我将他的骨灰带回
他的故乡。我见他死前太过痛苦,不得已毅然应允。大丈夫千金一诺,我不能忘了当年的诺
言,出所的当天,我便将他的遗骨起出,装在木匣中带走。”
许久许久,没有人做声。
白衣神君突然站起,轻拍中海的肩膊,幽幽一叹,感慨地说:“老弟,你让我们这些人
惭愧。请记住,华山梅海的大门,不论昼夜皆为你而开,如蒙不弃,务请移玉枉顾。白衣神
君一生行事,亦正亦邪,亦侠亦盗,毁多誉少,跳不出酒色财气名利场,但人性仍在,愿以
至诚交你这位朋友,幸勿见拒。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声落,身形似电,再一闪便穿出庙门,隐入茫茫风雪之中。
表丐怔怔地抬头望天,突然挟起打狗棍,拍拍中海的肩膊,低声说:“老弟,此地不宜
逗留,白衣神君本想等枯骨贼秃转来,但他已决定放手不管了。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伸手抓起骷髅口中的青玉骷髅珠放入怀中,用竹杖在支骷髅的木棍下,画了一个
老叫化的像,聊聊几笔,居然神似。画毕,纵入风雪之中走了。
纪玄举手一挥,喝声“走!”五人也投入风雪中走了。
中海也开始结扎,刚将背囊抓起,殿后白影一闪,小甭人妖靳云英俏生生地出现在火
旁,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咦!”中海抽口凉气叫。
小甭人妖掀开护耳,露出黑亮的鬓角,脸上晶莹如玉,白里泛红,□弹得破。深潭般的
大眼睛水汪汪,微微一笑,樱桃小嘴中微露编贝似的弧犀,走近火旁,若无其事地说:“那
些家伙可恶,不早说剑诀是假的,害得我白追了十里地,几乎被狼群所困。”
中海八年来没见过女人,感到脸上一热,讪讪地说:“姑娘请便,小可要走了。”
“慢著。”小甭人妖不在意地说。
“姑娘有何指教?”
小甭人妖注视著他,说:“我叫人妖,家住小甭山,不必叫我姑娘,叫我小甭人妖好
了。我有时男装,时而女装,神出鬼没,变化无常,所以他们叫我人妖。”
“你……你定然是女人,怎……”
“我本来就是女人,少见多怪。”
“那………”
“别那的。解开你的包里。”
“甚么?”中海讶然问。
“不要大惊小敝,我这人从不受骗,疑心大,刚才你博得那两个家伙的同情,我却不信
你的包里中有骸鼻。”
中海一声不吭,解开了包里,在一大堆破衣裤中,捧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油漆木盒,揭开
盖奉上说道:“敝友死后,役所按例没有棺木收殓,骨殖已大都腐朽,但仍可分辨,请姑娘
过目。”
木匣中,有一大堆腐碎了的黑色碎骨,胴骨的两端仍未腐碎,颅骨裂成数片,清晰可
辨。
“盖上。”小甭人妖毫不动容地说。
中海盖上木匣,用布帕困上,结好包里扔上肩背,拾起木棍默默地迈步出殿。
“站住!”
中海站住了,但未转身,冷冷地说:“姑娘如果没有事,请勿耽误小可的行程。”
他没听到脚步声,只嗅到愈来愈浓的幽香。接著,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耳畔银铃似的声
音清脆已极:“唷!你生气了?你……”
中海屹立如山,冷笑道:“姑娘请尊重。”
“咦!尊重甚么?”
“放开你的手,荒山野庙,男女有别,成何体统?”
声落,身后突然传来白衣神君愤怒的叫声:“人妖,你如果敢伤他一毫一发,侯某人不
将你的小甭山妖窟铲平,便不配叫白衣神君。”
肩上的手松开了,他转身看去,大殿中,白衣神君一脚踏在一座断了头的神像上,叉腰
而立,虎目中冷电四射,虎现眈眈,极不友好地死盯著小甭人妖。
小甭人妖嘻嘻笑,满不在乎地说:“唷!好人,你以为这小伙子是活宝不成?”
白衣神君冷冷一笑,说:“少在我面前献宝,你那些风流解数引诱良家百姓的伎俩,在
我面前无所施其技,免了吧!版诉你,龙老弟是我白衣神君的朋友,你趁早少打歪主意。”
说完,突然身形一幌,退入后殿一闪不见。
小甭人妖含笑转身,笑道:“凭良心说,白衣神君确也值得骄傲,对色字挑得起放得
下,我无奈他何。当然,他也有缺点,和我一样疑心太大,他之所以让我查验骸鼻,其实也
对你的话存疑,只不过他对你有好感在先,不好意思亲自求证而已。”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中海不悦地说。
“唷!别生气,我想,你这人与常人并无不同,听不进老实话,我该走了,前途见。”
声落,一声娇笑,迳自走了。
中海略加拾夺,踏入暴风雪之中。
当天,他在镇羌驿落店。在房中,他将骸鼻匣端端正正安置在桌上,焚上三柱香。骨匣
下,压著一个薄薄的布包,不知盛了些啥玩意。
暴风雪已连续了十天,客栈中只有他一个旅客,一列长炕空阒无人,冷冷清清。客人太
少,炕下不生火,天气奇冷,他只好忍了。
二更不到,他熄了灯开始练气功,然后埋头大睡。
八年的苦难折磨,把他从一个天真幼稚眼高于顶的小伙子,锻练成饱经忧患坚忍卓绝的
青年,他深信一个渺不足道的穷光蛋,走遍天下,也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打他的主意,心
安理得,睡得很安稳。
不知睡了多久,他从空灵中悠然醒来。也许是冷醒了,也许是奇异的响动将他惊醒;总
之,他确是醒来了。
首先,他感到有点不对劲,冥冥中似乎有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不寻常气氛在黑暗中流
动,在四周向他压迫。
其次,他知道曾经上了闩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冷风从房门灌入,偌大的炕房奇冷澈骨。
他定下神,侧耳倾听。房中伸手不见五指,眼睛派不上用场。外面罡风呼啸,房中仍可
听到虎虎风声。耳力不济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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