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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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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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晨风一听,呵呵一笑,说:“店家莫虑,客官是好人。”

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实行“什”“伍”:一家有罪,九家告发,否则连坐;又发放住民凭证,无凭证者,抓住就要充军发配;容留无凭证者亦同罪。这种制度,层层叠叠,罗织之密,使整个社会像一张巨大的网,无人能置身其外。也使民不敢生挠幸之心,即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面对什么人,人,都不敢讲真心话。北门晨风当然有住民凭证,不过,即使没有也无大碍,因为这种制度,不要说在齐地,就是在秦地,也是实行得不彻底的。

安定下来之后,北门晨风在店堂内落了坐,叫了些酒食,独自酌饮起来。他一方面是饿了,一大早赶来博阳。另一方面也为打听至简堂的事,他就不相信,昨天发生在徂徕山中的这件事,在博阳,会全无一点反应。

果然,他的邻座,几个食客正在谈论昨天的事。那一干人犯押至博阳时,惊动了一城。

“哪一个是上古师?可有好几个老妇人呢。”

“还能是哪一个?这都看不出来!——嗤!”一个人鄙夷地笑道。

上古师在博阳谁人不知,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你是说那一个白发老者吗?”

“不是她还是谁?还用得着问吗?”

“可怎么也抓得住呢?听老人们讲,就是上百人,也近不了她的身。”

“这我可打听清楚了,她没动手。”

“为什么?怕了?”

“你才怕了呢,上古师会是怕死的人吗?啧啧,这都不清楚?你想想,至简堂上百号人哪!”

“嗬,真不愧是上古师!”听的人一下子恍然大悟,立即肃然起敬起来。

“不过,”另一人插进来说“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又要窝藏那么多要犯呢?这不明摆着,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吗?”

“剑坛上的事,谁说得清楚,他们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北门晨风听到这句话,很有感触:“是呀,别无选择,谁叫我们是剑士!一个剑士的理念是什么?他说不清,但他又似乎知道,是义,而且这义是不分对错的。有时,仅仅只是一时意气,有时,仅仅只是个人恩怨。

“还抓走了我们的公主!”他听到这句话。

“什么公主?是王主,尚平君的女儿。不过,还真有一个公主。”

“是吗?哪一个?”

“那个最漂亮的,燕国的公主。”

“呀,这么一大帮子人呀!”

“不,不,”另一个人打断了他们的话头,说“听说,也不是燕国的,只是长得像而已。”

“怎么会不是燕国的呢?你看她长得多漂亮,你看她那样子,——你们没看到,我可是真看到了,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会不是真的呢,只有公主才配长得这么漂亮!”

“是也好,不是也好,到了夏大人手里,真的假的还不全一样。”

“这话怎么讲?”

“你还不知道?啊哈哈哈,这个夏大人哪,啊哈哈哈……”说话的人有点淫荡的放肆的大笑起来。

“各位,各位,”店主这时走了过来,拍拍手,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各位少给我惹麻烦呀!——你们听见没有?”但大家没理他。有人问:“关在哪里?”有人答:“不就关在城东校场里。”

这时,街上正有巡逻的秦军卒走过,大街上只要有了他们,就有了一种整肃,有了一种安定。

北门晨风听得仔细,想到那个淫荡放肆不恭的笑声,感到有一种隐忧。他不知哪是什么?只是感到,那笑声里包含了许多不可知的事物,这事物似乎是一种威胁,正在威胁着至简堂,甚至更直接的威胁着洗心玉。这样,他就有必要要把这个搞清楚,回到房间,想了一会,万千头绪,一时也理不清楚,更想象不出,该从何处下手?这时,他想起了博阳令丞孙致礼“是啊!我怎么连他都忘了?他不是和至简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在这样的时候,我不找他找谁?只有通过他,或许才可以了解,这夏禄文打算怎样发落至简堂的人。也只有明白了夏禄文的打算,才能知道,至简堂的人的命运,才能决定我自己该怎样去做!”这样一想,他遂拿定主意,决定先去会会这孙致礼。

七、神不知,鬼不觉,北门晨风救了洗心玉

 向店主打听了孙大人的府邸后,北门晨风步出店门去。

既然孙致礼与上古师有深交,又是博阳令丞,就不会不知道该怎样发落至简堂的人。北门晨风见过大场面,又不是负案在逃的案犯,没有任何顾忌,所以他堂堂正正的来到令丞府。那是一座高大的府邸,就在通衢大道一侧,向内深进十几步,五六级台阶,两边是青壁,简单的垂花门楼,六尺阔的朱红重门。这样的府邸,假如在京城,就是佚禄千石的官员也是盖不起的。他拍了拍铺首门环,静立一旁,不一会儿,那门微微开了一线,走出一个老家人来。

得知北门晨风要见老爷,这个面目慈善的老家人,有些迟疑:“老爷……,他……”他好像有些犯难,不知道是该回答老爷在,还是不在,但看到北门晨风这样仪表堂堂,像他这样官吏的家人,很能观察人,知道什么样的人该通报,什么样的人不该通报,像北门晨风这样的,他自然把他归之为该通报之列。遂问北门晨风姓舍名谁?来自何方?

北门晨风开始见这老家人打量自己,自以为他不会为自己通报,正思量该怎样做?是用钱,还是用言辞?但他想孙致礼既是上古师的友人,他的仆人……,他想起了封姨。至简堂和孙致礼的来往,多是通过封姨,他的家人自然应该知道封姨。这样想时,老家人正开口问他,他遂通报了自家姓名,说是至简堂封姨的朋友。

那老家人一听至简堂、封姨这几个字,警觉的瞥了他一眼,立即说:“客官,请稍等一等,”遂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这老家人复又出来,对他说:“跟我来吧。”领了北门晨风进去。

孙致礼这两天正为至简堂的事着急。前天深夜,他被夏禄文叫去,因为夏禄文的门子,曾被一阵打门声惊醒,当开得门来时,见一匕首飞来,刺在门上,得一帛书,乃是密报。孙致礼到时,县尉卫尧已在,县衙灯火通明,一片紧张气氛。当夏禄文问起至简堂的事时,他才知道老友事发。但在那样的时刻,他能有何作为?他也实在不知,至简堂竟敢有违朝廷法令。上次知道了冷萍飘的身份,也只装着不经意的随口问了封姨一声,再说,那时冷萍飘也不在通缉之列。一个降吏,又在夏禄文手下,平日唯有谨慎,今日又是公事,虽然他和上古师有交情,但公私分明,乃是时人的行为准则。再说,他也不想让至简堂拖累了自己。

紧接着就是上古师一干人等被押到了博阳来。

按说,至简堂的事,现在他是避之不及的。但他毕竟是忠厚长者,平素又敬仰上古师的为人,他不会去为上古师出首,但他却斩不断和上古师(奇)的情感扭带。在他力所能(书)及的范围内,在不违背朝廷(网)法令的情况下,他还是想为至简堂开脱的。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他让老仆请北门晨风进来,且有点迫不及待,何况来人又是北门晨风,乃是一代名士。

孙致礼是个稍瘦的中年人,额头很高,有几分儒雅,但眼中无神,看人时瞳仁突出,眼白翻动,给人一种死板,不开窍的感觉。

见面时的礼节客套,就不去细写了。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知晓,难哪!”孙致礼叹息了一声。夏禄文并没有告诉他是怎样获得至简堂之事的,并将他一夜滞留在县衙里,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在夏禄文手下,他有许多难处,北门晨风也知道,世事如此,何况又是一个降吏。“本来,至简堂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孙致礼说“无非是六国旧贵豪强,属于迁徙之列,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进行了反抗。伤了好几十个军卒,事态的性质就变了,反抗朝廷,这是死罪!”

“这事可能吗?”北门晨风不信,他明明记得上古师吩咐过至简堂的人不许抵抗,既然上古师这样吩咐过,那怎么又会出这样的事?他就这样说了。

“难道你不知道山口处的叛乱吗?十几名逆贼,伤了我们的军卒。”

听孙致礼这样一讲,北门晨风才想起了黄公虔,也想起了田悯。立即明白,这是几微山庄的人所为,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昨晚的审讯,得知逃了一个老头,还有一男一女。”

“我就是。”

“你?”孙致礼盯了北门晨风一眼,随即眼白翻了翻,他一见到北门晨风,便有这种感觉。

“但我和她们没有牵涉,这点,可以查明,我只是和大人一样。”他这样强调“仰慕上古师的为人而已。”

“这我相信,我们已讯问过了。可那老头就不是,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叫虞丘台。”

“是吗?”北门晨风装出一付懵懂不知晓的样子,但他马上抓住孙致礼这句话说“那这样会不会是他干的呢?”

“但愿如此,如果此事只是虞丘台干的,那还有……,不过,也难哪!”

“为什么?”

“你以为这骗得过我吗?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更何况,这是夏大人!”

“夏大人是怎样一个人?”北门晨风不由得想起了,在那客栈听到的放肆的带点淫邪的笑声。

“一个秦吏!”孙致礼没好气的说。北门晨风似乎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愤懑。

“一个秦吏,人品怎样?”他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好像无可厚非吧,”孙致礼不愿说,但他想了想,又说“如果这事真是虞丘台干的,与至简堂无干,那就看夏大人了!他高抬贵手,至简堂的人就有活路,只是,他是夏大人!”他再一次这样强调说。他这样说,无非是说,夏大人不是一个宽容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不过”他又说道,“只要这事是事实,不干至简堂的事,事实就是事实!”他不便明说,只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思想。他当然不相信,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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