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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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 第3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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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叙有些疑惑,若只是为了拦人,下死令命管家们赶人就是,可她为何非要见管家,又要掌权?不过听了春瑛方才的一通话,他倒有几分明白了,这姑娘叔侄两几乎算得上是胡飞的再世恩人,胡飞又十分信任她,把全副身家都托付给她了。他又何必多心,把人当成了贪图他人家产之辈。反倒成了恶人。于是便道“初八我要去常熟庄上料理夏收之事,胡兄的庄子就在附近,姑娘不如跟拙荆一块儿来吧,只是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
  春瑛忙道“自然中方便的,那我初八一早过来。”又说了几句闲话,她便回了临时住处。
  路有贵见女儿回家,便拉她到一旁抱怨道“怎的去了这么久?不是爹说你,你也大了,又是定了亲的,四处跑做什么?万一叫人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春瑛笑道“不妨事,墨涵与荷嫂都跟着我呢,我又坐了车,况且我并不是真跑出去玩了,而是去了叙少奶奶家。爹忘了小飞哥的产业原是他家料理着。”
  路有贵这才罢了“那倒是该好生问问,怎样?胡家人还没到吧?”
  “已经到了苏州城,不过我看他们大概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因此还在城里打听。我跟叙少爷夫妻约好,初八跟他们一起到庄上去,叙少爷近日打算回京,我向他讨了管理大权,等他走了,我便到庄上去。”
  路有贵吃了一惊,“这……这不好吧?他家自有管家去料理,你跑那么远做什么?若实在不放心,等这里事办完了,我向大少爷讨几天假,替你跑一遭就好。”
  春瑛摇头,“庄子在别人手上管着,是好是坏,底下人有没有欺上瞒下贪了公中的钱,我们怎么知道?总得亲眼见了,才能放心。再说,我还要等胡家人找上门来,好整治他们一番,出口恶气呢!”
  路有贵叹道“罢了,横竖是你们的东西,只是婚礼日期将近,这里人人都忙得很,你也别太闲了,帮着办点差事吧。”春瑛只得应了。
  虽然有些仓促,但婚礼的一应物事,还是在期限到来之前,准备妥当了,李敬又请岳家荆家的人帮忙,备下了周全的吹打执事奉饭茶扫,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将堂妹送上了花轿。
  春瑛跟着忙了几日,连骨头都快散了,婚礼一结束,她便抓紧时间歇了口气,马上就到了初八日,提前一天向李敬报备过,当天一早便带着荷嫂坐了车,又有墨涵跟着,一齐往李叙家来。
  此行去常熟,仍旧是走的水路。
  只是坐的却是小得多的乌蓬船,春瑛陪叙少奶奶主仆坐一艘,一路上一边看两岸风光,一边向对方讨教本地的风土人情,以及衙门里的情况,以备万一。只是说着说着,注意力被景色吸引过去了。
  这时候的江南水乡,仍带着一种天然的风韵,弯曲的河道,不同材质与开关的桥梁。两岸的房屋白墙上长着几片青苔,乌黑的瓦片衬着蓝蓝的天,倒显得天更蓝,瓦更黑了,岸边的垂柳散落着根根枝条,有的浸入水中,随着的水波飘浮。船娘划水的声音组成了舒缓的节奏,倒象是在演奏着曲子似的,只是时不时被其他路过的船只打乱,岸上传来孩子的嬉闹声,以及大姑娘小媳妇的吴侬软语。又听得远处有小贩在叫卖。拉长的调子,却听不出讲的是什么,听得人又是糊涂,又是好笑。
  春瑛微微放松了身体,饶有兴趣地看着岸边的人们,叙少奶奶笑道:“这里刚来时,或许有些住不惯,只是住得久了,就知道好处了。比京城繁华得多呢,且又安逸。”春瑛对她笑笑,没说什么。
  走了一天,终于到了练塘,船直接转入李家的私家河道,靠在李家宅子后门的小码头处。
  春瑛下得船来,留意到河道往前再走一百米,似乎还有一个码头,便笑道:“那就是胡兄的庄子了,因那里有许多柳树,名字就叫柳树庄,过一会儿,咱们就直接走过去瞧。”春瑛笑着应了,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跟着叙少奶奶进了宅子,才坐下上了茶,李叙便命人来报,说已经遗人去请胡家的管事了,春瑛略动了动身体重新坐直了,慢慢喝茶。
  但那管事却一直没出现,叙少奶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忙命丫头再去催,不一会儿,李叙亲自赶过来了,“不好了,老张叫一伙人堵在庄口了,那伙人为首的可不正是胡鹏么?口口声声说他是胡兄的亲哥哥,带了母亲来投奔弟弟的,命老张迎他们进庄,老张正跟他们吵呢!”叙少奶奶立刻望向春瑛,春瑛翘了翘嘴角,“来得正好,我正烦恼,那胡大爷也未免太没用了,居然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地方,如今看来,他还不算非常傻。”便站起身来,冲李叙夫妻笑道:“二位可要一起去看戏?咱们就来会一会这位胡大爷!”

第六卷 云散 第三百二十八章 斗胡鹏
  现在的胡鹏,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商大少了,不但人瘦了一大圈,皮肤也黑了,干了,憔悴了,眼里添多了几分狡诈之气。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缎袍,料子倒是上好的,只是衣缘处已经有些磨损,脚下一双皂靴,靴面也十分干净,只是鞋底磨得厉害,隐约能看到里面袜子发黄的颜色。他这身打扮乍一看,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有钱人,但落在明眼人眼中,自然知道他处境落魄。只是他仍旧摆着大少爷的威风,昂首挺胸地睨着面前胡家的管事,喝令他带人前来迎接老夫人和大少奶奶并少爷、小姐们。
  胡鹏身后还跟着六七个人、两抬轿子和一辆马车。那五六个人除了两个是穿着一样的服色,显示他们仆人的身份外,其他几个都显然是临时雇来抬轿赶车的。轿子和马车也是外头街上候客租用的;车厢门还挂着一只印有车行名号的灯笼。前面一抬轿子的轿帘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似乎正在偷渝往外瞧。
  这里是柳树庄的庄口;竖着一块石碑;上头刻着庄名。石碑旁站立的正是庄头老张;年约五十来岁;身材瘦小;本来和气含笑的脸已经带了阴沉之色;带着两三个庄丁;只是悦主人不在;不知道客人来历;不敢相迎。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还有老人和妇女探头来看;几个小童扒在不远处的树干后;偷偷打量。
  春瑛随李叙夫妻来到庄前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她远远地睨着那胡鹏;发现他的长相跟胡飞完全不一样;又记得胡飞提过自己肖父;便猜想这个胡大少多半是肖母了。这样更好!她从出京开始;就一直在琢磨对付胡鹏的法子;这几天虽忙;但她也抽对—间嘱咐墨涵出去打听消息;并准备;了好几个应对的方案;如今正好能用上。
  李叙是认得胡鹏的;看着他那嚣张的模样;再想想春瑛说过的胡飞的遭遇;也气愤不已。只是他还记得妻子跟在自己身后;便回身劝她和春瑛:“这里都是庄汉;你们回家中暂避吧;我会叫人传消息回去的。”
  叙少奶奶依言回身;春瑛却看了旁边的农家一眼;见那院中只有两个妇人在,便又看向屋中。叙少奶奶见状停下了脚步;笑道:“这是王嫂子家;他家男人都在外头;应该只有着媳两个;咱们去她家暂避也是可以的。”李叙皱了皱眉头;却没阻止。
  春瑛回头对她笑笑;便小声吩咐了荷嫂几句;后者忙走向那对婆媳;对她们说了几句话;又塞了银子过去;婆媳俩推拒两声;便收下了;殷勤地迎了出来。春瑛随叙少奶奶进了门;便回头叫墨涵:“你守在门口;说不定要你帮着说话呢。”墨涵收回瞪向胡鹏的愤恨目光;点了点头:“姑娘尽管吩咐!”春瑛呆了呆;笑了。
  在庄口处的僵持仍在继续;胡鹏已经失了耐性;又听得雇来的轿夫车夫在一旁窃窃私语;说今天只怕连车轿钱都未必收得回来;方才瞧见这家人的女眷头上有几样首饰似呼还值点钱;不如讨了回去交差。他心一慌;看向老张的眼神越发不善;索性一脚踢上石碑;嚷道:“老不死的狗奴才;你瞎了眼了?!你主人在我面前都不敢这样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拦着我?!还不快让开?!再不让开;我就要到官府去告你;还有你主人;说你们不孝不忠;看你还敢不敢在你大爷我面前耍威风!”
  老张原本从李叙那里得到指示时;心里已经有些怀疑眼前这人的身份了;知道他多半真是庄主的兄长;不然庄主的朋友也不会嘱咐这么多话;因此方才句句话都留了余地;眼下见胡鹏如此蛮横;不由得气不打一处耒。就算是庄主胡飞;也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这人一看就知道是落魄了前来投靠的;不管他是不是庄主的兄长;也没那资格对自己说这种话!当下便冷了脸;道:“阁下还请放尊重些;我老头子又不是阁下的奴才;用不着阁下操心。”说罢也不耐烦跟他磨了;一甩袖:“守好了!庄主不在家;正要谨守门户;免得被宵小之辈钻了空子。等庄主回来;我替大家伙请功!”众庄丁齐声应命。
  胡鹏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就不明白了;那个庶子有什么本事;居然哄得手下的人个个都死心塌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京里是这样;在这里又是这样!在京中他还有宗族为援;把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厮压制住;在这里却麻烦了;人生地不熟;对方又人多势众。他开始犹豫了,;只是一想到方才一路行俩;看到了大片肥沃土地;还有远远瞧去占地不小的宅子;再想到身后母亲妻子女们的期盼;以及车轿夫们的虎视眈眈;他就把这份犹豫丢开;继续叫骂:“大胆!好大的胆子;我是你主人的兄长!嫡出的兄长!我后头还有他的嫡母!谁家奴才教唆主人不孝顺母亲?!我这就能把你押到衙门去;不用你主子开口;我先替他管教奴才!”
  老张的脸色更阴沉了;这时墨涵得了春瑛的指示;走过去道:“张爷爷;主人问是什么人在这里叫嚣呢;若是宵小之辈在此闹事;派人去请衙门的人来做主就好了。”
  老张怔了怔;马上明白这后生是跟李家二爷过来的;他说的话只怕也是李二爷的意思;便道:“你瞧瞧这个人;看看可认得?他说他是庄主的兄长呢!”
  胡鹏打量墨涵几眼;也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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