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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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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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平、梅吟雪并肩缓步,走上了酒楼,谦卑的酒楼主人,虽然在心中抑制着自己,但目光仍然无法不望到梅吟雪身上。

酒楼上盛筵已张,桌旁坐着的,俱都是西安城里的富商巨贾,在平日,他们的神态都是倨傲的,但今日,他们却都在谦卑地等待着,因为即将到来的人,是财阀中的财阀,黄金国中的太子!

楼梯一阵轻响,满楼的富商,俱已站起身来,却又都垂下头去,像是这商国中的太子,身上会带着黄金色的光彩,会闪花他们的眼睛似的!

南宫平微微一笑,袍拳四揖,他们抬头一看,不觉又惊得呆了,但这次使他们惊慑的,却是南宫平飒爽的神姿,以及梅吟雪绝代的风华。

此刻酒楼下的街道上,静止着的人群,却突然动乱了起来,“南宫平与梅吟雪上了天长楼”,这语声一句接着一句,在街道上传播了起来,霎眼间便传人了“天冥道人”以及“飞环”韦七的耳里。

片刻之后,一队沉肃的队伍,便步入了这条笔直的大街,沉重的脚步,沙沙地踏着冰冷的街道,每个人的面目上,俱都似笼罩着一层寒霜,便自四散在街上的武林群豪,立刻俱都加入了这队行列,庄严、肃穆而又紧张地朝着“天长酒楼”走去!

酒楼上的寒暄声、欢笑声、杯箸声……一声声随风传下。

酒楼下,挺胸而行的“终南”掌门“天冥道长”却向身旁的“飞环”韦七道:“这南宫平闻道乃是大富人家之子……”

韦七道:“正是!”

吕天冥冷笑一声,道:“他若想以财富来动人心,那么他死期必已不远了,武林之中,岂容这般纨绔子弟混迹?”

“飞环”韦七道:“此人年纪轻轻,不但富可敌国,而且又求得‘不死神龙’这般的师傅,正是财势兼备,他正该好好的做人,想不到他看来虽然英俊,其实却有狼豺之心,真正叫人叹息。”

吕天冥冷笑道:“这南宫平自作孽不可活,就连他的同门手足,也都看他不起,羞于与他为伍。”

“飞环”韦七长叹一声,道:“但无论如何,今日我们行事,当以‘梅冷血’为主要对象,南宫平么,多少也要顾及一下‘不死神龙’的面子。”

吕天冥道:“这也得先问问他与梅冷血是何关系!”

他们的脚步虽是沉重而缓慢,但他们的语声,却是轻微而迅快的。

霎眼之间,这肃穆的行列,便已到了“天长楼”下,吕天冥微一挥手,群豪身形闪动,便将这座辉煌的酒楼围了起来,显见是要杜绝南宫平与梅吟雪的退路,这举动惊动了整个西安城,无数人头,都拥挤到这笔直的大街上,使闻讯而来的宫府差役,竟无法前行一步。

这变乱是空前的……

手里拈着针线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惶声问道:“什么事?”

怀里抱着婴儿的妇人,掩起了慈母的衣襟,惶声问道:“什么事?”

早已上床的迟暮老人,揉一揉惺松的睡眼,惊起问道:“什么事?”

做工的放下工作,读书的放下书卷,饮食中的人们放下了杯盏,赌博中的人们放下赌具,匆匆跑到街上,互相询问:“什么事?”

有的以为是集体的抢劫,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夜西安城中的富商巨贾都在天长楼上,于是西安城里的大富人家,惊乱比别家更胜三分。

有的以为是武林豪强的寻仇血斗,因为他们知道领头的人是“西安大豪”韦七太爷,于是西安城里的谨慎人家,俱都掩起了门户。

焦急的公差,在人丛外呼喊着,挥动着掌中的铁尺!

谅惶的妇人在人丛中呼喝着,找寻他们失散的子女……

古老的西安城,竟然发生了这空前的动乱,而动乱中的人却谁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发生,仅不过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美丽的女子——“冷血妃子”!

但是,酒楼上,辉煌的灯光下,梅吟雪却是安静而端庄的。

她甚至带着些微羞涩与微笑,静静地坐在神色自若的南宫平身侧。

酒楼下街道上的动乱,已使得这些富商们的脸上俱都变了颜色,心中都在惊惶而诧异地暗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在这安详的南宫公子面前不敢失礼,是以直到此刻还没有人走到窗口去望一下。

突地,下面传来一声大喝,接着四下风声飒然,这酒楼四面的窗户,窗台上便突地涌现出无数条人影,像是鬼魅般无声地自夜色中现身,数十道冰冷的目光,穿过四下惊慌的人群,笔直地望在梅吟雪与南宫平的身上。

“什么人?”

“什么事?”

一声声惊惶而杂乱的喝声,一声声接连响起,然后,所有的喝问俱都被这些冰冷的目光冻结,于是一阵死一般的静寂,便沉重地落了下来。

南宫平轻叹一声,缓缓长身而起,缓缓走到梯口前,像是一个殷勤的主人,在等候着他迟到的客人似的。

楼梯上终于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吕天冥、韦奇目光凝重,面如青铁,缓步登楼,灯光将他们的人影投落在楼梯上,使得它们看来扭曲得有如那酒楼主人的脸,又有如韦奇握着的手掌上的筋结。

南宫平微微一笑,长揖到地,道:“两位前辈驾到,在下有失远迎。”

“玉手纯阳”吕天冥目光一凛,便再也不看他一眼,缓缓走到梅吟雪犹自含笑端坐着的圆桌前,缓缓坐了下来,缓缓取起面前的酒杯,浅浅啜了一口,四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但觉这清新的晚风,突地变得无比地沉重,沉重得令人造不过气来。

只见吕天冥又自浅浅啜了口杯中的酒,目光既不回顾,也没有望向端坐在他对面的梅吟雪,只是凝注着自己雪白的手掌,沉声道:“此刻夜已颇深,各位施主如已酒足饭饱,不妨归去了!”

一阵动乱,一群人杂乱地奔向梯口,像是一群乍逢大赦的死囚,早已忘了平日的谦虚与多礼,争先地奔下楼去,另一群人的目光,却惊诧地望着南宫平。

一个胆子稍大的银搂主人,干咳一声,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无故前来闯席,难道……难道没有王法了么?”他语气虽甚壮,其实语声中已起了颤抖。

吕天冥冷笑一声,头也不回,道:“你若不愿下去,尽管留在这里!”

那臃肿的银楼主人四望一眼,在这刹那之间,满楼的人俱已走得干干净净,他再望了望四下冰冷的目光,突地觉得有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匆匆向南宫平抱了抱拳,匆匆奔下楼去。

于是这拥挤的酒楼,刹那间便变得异样地冷清,因为四下窗台上的人们,根本就像是石塑的神像。

“飞环”韦七冷笑一声,凛然望了望孤单地立在自己面前的南宫平,突地大步走到吕天冥身旁,至重坐了下来,劈手一把,取来了一只锡制酒壶,仰首痛饮了几口,目光一拾,梅吟雪却已轻轻笑道:“十年不见,你酒量似乎又进步了些。”

她笑声仍是那么娇柔而镇定,“飞环”韦七呆了一呆,“吧”地一声,将酒壶重重掷在圆桌上,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被震得四下跌落出去。

南宫平神色不变,缓步走来,突地手腕一沉,接住了一壶热酒,脚步不停,走到梅吟雪身侧,缓缓坐下道:“酒仍温,莱尚热,两位前辈,可要再喝一杯?”

“飞环”韦七大喝一声,双手掀起桌面,但吕夭冥却轻轻一伸手,压了下来,只听“咯、咯”两响,榆木的桌面,竟被“飞环”韦七的一双铁掌,硬生生捏下两块来。

南宫平面色微变,沉声道:“两位前辈如想饮酒,在下奉陪,两位前辈如无饮酒之意,在下便要告辞了。”

“飞环”韦七浓眉一扬,还未答话,吕天冥突地冷冷道:“阁下如要下楼,但请自便。”

梅吟雪轻轻一笑,盈盈站起,道:“那么我们就走吧。”

韦七大喝一声:“你走不得!”

梅吟雪眉梢一挑,诧声道:“我为什么走不得,难道韦七爷要留我陪酒么?”

吕天冥面色阴沉,冷冷道:“姑娘你纵横江湖近三十年,伤了不知多少人命,至今也该活得够了。”

梅吟雪娇声道:“道长须发皆白,难道还没活够,再活下去……哈,人家只怕要叫你老不死了。”

“飞环”韦七双目一张,吕天冥却仍然神色不变,微一摆手,止住了韦七的暴怒,自管冷冷说道:“姑娘你今日死后,贫道必定为你设坛作酪,超度你的亡魂,免得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孤魂怨鬼,在鬼门关前向你追魂索命。”他语声冰冷,最后一段话更是说得鬼气森森。

梅吟雪轻声道:“哦!原来你们今夜是同来杀死我的?”

吕天冥冷冷道:“不敢,只望姑娘你能饮剑自决!”

梅吟雪道:“我饮剑自决?”她满面作出惊奇之色,“为什么?”

吕天冥道:“本座本已不想与你多言,但出家人慈悲为怀。只是你若再如此胡乱言语,本座便只得开一开杀戒了!”

梅吟雪道:“那么你还是快些动手吧,免得我等会说出你的秘密!”她面上还是微微含笑,“天冥道人”阴沉的面色,却突地为之一变。

“飞环”韦七道:“我早说不该与她多话的。”双手一错,只听“铛”地一声清响,他掌中已多了一双金光闪闪、海碗般大小的“龙凤双环”。

面色凝重的南宫平突地低叱一声,“且慢!”

韦七道:“你也想陪着她一起死么?”双环一震,面前的酒桌,整张飞了起来。

南宫平袍袖一拂,桌面向外飞去,“砰”地一声击在他身后的墙上,他头也不回,沉声道:“两位匆匆而来,便要制人死命,这算做什么?”

四周的武林群豪,似乎想不到这两人在此刻能犹如此镇定,不禁发出了一阵惊喟之声,楼下的武林豪士见到直到此刻,楼上还没有动静,也不禁起了一阵动乱。

南宫平四眼一望,突地提高声调,朗声道:“今日两位如是仗着人多,以强凌弱,将我等乱剑杀死,日后江湖中难道无人要向两位要一个公道?两位今日若是来要我二人的性命,至少也该向天下武林中人交待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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