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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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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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叹道:“只是少了些打骂,你就知足了?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什么时候方便出来?那刁妇看的你还紧么?”

罗冬儿道:“今天是浴兰令节,婆婆回娘家‘躲端午’去了。”

原来此地风俗,端午日有条件回娘家的出嫁妇人要回娘家,名曰‘躲端午’,罗冬儿本该也回娘家,可她娘家只有一个无良的舅舅,把她‘卖’作董家媳妇后就此断了来往,她没有娘家可回,只好独自守在这儿。

丁浩一听顿时大喜,面露喜色,眼冒邪光,兴奋地道:“当真?果然?那刁妇回娘家去啦?哈哈,那我今晚过去找你,嘿嘿……”

罗冬儿一句话出口就有些后悔,再看他此时模样,张牙舞爪流着口水,一副马上扑上来把自己连皮带骨吞下肚去的模样,心中更是害怕,虽不知他要做什么,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好事,便急忙说道:“不行,你不能去。”

丁浩笑道:“小冬儿,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家里没人在,我去看看你有何不可。”

“不行!你……你要真去,人家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罗冬儿急的跺脚,生气的模样可爱极了。

董李氏虽不在家里,可那家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留着她的气味,把丁浩领回董家去,她哪有那个胆子?而且,在外面与他温存,心理上她还能勉强接受。可是自己现在毕竟还是董家的媳妇儿,如果把他带回董家去,那是罗冬儿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丁浩见她真的急了,改口说道:“成成成,那我不去,今晚月上柳梢,还是老地方,你来见我。”

“我不,哪回出来,人家都心惊肉跳的。你难得回来几天,陪陪杨大娘吧。”

远处,长工头儿李守银撅着屁股走过来,他走路一向低头,就像要在地上捡钱似的,一时还没看到二人,丁浩便用不可置疑的语气急急说道:“说定了,月上柳梢,老地方,你要舍得我等一宿,那就别来!”

丁浩说完急急拐到前边一幢房后,一溜烟儿走开了。罗冬儿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不禁杏眼圆睁,嗔道:“人家上辈子欠你的呀?就会凶我!”说完顿了顿脚,也不知道是在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   ※   ※

丁浩取了粽子,又向刘鸣要了几盘小菜。因为尚不是饭时,回到房里刚刚放好炕桌,臊猪儿便挟着丁浩买的那些应节礼物赶进来。丁浩笑道:“你这厮腿倒够长,来的正是时候,来来来,坐下一块儿吃。”

娘仨儿围着炕桌盘腿坐了,吃过了饭,又沏了一壶茶,便把炕桌搬到门外廊下,又取了三个杌子坐在那儿喝茶聊天。

一家人其乐融融,正有说有笑,丁浩眼尖,忽地看到上房丫头兰儿姑娘赶来了。今日浴兰令节,兰儿姑娘也穿了一套新衣裳。一件淡紫色的窄袖短衣,腰系星地折枝花的单裙,看来既俊俏又利落。

丁浩当初憎她势利,一看到她略微有些外翻的嘴唇就打心眼里厌恶,如今她是自己兄弟喜欢的人,爱屋及乌之下,瞧着她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便起身打个招呼,笑道:“兰儿姑娘,可是来找我大良哥哥?”

臊猪儿一听,急忙转身,不禁喜道:“兰儿,你来了。”

兰儿嗔怪地瞪他一眼,止住他前冲的步子,这才向丁浩微微福礼,嫣然笑道:“丁管事,大少爷知道你回来了欢喜的很,请你去后宅饮酒呢。”

丁浩还未说话,杨氏已然站起,欢喜道:“兰儿姑娘,你说大少爷请我家浩儿吃酒?”

兰儿对杨氏笑得更甜:“是啊,杨大娘,大少爷视丁管事如知己,丁管事进城这些天,大少爷一直落落寡欢的,想念的很。今日听说丁管事回来了,大少爷特意在庭院里备了酒宴,邀请丁管事过去吃酒。”

杨氏一听,喜得满面红光,连忙催促道:“你这孩子,还傻站着干什么,大少爷唤你,还不快去。”

丁浩本想与家人多聚聚,无奈只得答应。丁浩一走,兰儿返身随去,臊猪儿腼着脸跟在兰儿屁股后面,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儿熏淘淘的,只盼跟心爱的姑娘能说上几句体己话儿,却嗫嚅着不敢开口。

兰儿察觉身后有人,一扭头见他跟着,不禁瞪了他一眼,臊猪儿吃兰儿一瞪,顿时吓住不敢再跟,兰儿没好气地道:“你这夯货跟来做甚么?”

“我……我……”臊猪儿急去怀中摸出一个香囊,凑上去道:“今日进城,给你买了个香囊。”

兰儿转嗔为喜,接在手中,俏巧地白了他一眼道:“哼,算你有心,还记得我。”

臊猪儿陪笑道:“我的心里,当然只想着你。这香囊虽不值几个钱,却是我一番心意。”

“知道啦,我走了。”兰儿轻盈地转身,向他扬了扬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臊猪儿又跟了两步,嘟囔道:“大少爷忒也小气,我天天为他取药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请了阿呆,怎不请我?”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54章 效伯夷

如今正是五月天气,丁承宗庭院中的花草更形茂盛,近一亩半的院落,处处都是一丛丛的绿,或高或矮,或疏或密,将有效的空间完美地利用起来。常常一丛绿树当面,让人以为已到尽头,侧身一转,便是一番新的天地,置身其中,简直不知这庭院到底有多大了。

修竹婆挲,芭蕉绽翠,眼前一片绿中缀着点点嫣红,仔细一看,竟是将熟未熟的樱桃。悦耳的鸟鸣声隐隐约约传来,兰儿在前引路,不往丁承宗的住处去,而是拐向了偏左的那条小道,前行不久,芬芳扑鼻,眼前一大片兰花开得正美。兰花旁一道清泉迤逦远去,引向花草掩映间的一座小亭。

那小亭不大,是修在一个不大的水汀中的,堆泥为丘,上筑小亭,并不多加修饰,亭栏外青草兰花充满野趣。一架小桥从岸上飞驾亭前。亭中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丁承宗,正向这里望来。陆少夫人步出小亭,漫立水汀花岸,飘飘若仙。远远望去,这对夫妻真是一对神仙眷侣。此情此景,也更让知晓丁承宗如今状况的人感怀造化弄人。

“丁浩。”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欢喜的呼唤,丁浩身形一震,霍然转身,就见丁玉落站在芭蕉树下,大袖襦衣,玉色罗裙,颀长的秀项,鸦黑的秀发上绾着一支碧玉簪子,螓首微侧,满面欢喜。

丁浩欣然叫道:“大小姐……”

丁玉落轻盈地上前,对兰儿吩咐道:“我带丁管事过去,你再去催催二少爷。”

“是,”兰儿答应一声,返身走去。

丁玉落看着丁浩,眼中自有一种孺慕亲切,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凝视着丁浩,唇齿微嚅,最后却只绽出一片嫣然:“大哥在等,咱们过去吧。”说着翠袖一卷,翩然转身,已轻快地步向小桥。

丁浩同样有许多的话儿要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甚么。丁玉落转身一走,丁浩既觉轻松,又有些若有所失,脚下只顿了一顿,便快步追了上去。

小桥狭窄,难容两人并行,二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过两尺远。陆少夫人已在桥头等候,两人的心神却都在身前,一水盈盈,既不得语,丁浩的目光便投向小桥栏杆一侧。

桥下水面,平静如绸,里面有两个清晰的身影,前面的是她,后面的是他。伸手可及,却无法真个触到,就像他们彼此的身份,虽然流着相同的血脉,但却难称亲人。“漫天大雪中那声‘二哥’,今生还有机会听她唤起么?”

丁浩一叹,抬头,桥已过半。

自广原回来后,丁庭训就给女儿张罗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书香门第,而且是真正的官宦世家。这户人家姓胥,胥家的这个儿子叫胥墨临,因勤于功名,一直无暇娶亲,但是年岁渐长,家中也自着急,所以给他纳了一妾、蓄了两个美婢侍候他的寝居饮食,正房之位却一直虚悬。

直到前年中了举人,这胥墨临才开始张罗婚事,此时胥公子已成了大龄晚婚青年,高龄三十四岁,几乎比丁玉落大了一倍。中了举人,这人的心气儿也就高了,许多人家的姑娘都入不了胥举人的眼,直到去年七月在盂兰盆会上见到了丁家小姐丁玉落,这位胥公子一见钟情,随后便央人上门求亲。

真要说起来,这胥公子无论自己的举人身份,还是他家族的地位,都完全配得上丁家小姐。丁家虽是霸州首富,却不是霸州最有势力、最有影响的家族。胥家是官绅世家,虽然不及他丁家富有,社会地位却在其上。

只不过这胥公子得过小儿麻痹,病没治利索,走路有点长短脚,行姿不雅或长相丑陋的人是做不了官的,他虽中了举人,享有许多特权,却永远也不可能外放做官,因此丁老爷有些犹豫,这事儿就暂时拖下来了。

如今丁家连逢劫难,官场方面的人脉过于空虚的弊病便显露出来。丁庭训不禁重新拾起了联姻的心思。那胥墨临虽不能做官,毕竟是个举人,而且胥家是官宦世家,有许多官场上的人脉,如果两家联姻,势必能巩固丁家的地位,所以丁玉落从广原送粮回来之后,丁庭训就问起女儿的意思。

那胥墨临是举人身份,官宦世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至于有点长短脚,走路有些难看,在丁庭训看来实在不算什么,女人生貌,男人重才,可以托附终身的男子,凭的绝不是一副皮囊。

可是丁玉落与父亲的考虑自然不同,那胥墨临比她几乎大了一倍的年纪,又是个只通文墨的愚书生,还是长短脚儿,心中怎么能喜欢得起来?是以丁玉落一听便断然拒绝。父女为此争执良久,丁玉落一怒之下干脆禁足不出,所以丁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这些事丁浩耳闻过,却是无从置喙。只重家世地位固然不好,可是像他与四姑娘那种草率的相亲也未必高明。如果当日去的不是他,而是丁承业那样的人,相貌英俊、谈吐风雅,四姑娘势必也是一见倾心,可是丁承业的表里不一,又如何见一面便看得出来?来日成了夫妻才知所托非人那就晚了。

这个时代流行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环境下,相亲尤如摸奖,中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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