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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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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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走愈黑,最后变成了摸壁而行,只是有一点,洞径比先前宽大了,可以直着走,两边还有空余。

剑半向前伸,以防不测的情况。

摸着走着,眼前忽见亮光,他这一喜非同小可,既有光线,表示这石洞是通到某一个地方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地方,绝不至比那巨井地穴差,仔细一看,不由惊疑起来,那透来的光,昏蒙蒙不像是天光,这是怎么回事?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举步。

愈近光愈亮,但更明显地看出不是自然光。

再迫近,他窒住了,发光处似是一间宽大的天然石室,隐约看到一些人用的东西,瓦罐、土碗、草荐,是人住的地方,光是灯光,深山野岭之中,十有九是奇人隐士之后,看来是五行有救了,只不知对方是何等样的人物?

窒了片刻,再举步前行,将到灯光可及之处……

“什么人?”

石室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出其不意,东方白吓了一大跳,立即止步,道:“迷路之人!”

“迷路……这里是地狱,有路么?”

东方白下意识地心弦一颤,道:“晚辈是行猎失足落入地穴的。”

“你掉落地穴而不死?”

“正好掉在潭水里。”

“你怎么上来的?”

“凿石钻岩攀上来的。”

哗啦!哗啦!石窟里响起了铁链曳地之声,东方白不由发了毛,两眼瞪得老大,这穴中之穴里难道关的是囚徒?

心念未已,一个怪物呈现眼帘。

如果不是双方对了话,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人。

一个毛茸茸的头,五官不辨,灰白的发须虬结在一起,发梢后披及腰,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差不多等于挂了些碎布,颈子上挂了条铁链,只有拇指粗,但很长,不知链头拴在那里,怪人到了洞口停住,与东方白隔八尺相对。

现在可以看到怪人的眼睛了,滞木而无神。

他可能不是武林人,东方白作此判断。

“你叫什么名字?”怪人打量着东方白。

“小黑!”

“你说你是失足坠入地穴的?”

“是的,请问您老人家……”

“不值得问。一名死囚。”

东方白心头又是一震,接着道:“是谁囚禁您老人家的?”

“乾坤教!”怪人许久才应声。

东方白一听“乾坤教”三个字,血行立刻急速起来,他此来桐柏目的就是要从乾坤教破解大化门消失之谜,现在碰上了被他们所囚禁的人,很可能踩到些宝贵线索,此番失足坠岩,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他竭力保持情绪的平和,抑制住激动。

“这里是……什么乾坤教的监牢?”

“不错,山腹石牢,比大内天牢还要严密。”

“乾坤教是什么?”

“一个神秘而邪恶的江湖组织。”

“就在桐柏山中?”

“嗯!”

“教主是谁?”

“不知道!你……是江湖人?”

“学过武,只能算半个江湖人,您老呢?”

“应该是!”

这句话回答得很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有应该是的,但东方白不想追究这语病,那未免太多余。

“请教您老的称呼?”

“忘了!”

又是句怪话,不是语病,是有意这么说的。

“您老被他们囚禁多久了?”

“牢中无岁月,很久很久了。”

“什么原因被囚?”

“忘了!”

又是一句忘了,东方白为之啼笑皆非。

“晚辈可以进去看看么?”

“不可以。”

“为什么?”

“牢顶有灯,长年不熄,为的是要监视下面,你进去如果被发现,那你就死定了,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离开?”东方白苦苦一笑道:“外面无路!”

“用你原来的方法!”

“太困难,而且极有可能中途失足。”

“你要永远留在这里?”

“晚辈想……另找出路。”

“没有路。”

“牢房无门么?”

“是没有门,只是个石窟,顶上开口,完全封闭,只在送食物,添油灯,察看动静时才挪开一个小口。”

东方白一听凉了半截,再出去用凿石之法升登,他实在再提不起勇气,照怪人的说法,石牢根本无法利用。

“您老……不想出去?”

“出去?哈哈哈哈……”笑声是苍凉的,又道:“怎么出去?那比登天还难。”

“老死窟中?”

“其实老夫很早以前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躯壳。”

“您老已经没有武功?”

“早废了!”

东方白大为沮丧,原本以为可以得到些线索,想不到这怪老人一问三不知,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肯透露,是故意还是真的神志耗弱?

照理,一个被囚的人,一定恨满心头,没有替仇家隐瞒之理,但他不死心……

“您老对仇家知道多少?”

“仇家?老夫没有仇家!”

东方白语塞,他碰到的的确是一个不可理解的怪物,关得太久,连仇恨之心都消失了么?他的心真的死了?

“您老的铁链晚辈可以断!”

“断不了,谁也断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

“你快走吧,别多问了。”

一根拇指粗的细铁链一扭可折,怪老人为什么说断不了?

他说除非是什么意思?显然他有话不肯说。

“您老……”

“快离开,如果他们发现有外人从外侵入,老夫受累无所谓,你赔上一命可是冤枉,如果他们断了你地穴的归路,你还能活出生天么?言尽于此,你走吧!”怪人隐去,留下一片铁链曳地的回响。

东方白窒在洞道里。

他很同情这可怜的怪老人,但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要救人连想都不必想,他真不甘心就此离去,但想到欲速则不达,徒然打草惊蛇,这地穴出去不容易,但如果有备的话,进来却不难,石牢未始不是必要时的一条通路,现在孤掌难鸣,得出去与卓永年从长计议方为妥当。

循原路退了出去,到了入口处,入目一片昏黑,抬头上望穴壁,少说也还有六十丈左右要攀登,只看看手就已经软了,但能不出去么?

他坐着养足了精神,然后鼓起勇气继续凿壁的行动。

很难的爬升,真是苦不堪言。

现在,他已经学到了经验,每上升十丈左右便停下来附壁休息,等体力恢复再继续行动,慢、耗时,但能持久,这是一场有进无退的战斗。

不躁不馁,东方白节节交替攀升,停停登登,不知到底耗了多少时间,距穴顶已不到十丈,但他已后继无力,全身骨头像被拆散,手脚酸软得像初生的婴儿,他勉尽余力,把剑插进岩壁里,脚尖踏石孔,手抓剑身,贴壁调息。

这样,又耗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最后的阶段,也是最艰难的阶段,由于体力损耗过短,能恢复的很快又会耗弱,故而愈到后来愈不能持久。

他又开始凿壁援升。

现在只要一失足,后果简直难以想像。

穴口在望,光线渐明,已经可以清晰辨物。

悬垂的藤蔓,像一根根的粗绳,不必再凿壁已可借力揉升,不由精神大振,终算脱离绝地,生天已在眼前。

数根垂藤近在咫尺,其中一根有茶杯口粗,粗,当然更能着力,他小心翼翼地一手扣牢壁孔,另一手慢慢把剑回鞘,然后抓向那根粗藤,一握之下,摹觉触手滑腻冷凉,意念未转,那粗藤竟然扭动起来。

蛇!直觉的判断,登时亡魂大冒。

他忙不迭地收手,手臂一阵刺痛,立即意识到被蛇噬了。

一惊一急,扣住壁洞的手一松,身躯立即向后倒栽,生死一线,足尖猛用力,倒栽的身躯略向上升,本能地伸手疾捞,侥天之幸,被他抓住两根交缠的细藤,身躯同时下沉,约莫下降了五六尺吊住了。

他不自禁地哼了出声,一颗心几乎跳出口外。

粗藤般的蛇身已经不见。

他努力定了下神,等喘过气来,立即借藤揉升,手臂被蛇咬不痛但发麻,如果是剧毒长虫,这一口仍会送命,他必须趁手臂还能用力的时间内登到地面。

在惶急无主的情况下,他终于翻上了穴口。

藤蔓茂密如网,碰头缠足,他重新技出剑来挥吹挑拨,向外钻行,最后一剑挥出一个大孔,藤网已尽,露出天光,灰蒙蒙已是黄昏时分,但他没有大难不死而称庆的感觉,因为已被蛇咬,后果难料。

他在藤丛边坐了下来,剑放在身边,检视蛇伤。

袖子上被咬的部位微渗出血,有些麻但不严重。

蛇毒通常发作得很快,但现在还没发作的迹象。

突地,他发觉身前似乎有人,登时心中一震,抬眼,看到一双脚在丈许之处,转目,两双、三双,一共有四双环形排列,仰起面,四名黑衣汉子包在身前,两名持刀,两名持剑,对他眈眈虎视。

看装束不像山农猎户,他马上想到了乾坤教徒。

“小子,你怎么回事?”四人之一开了口。

“不小心被蛇咬了!”东方白尽量平和地回答。

“你来山里作什么?”

“打猎!”

“你是外乡人?”

“是的。”

“你打猎打到藤蔓里面?”

“追猎物!”

“鬼话,分明见你一路用剑砍了出来。”

“这小子有问题,先带回去再问。”另一个插了口。

“逮住他!”原先开口的像是头目,挥手下令。

东方白抓剑起身。

“你们听说过带把剑入山打猎的么?”原先的说完冷笑了一声,又道:“十有九是奸细,抓起来带回哨上慢慢盘问。”

两名持刀的欺身上步……

东方白心念电转,这地穴通到他们的秘牢他们当然清楚,而自己脱身的情形尽被他们看清,必然会追根究底,逃不是路,他们会搜山,以后在山里将寸步难行,一定影响大局,抵抗的话,会招来更多党伙,结果更糟。

唯一的路是快杀灭口,他不轻易动剑杀人,但现在舍此别无他途。

持刀的已迫近到五步以内,道:“小子,弃剑吧!”

“……”东方白默然,

“一定要老子动手……”刀光一闪,当头罩落。

东方白不再迟疑,手中宝刃闪电划出,似乎是顺理成章,刀招只施出一半便停住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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