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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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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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男子赫然起身,大步走到那人面前喝道:“村里有人?”

“有,有,肯定有!我看见听见鸡叫的。”

说到鸡,身后几个最靠近打盹的男子们眼睛都睁开了。

“啐!”独眼男子拔出腰间长刀,转身用十足的关中腔对身后三十多个男子吼道,“弟兄们,咱们弟兄们这些日子走背字、快两个月没做成一笔买卖,天天吃陈谷子和咸肉喝白水、可山寨里的谷子、咸肉已经不多了,照这么下去俺们弟兄肯定熬不过冬天,这次断不能错过,想大口吃烤肉喝酒玩女人的都跟老子冲啊!”

众男咆哮,他们跟在高举战刀独眼男子身后,顺着那条已然被废弃的土道从山顶一直冲下。

山下,许多俨然是田野模样的土地上高大的高粱杆稀疏寥落、一些倒伏斜靠、已是六月,照例高粱应当收获的,仍有少量高粱上还挂着些谷穗、任由虫儿、鸟儿肆无忌惮的啃咬,但这些田亩更多地方长满稗子荒草。

劳力不足,田亩衰败荒凉如斯。

转瞬间,一行人已冲到村外里许,一个在村门位置站岗的老女人已然瞧见这些匪类流寇,转身冲入村内高声叫喊,刹那间顺着风清晰可闻村内一片鸡飞狗叫。

“弟兄们冲啊,顺从的饶他狗命,反抗的一律杀掉,年轻漂亮的女人带回去快活!”独眼男子兴奋的大声吼叫下令。

这些匪类嚎叫着应诺,紧接着开始洗劫——最靠近村口的那栋茅草房子破烂柴门被一个匪类狠狠一踹就开了,两个匪类嚎叫着冲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女人和一个七八岁小女孩,被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躲在墙角抱头痛哭。

独眼男子只扫了一眼没再理会继续带着弟兄们往前冲,一个门一个门的踹,搜索审视所有胆敢反抗的。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连踢了七八家,统统没有男人,只有女人和还没长大的小孩。

“头儿,您看那边!”那刚刚给众匪类报信的男子愕然指着左前方,独眼男子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四五个女人哆哆嗦嗦依偎着跪坐在村当中路上,看着众匪类。

这倒奇了,她们怎么不躲在屋子里?不过这里面好像有一个女人有些古怪,她就站在这些女人一旁动也不动毫无惧色静静看着众匪类。

“哇,头儿,那女人蛮标致的哎!”众匪类中其中一个用弓弩的指着那女人惊呼。

果然,这女人长得的确不错,虽然年岁已有二十四五,却是眉目清秀,身材丰腴绰约。只是走近了才发现这女人怀中抱着个两岁大小的小男孩,身后还躲着一个七八岁小姑娘。

众匪将她们围得严严实实。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母亲连忙轻轻抚摸儿子后背安慰小孩,只是男孩哭得厉害那女孩儿也哭,那女人本身神态自若的,被这两个孩子一搅合,也只得弯腰蹲下身安抚这个安慰那个。

独眼男子排开众人,走到那女人面前,女人抬头,将儿子和女儿交给一旁那些哆嗦着的女人们。

“您是首领?”女人平静的看着独眼男子问。

“嗯,”独眼歪着头,看着这女人道,“你是什么来历,看到本大王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我是什么来历不重要,”女人依旧语气平淡,“总之我是想告诉大王您,我们这里只有妇孺和老弱,您若是为了抢粮食想抢就抢想杀就杀吧,反正我们恐怕是您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独眼男子颇为差异,“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人道:“您难道不知道钟会抵达扶风京兆这边了?”

独眼男子稍稍迟疑:“是征西将军钟会吗,他不是在西北前线吗?”

“您不知道情况?”女人愕然。

“什么。”

女人想了想,将原委告知独眼男,包括现在钟会到底在扶风、京兆等关中诸郡各地干什么。

“娘的,我说这两个月从山寨下来怎么抢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空,路上埋伏一天两天还是半个鬼都没有。”独眼男扼腕咆哮,“原来是这家伙把老子们的营生抢了。”

不过稍一转念,他又转头望着那女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回答:“我是从池阳(今泾阳)那边逃难过来的。”说完她转身指着身后那几个女人,“大王,钟会是逆贼,早晚都是一死,我们都是不想跟着钟会受罪,奇…书…网所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推车打算近日便跟着这里的村民离开的。现在大王您来了我们也只能认命。只是窃以为大王您最好别害我等性命,一者这里只有妇孺,杀之有伤天和。其二,窃为大王着想,现如今尊驾的营生怕是难以维系,不如另谋出路为上策。”

“这个我都知道。”独眼男子冷冷道,“我们弟兄只杀不开眼的,不用你吩咐。”

“是我多言了。”女人从容一笑。

正巧这时匪类们陆续将各间房子里那些女人们都驱逐到村中,所有女人小孩们都哆哆嗦嗦挤成一团、一时间哭得喊得一片。众匪类几番恫吓,那些女人才勉强收住哭声,安抚自己的孩子们。

“好吧,那么你且说到底如何另谋出路。”独眼男子问。

“头儿,您这什么意思?”一旁的一名匪类连忙问。

“闭嘴,这会儿不要你说话!”独眼男子那只独眼恶狠狠将那小子镇住。他转身望着女人道:“你说!”

“很简单,你带我们所有人回山寨、包括老人小孩。”

“头儿,这怎么可以?”一名匪类插嘴,“女人还好说,可以给咱们爷们暖床,带老人小孩去山寨干嘛?”

“女人可以暖床,还能为你们劳作,你们应该是担心冬天没粮食可吃么?我们可以给你们养鸡养猪给你们织布做饭,”那女人倔强反驳,“可是我们是有条件的,老人小孩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不可能放弃他们。”

众匪类沉默。

“头儿,我们真要带这些累赘去山寨?”一名匪类埋怨。

“笨蛋,你没听她说么?”独眼男子恶狠狠咆哮,“钟会那个混蛋正在一个村一个村的抓人,附近到处都是钟会的军队、一不小心连命都得丢了。而且用不了多久这附近的村庄都得消失,到时候我们山寨怎么办?”

“我,我们,我们……”那匪类挠挠头,气呼呼骂,“钟会这家伙真他奶奶的不是东西,这不是断了俺们的营生么?”

“哼,所以说,她说得没错,从现在起我们得保护她们,让她们给我们种地织布养猪养鸡,到时候我们就能熬过冬天,不是么?”独眼男子道。

众人想想觉得也是。

“我们山寨附近还有不少空地,山寨里也有不少闲散地方”,独眼男子指着这些还在哆嗦的女人们对弟兄们说,“再说了,她们还答应陪我们睡觉,这种便宜好事还不干吗?”

“干,干,干!”众人起哄大笑。

这些女人到这时才一个个稍稍安定了些,当然不少人娇靥羞红。

“那么,请大王您说我跟谁吧,”女人提醒,“我们可以陪山寨的男人睡,但只能陪一个,我们不是欢场上的妓女。要是您让几个男子同时享用我,我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愿受此大辱。”

独眼男子看着这女人,颇为满意,他指着女子毅然道:“你们听着,从现在起,她是我的女人!”

扫视众匪类,众人虽有些遗憾埋怨,但大多还是接受了,他也不算空手而归,虽然这些剩下的女人们姿色相对差些。

女子沈默,点头接受。

独眼男子笑道:“那么,我现在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么?”

女人凄然一笑:“大王您何必非提未亡人过去呢?”

独眼男子迟疑:“若是你不方便,不答也罢。”

想来这女人当年应该也有个恩爱夫君,颇为幸福,只可惜乱世人命不值钱,幸福也只如风中烛火,命运捉弄、沦落如此光景。

女人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叫玉儿。”

说着眼泪都流下来,这个名字本是她夫君的专宠,可她夫婿在这场伐蜀战役中为钟会效力为帝国捐躯,丧报传入关中之日她心已死,若非为了夫婿的骨血,死又何惧。

独眼男子望着这女人,呆呆看了好久。

“要是你不喜欢,我给你改个名字吧?”独眼男子温柔道。

“不!您也叫我玉儿好了,”女人固执道,“我不想改名字。”

真是个刚烈的女人,独眼男子暗暗赞叹。

“玉儿,”他轻轻道,“你放心,咱爷们不说虚的,你的孩子我会视为己出、你就安心跟着老子我好了。”

女人抬头,看着面前这张丑陋的脸……

那段让她刻骨铭心的幸福岁月——枫郎饮酒击剑高歌、她奏萧相和,枫郎抚琴、她随歌起舞。

虽然枫郎剽悍豪爽慷慨,而这个男人模样丑到让人看都不想看,恍惚间她却仿佛看到枫郎在对她和孩子微笑,她想跟枫郎说话,只是刚想开口转瞬间那张脸又变成丑模样。

女人再度默默点头。

众匪类像挑货物似的争来抢去找合适的女人——这些女人绝大多数都是寡妇未亡人、也没什么太大意见反驳、唯一的挂念就是她们的孩子和父母,只要这两个能容得下就成。当然这些匪类堂堂男子汉粗笨活儿是不用这些女人们做的,半个时辰后,这些匪类推着手推小车带着村子里所有的粮食牲畜离开,妇孺老弱们相互搀扶跟着他们身后。

他们离开没多久天便黑透了。到初更时分,一条细细的火龙闯入这个村子。

“队史,这是个空村子!”沮丧忿怨的声音。

“怎么又是空的!都死绝了吗?”咆哮怒吼。

“队史,搞不好是上几批的弟兄见人数不够便顺道抓了。”那沮丧声音劝道。

“混蛋!那我们怎么办。抓不够人,姓张的那混蛋肯定要打我们板子。”

“实在不行我们逃吧。”

“放屁!我老婆孩子还在他们手上,怎么逃?”

“那怎么办。”

说什么狗屁的清君侧,打到关中的时候就是白痴都知道钟会这是在造反。

谁想跟着钟会造反?

可是钟会将这些关中兵的妻儿老小挟持住,不反都不行。

那队史沉默许久:“天亮后找找看附近田亩里有没有粮食之类的残留。要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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