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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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晋-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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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城没了,嗯,陇山防线正逐步遭到蚕食中。

“这些魏国白痴,”索綝身边的伙伴快活的大骂着,“滚回娘胎里去吧!”

开骂的是索綝的族兄弟,此外这些人大抵都是索綝的同族兄弟们,敦煌索家。负责守城的大将就是刘渊,而索綝只是目前为其效力而已,这一点没什么变化,毕竟索綝才刚刚二十出头。

“巨秀。”

索綝转身,他看到一张干净严肃的面庞,是刘渊。

“您有什么吩咐吗?”索綝问。

“哦,”刘渊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能看到远处那个地方是不是有火光?”

刘渊指着远远的一处小山包。星空之下静谧宁静,远远之处如梦似幻,既非真实也非虚假。索綝很努力的看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好像是吧?”

他不敢说得很肯定,刘渊眯起眼,对索綝道:“传令下去,将士们穿起盔甲,战马备鞍,准备火把。”

“将军!”索綝很震惊。因为他知道刘渊这命令只有一种可能。

“不要怕,”刘渊道,“我已经跟长史约好了的,本来至多明天就要这些蠢货好看,不过现在看来就在今夜了。”

举火为号吗?

索綝知道的,他也知道刘渊口中的长史指的是谁。

“快去!”

于是很快整个城内所有人都开始穿甲胄准备鞍马。为了以防被城外驻军察觉,刘渊特别下严令,所有人等必须在房屋内做这一切事宜。城上还时刻派遣人注视查看城外军营内的异常情况。

一刻钟后……

“杀!”

如潮水般的汉军自营地的四周向营内狂涌。短短不到一刻钟时间,超过一千名魏军士兵便像羔羊般被彻彻底底屠杀了。只是这数量未免太少了些,当带领大军冲锋的刘渊听到这消息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不好!”他说,“赶快修复营地据险守备。”

他是对的,因为汉军才刚刚勉强将营地修复完还不到半刻钟时间,便有超过好几千士兵自附近的山林冲出拦腰将刘渊这两千多汉军团团围住,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累计竟达万人之巨。只是汉军仗着军械精锐,加之营地刚刚修复,靠着密集的箭雨,魏国的大军竟然半点都不能靠近营地。而后又过了一会儿,那些魏军四周再度响起高亢的喊杀声……

中央有负隅顽抗打不下的汉军营地,外侧有数量丝毫不逊于己方的敌军援军。魏军腹背受敌。

黎明前,在魏军统帅战死消息响彻整个战场之后,残余的被彻底包围的魏军陆续选择丢下武器趴伏在地投降。

……

“哈哈,元海,干得好!真不愧是我国智勇双全之将啊!”贾疋夸赞道,“竟然能在那种态势下管束住部下,临危不乱,此役元海你当为首功。”

已是清晨,走在满是鲜血的魏军营地内,贾疋如是夸赞身边的男子。

“惭愧惭愧!”刘渊老脸通红,“在下只是失算后没办法的补救。”

他说的实话,不过若说首功也是实情。魏军尽管算计到了汉军可能奇袭,并做了详细的部署。可就因为不能再最快时间将汉军奇袭军击溃,反而造成了被内外夹击速败的可悲下场。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凉州男儿精锐,天下无敌呀!”刘渊转身望四周那些正掏出匕首割取首级的伙伴们说道。

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哭,所有的人都忙着胜利的收获,因为谁都知道人头等于钱,谁捡到了就是谁的。清晨阳光沐浴下,这血腥残忍的气味和场面让那些仅存的魏军士兵直哆嗦,甚至有些侥幸活着的年轻魏军士兵都在这种可怕威势压迫下哭了。与他们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那些年轻的大致与他们年龄相若的汉军士兵也跟着那些伙伴们像蝗虫一般四处收割这些血淋淋的宝贝,嘴角间凝聚着只有兴奋和残酷的贪婪。

“十余年积累蜕变,如今我大汉与伪朝国力高下已然一目了然。”贾疋感慨着。

是啊,刘渊没说什么,他知道的,自汉国开始全面施展文士武士提拔制度以来,汉国百姓们变得越来越骁勇善战,加之之前对首级和捕获的生口等等厚加赏赐,大秦军爵制度的重新建立。如今大汉百姓只要听到皇帝有意出兵个个踊跃从军。这就是为什么刘渊在刚刚偷袭失算后靠着两千人能将营地守得有如磐石一般稳固。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他补救得当,更关键的是他带的两千人基本全是精兵。

而这些魏军呢?

看着这些哭泣中的魏国年轻士兵,刘渊突然萌生起一丝丝的怜悯。

也许这就是身处乱世为人的悲哀吧?

高平城下的惨败在十天后便传递到关中长安,而后雍州刺史杜预只能硬着头皮写了份伤感和恳切的请求援军的奏章。不久,晋公司马攸便派遣数万大军加入杜预麾下。可是这也只能自保罢了。因为高平地处陇山以西,朝那县之北。作为地处平原地区的小城、陇山以西魏国残存的几小处领土,本来便是可有可无之地。只是鉴于汉国在十多年前怂恿羌胡反乱,让魏国关中吃了闷亏。这才让魏国一直没敢舍弃这仅有的几处可以稍稍给汉国造成小麻烦的地盘。但是自景元二十五年秋起始,汉国便又开始对魏国的雍州展开一次次的袭扰。这些袭扰的规模尽管都不算特别的大,可是动辄几百上千人损失,也让魏国极度的郁卒,这次更是彻底将高平城拿下。

在得知高平城沦陷后魏军也只能怏怏留守关中,将各条路口严防死守,仅此而已。

……

景元二十七年,秋末,戌正时分,中京,晋公府。

“为什么我们的军队打不过汉军呢?”

刚刚得到关中详细战报的司马攸暴怒如雷。说实话,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司马攸,现在也不例外。他的身边是张华,张华的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是哭过还是因为过度疲劳。

大殿之内除了张华便是几个司马家的核心成员,司马攸的长子司马冏也在其列。

“为什么,为什么呢?”司马攸脾气又上来了,整个人恼怒的咆哮着。

谁敢说呢?

难道说那些被中原士大夫所鄙视的像野蛮人一般收集首级加以犒赏的制度大得人心?难道说那个汉庭的皇帝用这些肮脏龌龊的手腕是用对了。难道说那些现在在汉庭士兵们手中使用的武器,是曾经被中原士大夫视为奇技淫巧,百般不屑的马钧马博士所制,就是那个说话有些结巴口吃,不善言辞,被中原士大夫诸如裴秀之流嘲笑的某人的成就?

“只用功利权谋御国而不以德,这种君主真是暴君中的暴君呢!像这样的君主治下国度,岂可长久乎?”

还是张华胆子比较大,不过这主要也是因为他的身份相对特殊。

可这次当他说完之后司马攸便冷冷喝问道:“不能长久?那我问你,是多久即亡?三年五年,还是三十年?”

“这……”张华给问住了。

司马攸道:“也许景治我儿说的没错,我大魏未免太过自大,也太过固步自封了。”

“父亲!”司马冏哽咽无语。

“晋公,还望三思!”张华大声劝请。他知道司马冏一直提倡让大魏学习汉国革新。

“什么三思不三思的?”司马攸道,“难道到现在你们还没看出来么。汉国国力与日俱增,若是我等再迟疑不决,至多二十年,我大魏恐怕便是连疆域人口都不及他们了。”

“可是我大魏与汉国的国情并不一样。”张华大声强调。

“什么不一样?不过是豪族要稍稍舍弃一些东西,让利一些给百姓。可既然他们都能做,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司马攸道,“我意已决。明日我便上书奏明圣上。”

张华无力的瘫软在地,凄凉的笑着,他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无视司马攸的不解,他独自起身,对司马攸道:“晋公,小臣的妻子前日刚刚去世,她嫁与小臣三十年为小臣生儿育女,但小臣却一直却能得暇好好待她,如今她故去了,小臣希望能在她墓前相守一年,也好跟她说说话,弥补弥补小臣的过往之失。”

“这个时候你要找机会离开我吗?”司马攸愤怒道,“好吧,走吧,走吧!我不会留你的!我就不信没有你我就办不成这件事儿!”

司马攸转身拂袖愤愤离开,司马冏立即追了上去。只剩下那些司马家的成员面面相觑。这些人一边看着失魂落魄离开的张华,一边看着司马攸进去府内那道布幔门帘,彼此交汇着眼色。那眼色中有无奈,有不忿,也有其他一些东西。

众人起身离去。大厅外庭院之中秋虫凄凄,那残月的光华就像是女子冰凉的泪水般泼洒满整个空间。

……

这天稍晚,子时左右,中京某个府邸偏院,一处燃放烛火显得壮丽非常的房间内。

贾充笑眯眯的跟面前人对弈着,已至中段,子已遍布整个棋盘。

“大人,”贾充笑嘻嘻道,“这手,您当如何以对?”贾充慢慢将白子落下,对面那人轻哦一声:“我输了。”

“不,您没输。”

“是吗?可是大龙被屠,已成定局了呀。”面前那人奇怪道。

贾充故意将自己刚刚落的那枚白子拿起,那人瞪大眼,贾充又饶有意味的将自己的子儿放到别处,笑道:“若是我这样走呢?”

“这不自寻死路么?”那人道,伸手将黑子儿放到某个关键点。顿时,超过二十枚白子烟消云散。

“哈哈,自取灭亡,自取灭亡。”贾充爽朗的笑着,“果然是自取灭亡啊!”

面前那人眯起眼来,那双眼就像鹰一般的锐利。极富特色,看上去笑容和蔼但实际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含而栗的阴森味道的脸上,也凝聚起一丝让人玩味的可怕意味。

“公闾,你什么意思?”

贾充看着那男子身边两侧那些负责伺候端茶送水的侍女,却并不说话。那人心领神会,轻轻挥了挥手,侍女们告辞退下。当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后,那人才又说道:“说吧,到底何谓自寻死路。”

贾充指了指棋盘上的白子,然后笑着对那人道:“中抚军您应该能知晓,何谓自寻死路。”

“棋错一招,哼,这不是你故意让我吗?”那人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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