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昨日已成殇(高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如何昨日已成殇(高干)-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把课本从书包里摆出来。我人很瘦,但是手却是肉肉的,跟我的身材显出强烈的对比。我妈总是爱摸我的手,她总是念念叨叨的说我手上的五个窝,跟我说:“看,闺女,看你妈把你的手生的多好,这就是‘富贵手’一辈子不愁吃穿,养尊处优……”我就笑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封建老迷信。
  
  莫小纬转过身来问我:“你是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我当然没有跟这个叫我是“狗”的人说话的打算,所以,打开课本就开始跟着大家读。
  
  “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记仇?我刚才也不是故意把你撞到的。给你赔不是了还不行么?”莫小纬的脑袋一直扭着,独角戏一样的自说自话。
  
  我假装没听见,虽然假装的太明显。但是这好像更激起他的兴趣,“唉,你怎么这么不友好?”
  
  “好”字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娇娇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指责,从众人绵弱无力的读书声中穿出来,“后面的两个同学!你们能不能安静点?现在是早自习,大家都在读书,你们有什么话不能等到下课说?”
  
  读书声都停下来了,前后左右目光齐刷刷扫过来。
  
  我这才觉察,这话说的是我和莫小纬呢。我心里暗骂着莫小纬,“明明是他在说话,管我什么事?为什么说我们俩在说话?”
  
  所以我又把头低低,装作没听见。就像夏文说的,我就是一“特能装”的人。
  
  夏文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天生丽质外加聪明绝顶。她跟我同年,却比我高一级。很小就开始跳级,据说还能再跳级,结果她爸妈离婚了。她爸心情不好,也就没太关心她的学习。所以跳级的事情就耽误了。不然此时的夏文肯定就进了少年班了。
  
  莫小纬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还笑着大声说:“我这不算说话,这不关心一下新同学嘛,看看新同学有没有带课本。”
  
  “那顾悠然你带课本了么?”姚遥一点不热情的问我。
  
  我不能再当聋子,只好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好吧,请你把我们刚才读的《邹忌讽齐王纳谏》背一下。这篇是老师布置的必背课文。”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下马威,我想。
  
  “姚遥,你怎么能跟新同学过不去呢。人家才转来,进度跟咱们不一样,都不知道学过没有。”莫小纬摇着课本,懒洋洋的说。
  
  这人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姚遥瞪着他,我敏锐的第六感从她的目光里读出带着感情的愤怒,还有一些嫉妒。
  
  但是我也不能让自己就此跌倒在这个下马威之下,于是慢悠悠从座位里站了起来,反扣住课本,双手轻轻搭在上面。
  
  “邹忌修八尺有余,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公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
  
  莫小纬说,那是他第一次听我开口然说话,抑扬顿挫的语调,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声音不算大,却每个字都那么清晰的让大家正正好听到。声音悦耳,不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的尖细。柔美里还带着甜腻,却又不是妖娆的甜腻。总之就是,声音太好听了。
  
  我微笑的享受着他的赞美,他哪里知道,当别的孩子每天拿着冰棒、喝着可乐的时候,我正被我妈逼着口里含着满口水练习“一个蚂蚁搬一粒米,两个蚂蚁搬两粒米……”。爱护我的嗓子绝对跟爱护自己的脸一样的重要。
  
  我背完书坐下,莫小纬又转过身来,很谄媚的说:“你的声音真好听。”虽然有太多人夸我的声音好听,但是第一被一个年龄相当的、还挺帅的男孩字□裸的夸奖,我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然后又很淑女的羞红了脸。
  
  其实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那是毒舌莫小纬有生之年第一次夸一个女生。他捏着我的脸说:“你得负责吧,顾悠然。那么多第一次都给你了。”
  
  我低着头佯装翻书,莫小纬依然扭着身子看我。陈子枚在他身上拍了两下,“还不回头,害的人家还不够?”
  




☆、回忆的戳(一)

  好多年过去了,我仍然经常梦到第一次遇到莫小纬的场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那一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好像都是昨天。但是睁开眼睛,当我看到了贴着梁朝伟警装制服海报的天花板,我才想起来,高中离我那样的远了。大四都快过完了,莫小纬当了警察也快两年了。
  
  苏秀晒完衣服从窗边走过来爬在我的床边笑,“顾悠然,你怎么又背起邹忌了?本来高中的课文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总听你说梦话背这段,我都能背出来了。”
  
  我坐起身来,“那还不感谢我啊,帮你巩固文化知识。每天受着我的梦话的熏陶,说不定能给你这个数学系的熏陶出一个诺贝尔奖出来。”
  
  苏秀露着她好看的牙,乱笑:“说说,你到底是跟这篇课文有多苦大仇深啊,隔三差五的背一回?”
  
  我翻身爬下床,窗外艳阳高照,寝室里的姑娘们都和男人们约会去了。我和苏秀是本寝室唯二的两个周末不约会的人,所以基本周六、周日都睡到大中午。
  
  听起来挺颓废,其实我大学的前两年是非常的勤奋的。周六周日6点不到就准时起床,迅速穿戴整齐,然后和莫小纬一起去某广告公司提广告单,然后一起在这个城市人流最大的地方派发广告单。有时候是在某商场前做活动玩偶人,或者给某些产品做现场推广。
  
  我们一起吃3块钱一份的路边盒饭,然后下午2点半我骑车去东城里的一个初中孩子家里给他补习英语。
  
  莫小纬周日的时候在蓝健身俱乐部里当跆拳道的助理教练,我就蹭着在俱乐部里泡泡桑拿。很多时候,我都是睡着在更衣室里。
  
  其实我一点也不需要钱,莫小纬更不会需要我的钱。我不过只是为了与他一同体会同甘共苦的感觉。我无法想象,当他在为家庭奔波的时候,我自己却窝在大床上吹空调看韩剧。
  
  夏文周末的时候总是找不到我,有一次,她千里迢迢从 b市来看我。看到毒辣阳光下晒的黢黑的我的时候,她哭了,她说:“顾悠然你他妈的怎么这么作践自己!”
  
  我把她推到一边,很怕这话让莫小纬听到。
  
  我跟她说,“你看,我不是挺好。你说我从一过着寄生虫生活的孩子,变成一热爱生活的劳动少女,有啥不好的?”
  
  夏文擦了她的眼泪,未几,说:“你妈看着得多心疼。”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开始疼了起来。我对不起我妈,辜负了她深厚的寄望,为了一个男人,我放弃了她给我铺就的黄金大道,高考前偷偷改了志愿,把自己留在这个城市的一个二流大学里,只因为这个学校和莫小纬的警校一条街之隔。
  
  但是我还是不能把这些心疼摆在脸上,因为如果莫小纬看到了,他会比我更难过。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生活已经给了他太多的痛苦,我觉得,我得让他快乐。
  
  从莫小纬他爸出事的那天开始,他就不再是高中时候那个神采飞扬的男孩子了,他把从前闪耀的骄傲埋在心里,把那些浮夸的、张扬的一切都藏起来。开始知道我改了志愿的时候,有半年都没跟我说话。他说,“你真让我失望。”
  
  我说,“是啊,莫小纬,我就是没出息,让你失望了。所以,你不能让我失望。”然后他把我拥进怀里,看着我拼命的哭,眼泪鼻涕大把大把的擦在他的警校学生制服上。因为经常训练,他的肩膀更加宽广,他的皮肤更加黝黑,他好像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苏秀问我,“你下午干嘛去?你的警察叔叔今天不来?”
  
  我摇摇头,“不来,他忙的很呢。”我和莫小一直过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生活。他刚开始工作,做的是巡警,常常夜班,还是他主动要求。他总说他必须得好好表现,努力存钱才能……
  
  他后面就不说了,看着我嘿嘿的笑。那样简单的笑,好像又看到高中时候的他。曾经那样说话口无遮拦的男孩子,变得很含蓄。我说,“真不习惯你这样。”
  
  莫小纬问:“那我原来是什么样的?”
  
  我想了想,最初的莫小纬是什么样的,我还真不记得了。因为那时候根本没注意他,对于他只有厌烦。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高二文科班的日子,就那样平淡的过着。朋友也没几个,大概是由于我那张看上去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其实,我只是不太善于跟陌生人交流,而对熟悉的朋友绝对是非常的热烈开放的,夏文说,我就是那种闷骚又装的女生。
  
  以前的私校离我家很近,平时走路上学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转来一中后,我不得不开始每天骑着自行车上学。遇到下雨的时候就做公交,或者干脆打的。我向来没什么运动细胞,很不能适应下雨天的路面。
  
  下雨的时候,我中午就干脆不回家了。在学校后门的小餐馆里,随便买个盒饭,或者叫个超饭炒面什么的,凑合一顿。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不太能融不进这个学校已然存在的小圈子。
  
  那天,我撑着伞,走在安静的午后的校园,觉得还挺有情调的。
  
  突然一辆自行车飞驰而过,水花溅了我一身。
  
  低头看看,小腿都湿了。潮热的九月天,裤子就粘尼尼的沾在腿上。
  
  骑车人“嘎的一下,杀了好久才把车刹住。“同学,对不住,对不住。”
  
  雨衣里冒出一张很有朝气的黝黑的脸。
  
  “莫小纬,你故意的八!”新仇旧恨,我突然就爆发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