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商沈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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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商沈万三-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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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当初他们以这些字作为他们的字时,天道已是暗示了日后他们谪贬的去处了。”
围着的人群中,人们搞不清这到底是附会还是天道之玄机,只是将信将疑地议论着。当那个测字先生拱手问众人谁愿写一字以一试时,沈佑走上前去,拿起手中的拐杖就地一画,接着走上一步,站在这一画之上。
测字先生看着沈佑,接着恭敬地一拜:“阁下宜自珍,恕小人不识王者气象!”
“王者气象?”沈佑有些愕然了。
“土上一画,岂非是‘王’字?”
测字的术士一本正经地说着,可四周的老百姓都笑了。王者气象,这沈佑二十年前从南浔迁来,一不当官,二来也没什么势,再说祖上也没留下什么福荫,算来算去,不也就是家中有些田亩么!比他田多的,这周庄不下数十家,他怎么会是王者气象?
测字先生显然有些恼怒。他双手一拱:“小人只是依字而测,信者自灵。想那东汉新莽时,有人把钱币上的‘货泉’两字拆成‘白水真人’预言刘秀将出。东汉末,董卓专权。有人把‘董卓’二字拆成‘千里草’和‘十日卜’,用于谣谚‘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预言董卓专权的短暂。隋唐时,隋炀帝与侍女杳娘将‘朕’字拆成‘渊’字,终为李渊所代。”
测字先生的一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
终于为之所折服的沈佑将他带来家中,出一“田”字让这个测字先生测。
测字先生看了看沈家厅堂里条几旁放着的斗笠等农具,接着又看了看沈佑脸上的皱纹,说:“这个田字,乃是四座大山山对山,四条大川川对川,四个嘴巴连环套,四个日头紧相连。富是它起脚,累是它起头。”
沈佑一下子共鸣起来:“是呀,是呀,种田累是累,可是发家致富的根本啊!”
沈贵正从门外走来,沈佑连忙喊住他,叫他写一字让先生测。沈贵看了看那测字先生后,信手写下一个“串”字。测字先生见了大声叫好。沈佑不解,问其故。测字先生说:“此子必是读书之人,读书人者,当以中元为盛事。此‘串’字,寓二中,当连中两元也。”
沈佑高兴极了,他看着沈贵,不由心中一动,于是对测字先生说:“老夫此子诚如先生所说,乃是个读书种子。老夫尚有一长子,今已外出。现老夫代长子书一字求测,不知可否?”
测字先生颔首说:“请老先生书一字!”
沈佑拿起笔,依然写下了这个“串”字。
测字先生看了看,摇首道:“刚刚此子是无心所书,今老先生有心书之,串下有心,乃是个‘患’字,不祥。只怕此子外出,恐有劫难于身。”
沈佑倒抽了口冷气。听这个测字先生的口气,去京城做生意的沈富,劫难在身。这到底是关碍性命的血光之灾,还是生意上的不顺?他心中隐隐作痛,后悔不该给沈富八百两银子让他去经这个劳什子的商。
2梦断京华的沈万三乞讨归去。在江淮古道上,他和小和尚结识。小和尚后来竟然成了大明的开国皇帝
沈富真的遇上了劫难。
这次他从脸上一百个不愿意的父亲那里拿过八百两银子做本钱,他母亲又偷偷地把自己积年的私房二百多两银子给了他。他用这一千多两银子,在苏州定做了一船苏扇,从大运河运到了京城大都。经商当然是想赚几个子儿,可天公不作美,整整一个夏季,京城却风凉如秋,尤其要命的是,这往昔燥热的北国,这年居然也是三天两天地一场雨,恁地像是南方的黄梅雨季。那批苏扇,是在南方做的,用的是面粉打的糨糊,这种天气,那糨上最易起霉了。
沈富住在皇城边上一个小胡同里的栈房内。京城里多如牛毛的蒙古、色目官员,三天两头地来向他们这些来京城经商的南人收各种名目的钱。什么撒花钱、追节钱、生日钱、人情钱、赍发钱、公事钱等等。沈富身边留着的一点备用钱没多少日子就被勒索殆尽。客栈老板来讨客房钱,可沈富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他求客栈老板宽限些日子,扇子一卖出就立即付房钱。客栈老板看了一眼那一堆扇子,一声不响地走了。沈富看着那堆没卖出一把但却日渐起出霉花的扇子,焦急之际,心里只是惴惴地想明日能出个大太阳。可直到他因付不出房钱被客栈老板赶出来,天都没开过。
沈富太难忘记那天了,愁人的风雨中,客栈老板一把抓住他的前衣襟,将他拽了出来,一下子搡倒在胡同里的泥泞地上。那堆扇子,也被老板着人扔在了客栈门前。一文不名的沈富,从地上爬起,看着自己身上的泥水污淖,举目无亲之际,蓦然产生一种疏离之感。尤其是他看着那些扇子上的花草仕女,被行人们踩在泥水里,真个是欲哭无泪了。
异乡物态与人殊,如今却只是惟有东风旧相识。可这旧相识只会拂起他的衣衫,却不会给他一文钱的盘缠。举家千里,他只有也只能乞讨而归。


出了京城大都,穿过华北平原,过齐鲁泰山。从小到大,他哪里吃过这份苦:一路上风餐着讨来的猪狗之食,露宿于庙祠草丛,肉体的困顿饥寒,伸手乞讨时人们的鄙视白眼……
“人情阅遍秋云厚,世事经多蜀道平。”
困厄像是一本古老的书,沈富此时似乎从中读懂了世间的人情,抬头看看那薄如纤丝的秋天的云,显然那秋云都比人情厚呢;世上坎坎坷坷的事经历多了,相比之下,走起那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来,都会觉得是平坦的了!沈家公子,备识了几分世态炎凉之际,原以为重利轻义,经商只是敛财有趣,到如今,却是感到了“利”旁立着的那把刀的冷峻和凛然。
“贪人还自贱,利旁有倚刀。”汉代的古诗里都有这么说了呢!
许多个夜晚,他被冻醒时,都感到那把刀几乎是架到了他脖子上,寒飕飕的。
“我不能让那把刀就这么杀了我!”每次他爬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肢体时,心里都几乎是像充斥着对生的祈求那样地叫喊着。
离开京城两个多月后,这日他到了安徽凤阳境内的江淮古道。
时值隆冬,苍凉的古道上,三两个逃荒的百姓,扶老携幼地走着。
一队蒙古马队,呼啸着疾驰而过。路上的百姓纷纷避让。
路旁,蓬头垢面,身着褴褛长衫、身后背一把伞的沈富朝远去的马队看着。接着,又向前走去。
一间破败土地祠,孤零零地立在江淮大地的寒风中。在风里走了一天的沈富,已是走得很累了,见了这个土地祠,便连忙缩身在祠里避风的角落,倒下就睡着了。
迷糊中,他觉得有人在用脚踢他。他蒙蒙眬眬地睁开眼,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往那边去去,让我也好睡睡!”那人又踢了踢他,口气中充满着一种霸气。
沈富坐了起来,凑着月光和星光,这才看清来的是个小和尚,身上还背着一只大包裹。
“你从哪儿来?做什么的?”小和尚倚靠在土地祠的墙上,粗声粗气地问。
“哦,我是做生意的!老家在苏州!”
“是个商人?”小和尚的口气中,有些轻蔑,说着他解开背上的包裹,“我这儿有件宝物,卖给你,你要不要?”
沈富看着小和尚解开的包裹中露出一只香炉,那香炉上镌铸着的“凤阳皇觉寺”几个字月光下清晰可辨。
“不,我生意做坏了,亏得连回家的盘缠也没有……”
小和尚看了看沈富,也不言语地又将包裹裹了起来。
沈富看着这个面容丑陋、举止有些蛮横的小和尚,小心翼翼地问:“师父,你是……”
“我俗姓朱,叫朱重八。出家后,老和尚给起了个禅名叫云龙!”
“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出家去当了和尚?”
小和尚叹了口气:“唉,家里穷呗!”
沈富当然不可能有先见之明地预见到,这个后来改名唤做朱元璋的小和尚,他日竟会成为大明的开国皇帝,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惟一的一个从农民当上皇帝的人。当然此时——元至正十二年(公元1352年)时,他只是个刚从出家之地——安徽凤阳皇觉寺里逃出来的小和尚,身上还背着偷盗来的庙里的香炉。
“我老家在凤阳,爹娘生我弟兄四人,那年凤阳大灾,大哥染上瘟疫死了,爹怕我们家立不住,二哥、三哥让人招赘了。我十七岁那年,凤阳又是流行大瘟疫,爹娘都死了。我一人孤苦无依,只好去皇觉寺里出家当了和尚。”
一同躺在土地祠那避风的角落后,小和尚倒也不遮不掩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小和尚其实并不小,二十五了,比沈万三还年长一岁。按照北方农村里的习俗,后生家到了这岁数,早该娶妻生子了。
“你家里是弟兄四人?我家也是呢!不过……上面两个哥哥都死了。”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沈富也讲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大名和自己这次经商折本的原由,接着说,“重八兄长,这下来,我是回周庄老家去,你呢,又准备往哪儿去?”
“唉,我这又能去哪里?”
倚在土地祠墙上的朱重八叹了一口气:“我到了皇觉寺里,长老待我很好。可没多久,那个长老就圆寂了。寺里的事务由悟心禅师主持。这个悟心禅师待我也很好,讨厌的是寺里的那班和尚们,在长老未圆寂时,他们就妒忌我,说我整天吃饭不做事,一天到晚在寺里游手好闲。这个悟心禅师听了他们的撺掇,便让我去当了烧火僧。可那班和尚,还是得寸进尺地整天逼着我去砍柴。我被他们整得整天手穿足破……”
沈富看着这个小和尚,心里却想着,你大约也不是善类,但是他嘴上却说着:“重八兄长,如你没地方去,和我一起去江南吧,到我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的。”
小和尚显然有些感动,口气也显得温和多了:“不了,沈富兄弟,我有一个表姐,嫁在扬州,我这从寺里偷偷出来,便是想去找她。”说着,他指指那个包裹:“怕路上没有盘缠,便拿了寺里的这个香炉。你也没盘缠,待卖了这香炉,我们俩结伴走,那至少不会挨饥受饿了。”
这下轮着沈富开始感动起来了,当然也就忽略了小和尚说“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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