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霜怔怔的看着，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看见如此单方面的屠杀！简单、却血腥到极致。
“别看了……”顾城猛然将她拽了过来，想要蒙住她的眼睛。
这种腥风血雨，就连他看了都有些吃不消。他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却也从没做过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只妖精，单方面的屠杀了一个种族！
“放开我！”洛青霜猛然挣开他的手。
如果这就是玄涧的过去的话，她怎能不看？
顾城幽幽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发青：“据说，一千五百年前，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动乱，灵母的一半失踪之前，妖界的几个大家族通通被灭门，没想到，竟然是玄涧做的。”他自问，以他现在的战斗力，与眼前这仅有五条尾巴道行的玄涧像比，也没有丝毫胜算。
玄涧浑身浴血，长发长衫无风自动，手中狐火凝聚的长刀化作无形，一步一步的从大门内迎着洛青霜的方向走出来。
那妖异的双眸，没有熟悉的笑意，整个人就像是迎风站在悬崖峭壁上的死神，虽然活着，但是却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她的玄涧，会微笑着唤她主人，会含着眼泪装可怜，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更会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抱着她，给与她一个安定的家！
她的玄涧，断不是眼前这个双眼死寂如灰，却又充满了杀戮欲望的男人！
洛青霜默默的看着他踏着遍地的尸体走到自己面前，然后穿过自己的身体，往远处走去。
她转过身，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玄涧化作一团狐火，飞向另一个地方。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什么在牵引着洛青霜和顾城一样，他们始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如同一架杀人机器一样，毫不留情的屠杀着一个个家族，吸收他们的灵元补充自己，然后继续屠杀。
妖狐一族，自出生以来便是弱者，作为非战斗型的妖精，他们能够凭借的，就只有先天狡猾的头脑和诱人的姿色。
这些被灭门的种族，只怕是都给玄涧留下过难以洗刷的屈辱！
而这种耻辱，也只有用血来洗刷！
虽然有灵元的补给，但是如此巨大的消耗，还是让玄涧难以支撑，当他在荒郊外停下来的时候，脸色已然惨白。
洛青霜只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凛然是她刚来的时候，所见到的第一个场景。
玄涧躺在地上，微风轻轻的吹动他的长发，修长浓密的睫毛下有着无法抹去的阴影。
洛青霜轻轻走过去，只觉得玄涧的呼吸越来越轻，脸色却平和了下来。
这些年，他为了能够活下来，所受的屈辱，在今天一天之中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他终于变得强大，终于可以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再祈求别人的施舍。
他——快要死了吧。
因为剧烈的消耗而产生的身体机能下降，让洛青霜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玄涧！”她大声呼唤出声，那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不会被看到的！
哪知玄涧突然睁开眼，竟然看向了她的方向，然后在她扑过来之前，猛然站起身，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洛青霜一愣，看着那双冷漠的眸子，怔了。
玄涧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在回忆什么，沉默了片刻，嘶哑的声音突然道：“我似乎见过你……”
洛青霜身体猛然颤了一下，震惊的看着他，颤抖的说不出话。
然而玄涧也没想听她说话，冷漠不含有半分表情的讽刺道：“看来果真是天不负我，在我快死的时候，还主动给我送来了一个人类饲主。”
他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话音刚落，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突然伸出五只利爪，狠狠的冲着她的心脏挖去！
顾城也不知道为什么玄涧突然能够看见他们了，措手不及之下，全力扑过去，堪堪将洛青霜救了下来。玄涧也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再想追的时候，却连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洛青霜就站在那里，看着玄涧四下寻找他们，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
刚刚她感觉到了，那长着熟悉面孔的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顾城看着她那副样子，突然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是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除了玄涧以外，别人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他张了张口，站到洛青霜面前：“再往下走的话，我就出生了，按照空间规则，同一个时空中不能出现两个人，所以再往后，我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而不能到那个空间去了。”
洛青霜恍若未闻。
顾城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认真的道：“洛青霜，给我个机会吧，让我留在你身边。”
“……”
“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同心结，我可以保证不吸食你的灵元，我可以保证，你伤害你以及你身边人的性命。”
“……”
顾城自嘲的笑了下，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似有些不想面对一样，无奈的笑道：“我发现我喜欢你……”顿了顿，目光飘远：“你说怎么办？”
若不是喜欢，当初在长白山天池的时候他也不会拼了性命去护她周全，更不会用鲜血去立下誓言。他这一生，从未做过如此受制于人的事情。
洛青霜没有回答，轻轻的闭上眼。
这时，远处突然走来一个人影，走进了，洛青霜才发现，那人竟是红夜！只是这个红夜与现在这个整日只会饮酒享受的红夜差别很大。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层黑气，整个人都带着不详的气息，阴沉着脸色走到玄涧身边，露出一抹怜悯的冷笑：“要死了啊！”
“……”玄涧警惕的盯着他，不说话。
“刚刚的战斗，我全部都看见了，你做的不错。”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玄涧的肩膀，却被躲开了。
红夜毫不在乎的放下手：“你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嘶哑的声音果断决绝。
“那就好。”红夜仰起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是抱歉那，租的房子木有网，公司这一个礼拜也木有网，不过下礼拜网的问题就解决了，不会断更这么久了，今天伦家是跑到网吧更新的，通知大家一声我还健在~~~
☆、第 54 章
红夜就像是一代枭雄，看见了出尘绝世的杀手一般，蛊惑的道：“你今日消耗的太多，怕是活不成了。”
玄涧冷冷的看着他：“有话直说。”
“那好！”红夜释然的一笑：“我饶恕你今日屠杀了六个家族的罪过，包括以后，你若是想杀谁，我也帮你袒护下来，此其一。如今你将死，我救你一命，此其二。其三——”他拉了个长音：“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灵母分你一半，此其三。”
听见如此诱人的条件，玄涧面不改色，但是显然已经动了心。
“我要你帮我将灵母劈成两半，留下一半在妖界，另一半你可以拿走，至于灵母周围的结界，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开一个通道出来。”
玄涧愣了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惠人不利己的事情，让我怎么相信你？”
“以我的身份，还能骗你不成？”红夜挑眉，眼中却已多了几分不耐：“若你不信，我立下血誓也无妨。”
玄涧紧紧的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的话中有多少是真的。
红夜轻轻咬了一下手指，一颗血红色散发着黑气的血珠钻了出来，悬浮在空中，然后飘向玄涧的身体，落在了他的眉心上。
玄涧皱了皱眉，终于信了。
红夜救得玄涧性命，两个人便开始探讨起具体的步骤。
洛青霜本还沉浸在玄涧要杀她的阴影中，突然听见两个人这种话题，顿时愣了一下。她的心情虽然还没有恢复，但是事情进展的太快，她不得不去接受新的认知。毕竟她来这里，是为了追寻另一半灵元的下落。
两个人具体说了些什么，洛青霜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突然想起玄涧曾经跟她说过的，他与红夜之间，还有未了结的东西。
与红夜分开之后，玄涧坐在原地沉思了很久，最后整个人化作一团狐火，飞往天际。
洛青霜和顾城两个人跟在身后，见他直奔妖界的一处大湖旁边的小房屋中。
坐在房门口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气势凌人的叉着腰，抬头看着玄涧：“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姐姐呢？”玄涧面无表情，冷漠的双眸泛着寒光。
小女孩抿着嘴，虽然有些害怕，但却还是对峙道：“姐姐不在！”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羸弱婀娜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玄涧，突然怔住了，下一瞬，猛然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嘤嘤的哭了起来。
那小女孩站在一边，皱着眉头。洛青霜仔细的看了看，觉得她依稀有些冰姬的摸样。
“玄涧，你终于肯见我了……”小女孩的姐姐，显然就是冰璃。
冰璃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都挂在玄涧身上，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玄涧面不改色的挣开她，向后退了一步，冷漠平静的妖异双眸毫无波动的平视：“我玄涧命薄，受不得姑娘一番真心。”
真心？他一千五百年来受尽欺凌，从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真心这种东西！在他眼中，只觉得这种感情才是世界上最可笑，最没用的！
冰璃怔愣的看着他，回过神，凄苦的笑了笑，别过头：“罢了，左右我也从未期望过你能懂……”要怪，只得怪她爱上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去偷灵母，若是你也一起，事后分你一半。”
“什么？”冰璃大惊失色：“你疯了？！”灵母，几乎被妖界所有的妖精觊觎着，而从古至今，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得逞！
玄涧冷漠的瞅了她一眼：“去不去随你。”说罢，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