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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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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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巡远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诵功德。

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

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

训经宣达,远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

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至此,遂完成了他——极天地之功,告自身为受命之帝王,功盖三皇五帝,创不世之清平世界——就位于天子,告之于上天的礼制。确立了他在华夏历史舞台上的正统不世之地位。

封禅泰山后,始皇帝东巡的銮驾,东临苍海,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并在这里派徐市入海,为他寻找不老神药。之后,南下彭城。博浪沙槿妃死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好,这并不仅仅是为了槿妃,是博浪沙那一击,使得他心中的理念受到了伤害。原本还能容忍的儒家仁义之说,现在就无法再容忍了,再加上封禅泰山又遇雨,这更使他不快。他本就是个威严的君主,臣子们在他面前没有不害怕的,槿妃一死,他更加喜怒无常,并且下定决心对敌手决不姑息。首先,他严惩了三川郡的一批冗员,比如槐里、韦望之,对他们处以枭首,夷三族。“枭首者恶之长”,廷尉李斯极力劝谏,处以收监即可,可始皇帝不许。此刻他有了一种除恶务尽的狠劲,又流徙了高伯牛,贬黜了张执敛,另有大大小小三川郡、河内郡地方官吏数十人及他们的亲属受到牵连,或黥、或劓、或(非刂)、或宫,一律迁至咸阳去修筑郦山陵寝和上林苑的阿房宫。

见皇上一反常态,廷臣们莫不忧心忡忡,中大夫闾丘衡在博阳时,从裘之胜处知道了姜弋和洗心玉是怎么回事。后来他不只一次问过赵成:“洗心玉长得象姜弋吗?”可赵成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没见过姜弋。当然赵成听单膺白说过,他自己也见过,知道“洗心玉长得很象季姬。”但凭此,他也不敢就肯定。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冯劫、廷尉李斯、中车府令赵高等廷臣又没见过洗心玉,所以对这件事大家都违莫如深。现在,闾丘衡一心想为皇上分忧,就深信此事不假,因为他见过洗心玉,认为只有象她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得到皇上的眷顾。因此,他对赵成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要把这事奏明皇上。这把赵成吓了一跳,极力劝阻,赵成的意思很明白,洗心玉倘若还在,这自然是好事,可如今,这人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假如皇上真地关注起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闾丘衡表面承应,但在心里却拿定了主意,他不管赵成怎样,自己却决定,这事一定要向皇上禀报。即使皇上怪罪下来,他也在所不惜,这种不避己害,只为皇上着想的干臣,在秦的廷臣中,是不乏其人的。

过淮水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把洗心玉一事单独地向始皇帝作了禀奏。

“还有这事?”青城公主侍立在父皇身后,听了,惊喜不已,她毕竟年少,惊叹道。

“胡扯!”始皇帝不动声色,目光炯炯地盯着闾丘衡,似有不信。因为假如有这样的事,怎么就没一个廷臣向他奏明,这是不可思议的。

“千真万确,小臣岂敢欺蒙陛下?”闾丘衡一拜到底,叩头再三,说,“陛下如不信,可问侍御史赵大人,他和我都是亲眼所见的。”

始皇帝侧目,命着赵成来。

赵成来后,慌忙跪下,具实禀报。最后说:“洗心玉这人,臣亲眼所见,端庄美丽,气色俱佳,确实有一种非凡人所能有的神韵。只是——,不过,仅凭人言,臣不敢妄言。再说,此人已经逃去,杳无音信。”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事。”始皇帝沉吟再三,然后说,“此事断不可再提,荒谬之极,去吧。”

赵成退了出来,想到闾丘衡如此颟顸、唐突,不禁埋怨起闾丘衡来:“尔汝怎地胡来?这等事,岂可如此乱说,好在当今皇上圣明。”

“正是这个,当今天子圣明,我等作臣子的更应如此。”

“你知道个什么?这是什么事!”赵成想想,都感到心有余悸。

始皇帝对洗心玉一事,认为荒谬。他目闾丘衡怎么这样不明事理,一个人的感情岂是任人可以替代的?闾丘衡的话一出口,他就认定是对自己的亵du。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快,正想发作,转而一想,这也是他的一片忠心,只是做得有些愚蠢罢了。他颇欣赏赵成,赵成不卑不亢,同样一件事,赵成从不提及。他欣赏赵成,但又觉得此人城府太深,这种人是不能太看重的。闾丘衡固然不堪入目,但人能对自己卑贱到如此地步,这使始皇帝感到有一种心理满足。这样,他对闾丘衡又有了好感。

始皇帝把洗心玉的事丢在一边,绝对不会再想起。但心中对博浪沙一事的阴影却在无形中被冲淡了(只是冲淡),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一瞬间心中的紊乱过去了,就象水流过石子,好象什么也没有留下,但石子却改变了。真的,实实在在的,石子的改变固然看不出,但却是真实地被改变了。

此后,始皇帝继续南下,乘船途经湘山祠时,遇大风,船几不能渡,一问才知是湘水之神娥皇、女英作祟。他好象一下子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勃然大怒起来,命刑徒三千砍光了这湘山上的所有树木,并将湘山祠烧去,以示对这两个女神的惩罚。这种滥施淫威的暴戾举动,且不分对象的暴戾举动,不能不说是这种恶果所带来的。风过无痕,但心已动。

皇上的御驾又恢复了平静,如今开始回銮咸阳了。

一、风乍起,又吹皱了一池春水

 一、风乍起,又吹皱了一池春水

这几年黄公虔自从从徂徕山逃脱之后,为了不负王主的嘱托,带着《太公兵法》本想去会稽郡。一是他的家眷在那里,二是故主项燕的公子项梁也在那里。自从他从兰陵双清楼脱逃归楚之后,项燕派他去齐国游说尚平君田则,他就把自己的两个孙儿女交给了项燕。如今项燕已去,他的两个孙儿女被项燕的公子项梁照看,现在都改姓一个“虞”字,叫虞子期、虞子贞。黄公虔本想去会稽,但他思谋且深,想到此时如果自己出现在会稽,必将给项梁和自己的家室带来危害,与其如此,不如斩断情愫。这样遂一狠心,决定不去会稽,以免节外生枝。只在盱台隐居了一段日子,叫人给项梁和家人报了平安,唤了一个老家人来。这老家人叫元重。如今他又知道田悯已出狱,应是解救她的时候,这样,他来到咸阳。

咸阳他太熟悉了,虽事隔多年,自然还是会有认识他的人。他小心谨慎,略作改装,不出门,日常生活只让老仆元重料理。此外,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此人是西天嫫母哈婆婆尸后的弟子凡不留行斗越门。

斗越门是怎样来到他身边的呢?原来,黄公虔知道,仅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尤其是象他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欲救出田悯,谈何容易。为此,他打算去蜀地广都县邛崃剑庭,求助于他的故友哈婆婆尸后。但只行到南郑,就遇到了哈婆婆的这个弟子。当时,斗越门正是辞师别友,浪迹四海的时候,得知黄师伯有这等繁难事,遂一口应承下来。这样,他随黄公虔来到咸阳,为了不连累师傅,改名叫匡其。

黄公虔、匡其来到咸阳,在渭南新区以南的兴乐宫一带的小南庄隐居下来,慢慢地打探田悯。但黄公虔并不知道,田悯此时才出狱不久,张嫣和胡宪正在以她为钓饵,张网筑梁地等着他。黄公虔自己不出门,一切均由匡其出面。匡其是哈婆婆的得意弟子,是个血气方刚的年青人,深得哈婆婆剑艺之精髓。哈婆婆和上古师道载不同,表面上形同冰炭,实乃知心。当年战下猿公后,曾相约,二十年后东西双峰,谁才配得上一擎昊天?并约定到时必得带一堪称本门的得意弟子前去。一个门派,一个剑庭,最重要的是要后继有人,后继有人,也就将此一门派的博大精深之处彰显出来了。斗越门就是哈婆婆为此教授的弟子。哈婆婆有五个弟子——天中剑曲云芳、云中阳韦蒲、珍珠帘西施罗、凡不留行斗越门、芦中人小伍起,人称哈婆婆的五颗缺齿。剑艺以曲云芳为高,斗越门却深得乃师赏识。

田悯在陌上桑街住下后,怕坐吃山空,为生计计,无奈之中,开了个丝绸布庄。也用了“几微”二字,叫几微绸庄,交与负二管理。负二就是负张氏的儿子,这负家本是商贾,当时讲的就是商工皂隶不知迁业,负二自然子承父业。行商之人,有他的宿主和商道,负二人又精明,轻车就熟的,田悯把绸庄交给他,自然放心。

这生意做得好好的,有朝廷的法令(平价)和优待(轻税)在,渭南新区都是富户,临淄又有田悯故齐王主的名声,那里的织物质优价廉,在渭南很好卖。但是,自从张嫣、胡宪盯上田悯之后,常带着恶吏骚扰,客商们自然避之不及。再就是负二得派人去齐地出货进货,但前往临淄要个通关过所,胡宪就故意刁难。或是索贿,或是拖延时日,有时干脆推委不办。这样一来,田悯的这个绸庄开得很艰难。

负张氏和负二曾劝过田悯,他们举胥周为例。说他到了渭南后,和有司官员打成一片,不但不受刁难,往往还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照应,比如官府内部消息,因此获利甚厚。他们对田悯说:犯不着和官府作对,和官府作对,就是和钱作对……。

“别说了,就是不开也罢!”面对负张氏和负二的规劝,田悯想想就来气,就这样愤怒地拒绝了。她岂肯向胡宪这等宵小低头。负二是行商,自然重利,他不明白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明白?

“‘良贾深藏若虚。’这不仅是说做生意,做人也一样。姑娘看不上胡宪,放在心上就是了,用不着放在脸上,锋芒太露,自然伤着的只是自己……”

这事惹得田悯心烦意乱的,只因这店是已经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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