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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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 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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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的,只戴着一支赤金扁簪,也没别的首饰,瞧着分外清爽。春瑛认得那簪子是从前秋玉常戴的,知道她定是很得秋玉的欣赏,便笑道:“我姐姐平日都过你规矩?其实我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用不着这样客气。”
  叶嫂子只是笑笑:“这原是礼数,我活了半辈子,都不懂这些,还好奶奶愿意教我,可惜我学得不好,叫二姑娘笑话了。”
  春瑛不耐烦跟她继续谦让下去:“嫂子学得很好了,只是你在这里真不用这样。”说完继续洗碗。
  叶嫂子的表情有些困惑,但笑儿的小声提醒让她迅速回复过来,赶紧扮完了饭,便抢过春瑛手中的碗碟洗起来了。
  春瑛只好回到正屋,关于借款的商量过程似乎已经结束了。秋玉斜着眼睛看着母亲从里间拿出五两银子来给了舅舅,张张嘴,还是闭上了。
  金全贵两眼都在发光,一直盯着那银子,无论路妈妈说什么,他都答应,好不容易把钱攥到手里,便忍不住站起来:“那啥。。。。。我这就去抓药,多谢大姐了,**后一定还你!”
  “说什么还不还的?”路妈妈叹了口气,“这是给娘抓药的,可不是。。。。。”
  “娘!”秋玉打断了她的话,“爹好像有些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瞧瞧他?”
  “他有叫唤吗?”路妈妈疑惑地往里间去瞧,秋玉便向金全贵行礼:“舅舅慢走,好生照顾外婆的身子,明儿我就去瞧她,若是病情不好,还是换一个大夫吧。”
  金全贵脸上一僵,干笑着随便应了声,便匆匆走了。待路妈妈从里间跑出来,只看得见他的背影。
  门还是春瑛亲手关上的。
  路妈妈有些不高兴,便数落秋玉:“那是你舅舅,何苦这样对他?!”
  秋玉冷笑:“他若真是为了外婆的药来,我也不会冷脸对他。可是娘,你明明知道他好赌,还给他钱,我敢打包票,方才那五两银子,不到两天就被他输光了!外婆的病好不了,他欠的债却更多了。娘,你这样给了一次又一次,什么时候才到头去呀?!”
  路妈妈皱眉:“我难道不知道么?!可你外婆的病情没有半点假,那好歹是他亲妈,他再好赌,也不会不顾你外婆的病情。他如今也算知道轻重了,得了银子也知道拿回家去买米买面买药,没有全拿去赌。
  我是问过你舅妈的。这些银子里头,只要有一半能到你外婆身上,我就不说什么了。我也不想回去听她老人家啰嗦,给几两银子也不行么?!你做了少奶奶,怎的待亲戚们便冷漠起来了?!”说罢甩袖进了里间。
  秋玉又羞又气,涨红了脸,春瑛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舅舅不是在候府的茶房上当差么?虽然月钱不算多,但也不错了,怎的丢了差事?外婆生病又是怎么回事?”
  秋玉深呼吸几次,看了看厨房方向,才拉着春瑛进了西厢房,道:“早几年太太得势时,有好几处管事都换了人,你可记得?舅舅那里的领头就换了人,新上来那个,是个爱赌的,勾得手下一众人都赌起来了。后来那人丢了差事,又换了别人来做,可舅舅及其他人却戒不了这一口。舅舅先是在茶房跟人玩小钱,后来慢慢儿的,就大胆起来,勾得上夜的人都跟他一块儿赌。从前府里管得松,还没什么要紧,自从三少奶奶接管了家务,便下了严令,禁止当班的人赌钱吃酒,还每晚亲自领人四处巡一圈。这就抓了个正着!”
  原来如此,春瑛忍不住叹气:“新官上任三把火,舅舅也太糊涂了,三少奶奶那样厉害的人,既然说了要禁,底下人无论如何也该忍上两三个月,不然正好撞上,岂胡不拿出来做靶子的理儿?”
  “你说三少奶奶厉害?”秋玉有些疑惑。她对范熙如不了解,所有评价都是从旧日姐妹那里听来的。
  春瑛觉得姐姐反正跟范熙如没什么交集,何必说得太多,便催她:“舅舅后来怎么了?外婆的病到底怎么样?”
  “也就是那样。”秋玉撇撇嘴,“总以为能够翻身,结果一点一点地把钱输掉了。若不是我们家接济着,他家早就揭不开锅了!前些日子,因舅舅把刚领的钱粮也拿去赌,害得全家人饿肚子,外婆气得晕过去,就病了。娘去看她,她却抓着娘的手,一个劲儿地骂娘不知道帮衬舅舅,结果舅舅穷得要卖掉家里的粮食去换钱。气得娘再不也想去了,不过终究还是恨不下心。我看啊,外婆多半是气得太过,糊涂了,我去看她时,她还把我认成是娘呢!”
  春瑛揉着额角,只觉得头疼不已。这门来往不多又不怎么可靠的亲戚,似乎不好摆脱呀,打断骨头连筋,总要考虑老妈的心情。可赌博是个无底洞,再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她们路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为了买房产,已经花不少钱了。她还没来得及问父亲,家里究竟还剩下多少银子呢!
  越想越头疼,春瑛忍不住腹诽:这是为神马?!她才过了半天舒心日子,新的烦心事就找上门了?

第六卷 云散 第三百一十二章 新家业
  到了晚上吃饭时,秋玉已经带着孩子回家去了,路二叔酒一醒,也回大少爷家去当差理事。只剩了路家四口人围坐在正屋里吃晚饭。
  路妈妈似乎在为中午的事感到不好意思,挟了好几块肉给丈夫和女儿,因儿子嚷嚷着也要吃,便匆匆塞了他一个鸡腿,有些讪讪地对丈夫道:“今天的事……你别生气,我给的是平日攒下来的私房钱,可不敢动你的。好歹那是我老娘,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路有贵抿了口酒,眼睛没看她,淡淡地道:“你娘就是我丈母娘,岂有不管她死活的道理?只是你那兄弟,我瞧着不大可靠,就怕他拿了银子,转眼就白送了出去,你娘落不了半分,还要被你弟妹诓走棺材本,好买面买米。下一次还是直接买了东西送去的好。”
  路妈妈有些不自在:“我何尝不担心这个?只是上回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我娘气糊涂了,只知道骂我不给钱兄弟使,说我胳膊往外拐,一发财使眼里没人了。难听的还不止这些呢。偏大夫又说,不能让她生气,一生气就容易发病。我想悄悄儿去,不叫她知道,可我弟妹每回总是殷勤地忙前忙后,恨不得告诉所有邻居我回来了『瞒也缩不住!没法子,我只好这么着了,横竖买了东西送去,若全贵有心去赌的,东西也能叫他换成银子,若是买到他们不合意的东吊,又没了用处。”顿了顿。她见丈夫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使赔笑道,“你放心,全贵那小子,从前是不可靠,可自从气病了娘;他也知道事情轻重了,我已闪过他媳妇,每次得了银子,他都会给娘买药和好吃的,哄她老人家开心,他媳妇的月钱,他也不动,留着养家,平时还会出去帮人跑跑腿,讨个赏钱贴补家计。赌钱……只是当个消遣,再不象从前那样胡闹了。”
  春瑛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便忍不住插嘴:“娘,我瞧舅舅今天盯着银子的模样,只怕还是爱赔的。
  咱们要贴补外婆,还是买了东西送过去的好。就算舅舅要把东西卖掉换钱去贻,至少不能全部拿去赌坊。舅妈但凡有个计较,也会留下自家吃的那份。我不是说娘不能贴补娘家,实在是不甘心家里的钱都叫赌坊的人得了去,外蕃却连药钱都凑不出耒。”
  路妈妈心里也知道自家弟弟的品性,只是被女儿这么一说,又觉得丢了脸面,“我方才说过了,你舅舅已经留下药钱了!他家里如今也不少吃的,你还啰嗦嗦什么?!我给的都是私房钱,是我平日一点一点探起来的,不曾动过家里的钱!”
  路有贵听了不高兴:“你平日的家用银子不是我和闳女赚的?!你冲春儿嚷什么?!今天还落了秋姐儿的脸}你不知道她家丫头厨娘都在么?!这几年咱们家没少得她两口子的帮衬,若不是女婿为人实诚,咱们家能攒下如今这份家业?我知道你如今手头宽松了,见娘家过得不好,时不时帮衬几两银子,一来是孝心,二来也是显摆显摆,叫你娘和你兄弟后悔从前薄待了你!可你也不想想,咱们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么?眷瑛给胡小哥那一百两,赚回来的一千两锒子,再加上咱们自家的积蓄,买了几处房产后,已经用掉几百了,你又要住大宅子。又花钱粉刷、打新家具,还有做衣裳的钱,孝敬娘家的,送小虎先生的束修,还有先前住在女婿家里时,给他家丫头婆子跟班儿的赏钱,杂七杂八地加起来,统共只刺了不到五百两银子!再这么用下去,迟早要坐吃山空,我正想着要寻一两个进项,肯定还要花钱的,你这里再象流水似的送钱,就不知道想想家里?!春儿出门子的嫁妆还没办呢,更别说将来小虎娶媳妇的钱!你打量着他们还小呢?!春儿就是一两年的事,小虎眼看就要九岁了,离娶亲也不过六七年功夫,咱们家先前六七年才赚了多少?!”
  路妈妈听得直低头,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那是她亲生每柰,亲生兄弟,总不能不管。从前她没本事帮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手头有了银子,哪能心安理得地自己享福,却看着娘家人饿肚子?!
  不过秋玉的事,她也有几分后悔了,当时正被兄弟的事闹得心·烦。一时生气便脱口说出那样的话。伤了女儿的心。只是她当娘的总不能给闺女赔不是吧?横竖当时女儿家丫头和厨娘也离得远,应该听不到的,等她给小外孙做点新帽子、新鞋子,。送过去就当赔罪了。'秋、玉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不会生气的。
  路有贵看着妻子脸上的表情变幻,也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心里更生气,闷头连喝了两杯酒。春瑛看着,赶紧照顾着小虎吃完饭,打发他出去了,使笑着劝道,“我今儿回来也带了些东西,有上头赏的首饰财物,也有二老太太和二太太送狭的嫁妆,值不少银子呢,若家里需要钱,可以先卖了……”
  “那些你留着当嫁妆!”路有贵打断了女儿的话,“既是二老太太、二太太赏的,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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