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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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何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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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好象是这里……”崔从诫喃喃自语,没理他大哥的询问,对崔福喊道:“崔福,咱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这个嘛……”崔福看一眼四周,回道:“应该离富平县不远了。再走个十多里路,约莫就到长乐驿站。”

长乐驿在长安城东十五里的地方;富平县也在长安城东边,离长乐驿不远。

“是吗……快掉头,回到刚刚经过的那个村庄。”

“这……”崔福为难地觑一眼崔从简,拿不定主意。

崔从简表情严肃,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诫。”

“大哥,你记不记得,三年前的春天咱们有一回打这儿经过,远处那丘上有人在放纸鸢,我还问是哪家的姑娘?”

“有这回事?我倒不记得。”由于与洛阳城几家布商有生意往来,每年崔从简都会往返长安、洛阳。最近这些年,他都带崔从诫同行,一方面多个帮手,另方面让他趁机学习。

“你不记得了?”崔从诫倒像在意料中,并不失望。

他倒记得挺清楚。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那姑娘的身形容貌,但凭直觉,他觉得那会是个令人中意的女孩。他对那个印象挺在意的,这时不禁想探个究竟。

“快掉头回去刚刚那个村子。”他吩咐崔福。

“从诫,你该不会是想……”崔从简微微皱眉。

“反正时候还早,我们到那村子去遛遛吧,大哥。”

这种穷乡僻壤能有什么窈窕淑媛?实在令人怀疑。但他非探个究竟不可,达到目的才肯罢休。

※※※

“素云姐,妳真的打算带伯母搬迁到京城吗?”坐在秋千上,二乔望着一旁打秋千的小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荡晃着。

陇丘上,另外还有一些小童在放纸鸢,一边嬉笑喧哗追逐,甚是吵闹。秋千架是前两年村人方才置立,让村中小童嬉游荡乐,省得老是在跟前跑跑跳跳,看了就烦心。

“嗯。这也是不得已。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寡母,又没有田产,到京城去好谋生。”薛素云站在秋千旁,轻轻推送。

是吗?那么,就要剩下她一人了……

“听说妳爹娘找了王媒婆,要帮妳说亲?”薛素云问道。

二乔缓缓点头,神色有些无可奈何。

“妳打算怎么办?二乔。”

“能怎么办?”她苦笑反问。这些年,她其实慢慢也明白,即使不情愿,也渐渐接受必须接受的。

“我知道妳不喜欢听这些,但我说句不中听的,二乔,妳年纪也不小了,再这般耽误下去……一

“我明白。”二乔站起来,丢下秋千,往前走了几步。

远处驿道上有辆马车经过,扬起一大片烟尘。陇丘地势高,望得远,驿道闪亮得像条银带子般,可望而不可即。

“妳还记得我从前说过,要跟妳一同去游天下吗?素云姐。”她回头过去。

薛素云笑起来。“童言童语,妳还当真!”

是不能当真吧?她倒真想问一问。只是,尔今,她纵有再多的疑问,能倾听、给予她回答的那个人早已不在。

她是那般地想问他一问:什么是情?什么又是无奈?

“妳最好还是将他给忘了吧,二乔。”薛素云走到她身侧,不忍看她明媚的脸黯淡下来。

二乔惊讶地抬头。

“妳喜欢他──光藏,对吧?”

重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彷佛被烫过,不能去碰,碰了就疼痛。原来,她心中始终有个角落是那么脆弱,无法轻易去触碰。

“素云姐,妳──”无法承认,亦无法否认。

“小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妳那点心思哪瞒得了我,我全都看在眼里。”说到最后,薛素云叹起气。

二乔呆呆望着远处喃喃地:“要怎生忘呢……”

薛素云拍拍她。“再这样下去,只会耽误妳自己,千万别再那么痴傻了。”

“让我想想吧。”她笑一下,傍着薛素云走下陇丘。

想什么呢?胡笳声残,“僧伽”曲断,意中那个人……

那个人尔今在何方?

走下陇丘,在岔路口和薛素云分手,二乔站着没动,直到薛素云的身影去远。然后,她回身望着村外远处,穹苍漠漠,千里一缕烟尘,扑吹得她的眼眶湿了、红了。

通往村外的小路上,两点人影正朝陇丘走来;两名陌生的男子。或许是哪家的亲戚。二乔不感兴趣的望一眼,神情漠漠的转身走开。

“姑娘!”当中一名男子忽然挥手呼喊。

二乔回头过去,那两名男子竟像是朝她走来。她微微蹙起眉,不等那两人走近,不发一言掉头走开。

“姑娘!”当中那名较年轻的男子急了,却来不及追赶。

“从诫──”他大哥崔从简阻止他。

将崔福留在村口看顾马车,他们两人沿路走进村子;打远处,便瞧见在陇丘上的二乔。尽管崔从简觉得不妥,崔从诫仍然不听劝,一意追逐。

惊鸿一瞥,但只那么一眼就足够了,他已看清她的身形容貌。三年前他见到的那个身影不知是否是同一人,印象却自然叠在一起。那般轻盈的体态、纤细的腰肢、张扬清艳的容姿……一见教他钟情……

“大哥,”崔从诫道:“你也看到那姑娘了吧?你觉得如何?”

“这太胡来了,从诫。”崔从简答非所问,浇了一盆冷水。

“大哥,”崔从诫站住,侧睨他大哥一眼,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胡来的?”

“那姑娘──嗯,长得单薄了些。而且,你也不知她是否已有婚配,许了人没有。”

“我不妨老实告诉你,大哥。像嫂子们那般丰腴肥满的女子,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中意的是像那位姑娘般窈窕轻盈的女子,腰肢纤细得可一把握在手。至于你提的问题,这简单,找个人问问不就成了。”

“从诫,你别胡来。这种事情不能太草率!”

崔从诫置若罔闻,走近一户人家,朗声对一名在户外晾晒衣物的妇人说道:

“这位大婶,打扰了……”

那妇人抬头,见是生人,狐疑地打量着他。他露个笑,神态十分从容,揖礼说道:

“妳好啊,这位大婶。我姓崔,家住在长安城。我跟我大哥两人碰巧路过贵宝地,想跟大婶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看他态度温文儒雅,妇人不疑有他。

“是这样的,方才,在那陇丘上有个姑娘,长得清秀窈窕,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陇丘上?啊!那一定是张大郎的二乔。”妇人先是有些困惑,随即一脸豁然。“我们这村子的姑娘,没事是不会跑去哪里的,只有她,都那么大一个人了,也不想想自个儿的年纪!”

“请问那位二乔姑娘多大了?”

“都十八了。”

“十八?”崔从诫楞一下!那么大了,那么──“那她可已许了人家?”几乎不抱希望。姑娘家到这个年岁,不是早有了婆家,便是已经许人。

妇人一径摇手,露出暧昧且带点好闲事的表情。

“没有、没有!”她道:“她那一脸单薄相也就罢了,偏偏又不安分,屋子里待不祝哪家闺女像她那么笨拙,连双鞋都缝不好。早些年还有人上门提亲,现在哪──”她摇头又晃脑。“前些日子,她爹才托王媒婆,要帮她找个人家呢。”

这对他倒是好消息。崔从诫嘴角噙着笑,又问道:

“再请问妳一件事,大婶。方才妳说这儿的姑娘没事不会上陇丘,不过,若是放纸鸢呢?”

“不会、不会!虽然说,姑娘家出门拋头露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大姑娘家们自个儿会有自觉,顶多在自家院子放放纸鸢、打打秋千,不会跑上陇丘和小儿们打混在一块,除了张家二乔……”妇人说着又摇起头。

那么,果然是她了。三年前他惊鸿一瞥的那个围在亮光中的人影,果然是她了……

“从诫,”崔从简一下便看穿崔从诫心中打的主意,将他拉到一旁,说道:“你不会是想打那位张姑娘的主意吧?那不成的。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性情如何、是否温顺──”

“大哥,爹娘为我挑选的闺秀千金,我也不知对方性情如何呀。再说,要娶亲的是我,我很中意那位二乔姑娘。”

就凭那么一面?崔从简不由得瞠目。但话说回来,当初他娶亲时,拜堂之前连新娘都未能先见上一面。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妥。“你也听到那位大婶说了,那位姑娘连双鞋都缝不好。”

“这不打紧。那种事慢慢学就成了。”

“可是──”

“大哥,你就别再可是了,我非要这个姑娘不可。”

崔从诫相当坚持。好不容易碰上他中意的女子典型,况且二乔的容貌姿色及体态都不差,他对二乔可说是一见倾心。女子有色,这色不仅要在于“姿色”,体态之艳、之色也一样重要。

因色倾心,因色而迷,未曾与二乔说上话,他却打定主意娶这门亲。

※※※

“保重了,二乔。”

“妳也是,素云姐。”

最后一次话别后,薛素云从马车上挥了挥手巾,马车鞑鞑的走远,抓在她手上的手巾成了一个小点看不清。二乔这才吁口气,感觉到离别的虚空与伤感。

她摇摇头。才刚转身,便瞧见王媒婆迎面朝她走来,挥着红巾子,冲着她咧嘴便笑道:

“恭喜啊!二姑娘。我给妳带个好消息来!”

什么好消息!王媒婆的“好消息”无异她命运的“判书”,所以,她一点也不高兴。然而,她又无能为力,只能认命,渐渐地,安于这个命运。

她低下头,道:“妳请进,我给妳端茶去。”

“多谢了!”王媒婆一脚跨进门槛,笑大着嘴,又冲着闻声出来的张大郎夫妻及大乔嚷嚷道:“恭喜了!张大爷、夫人,我给你们带来个天大的好消息!”

“有消息了?”张大郎夫妻对望一眼,欣喜笑起来。

等了好些时日,他原以为没指望了,王媒婆这“天大的好消息”教他未知先喜出望外。

二乔端茶出来,低头匆匆告退,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闻不问。王媒婆见她低头不语那模样,却笑道:

“呀,二姑娘害臊了!”

张大郎干笑两声。“那丫头若懂得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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