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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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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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瞥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个酒囊也配我说吗?他已经滚蛋了,我说的是我们现在的代理县令,原来的主簿李大人,要不是他及时修建新码头,我们义宾县哪有现在繁荣。”

王兵各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小民自然是不懂,当官的最喜欢做这种调调,你哪里知道,这动一次土,他可从中间捞多少钱去,若是办学开荒,我还相信,可修个码头就说他是好官,这种好官也未必太好当了。”

船老大脸色越来越阴沉,嘴角肌肉在不停的抽动,突然他将水葫重重一顿,霍站起,“客倌没事就自己歇着吧!我去摇船。”

他转身便走,却被王兵各一把扯住,微微歉道:“你且慢一步,我听你讲完就是了。”

船老大见他态度谦和,心中怒气稍压,一屁股坐下来道:“我们虽是平头百姓,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亮堂着呢!”

他顿一顿,忽然想起对方的身份,心突往下一沉,可心中的怒气却未消尽,脸色竟变得一半青一半红,嘴角蠕动了好一阵,方叹口气道:“刚才我有些失态,客倌莫怪!”

“我不怪你,你接着说。”

船老大又想起义宾县这几个月来的变化,感慨道:“我们义宾县原本就是南溪县的垫脚石,后来又来个虎狼县尉,还有一个酒囊县令,大伙儿都觉得没有盼头,能走则走,连我也去了嘉州,不过自从春天李主簿到任后,便开始发生变化,先是县尉被砍了脑袋,县令也滚蛋了,到后来码头修出来,大小船都改到我们义宾县停靠,这才渐渐繁荣起来,但这只能说李县令是个称职的官,还谈不上好官。”

船老大眼中慢慢闪出眩目的神采,仰望着天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崇敬。

“他给百姓修桥,用的是自己的钱,他办官学、垦茶园、造酒坊,为百姓造福;他修码头、卖、造屋,不饱一文私囊。”

他突然正视王兵各,目光炯炯,“难道这样的官还不是好官吗?”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中饱私囊,这种事会写在脸上吗?”王兵各摇了摇头,还是不大相信。

“公道自在人心,客倌不是义宾人,或许不信,可我们义宾县的每一个老百姓都知道,他没有!”

船老大将草帽戴上,起身大步向船尾走去。

王兵各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腰,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倒是个挺有趣的县令!”

***************

天色已近黄昏,义宾县的码头一派繁忙,金黄色的货船排着长长的队伍在新码头外等候,码头长约五百步,均用大块青石铺砌,表面尚未打磨光滑,略显得有些粗涩,青石之间严丝密扣,做工精细,用一层薄薄的灰浆粘连,越过了二丈宽的平台便是数十级的青石阶梯,在阶梯顶处耸立着两栋巨大的仓库,仓库之间有一条宽约五丈的通道,上百名挑夫如蚁群般正穿过通道将一箱箱上好蜀锦沿着石阶挑下。

码头上一溜停满了三十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只,三艘千石大货船象巨无霸一般鹤立在众多小船中间,占去了码头近二成的位子,这是扬州过来的海船,来剑南购买蜀锦,准备直接贩运去日本,但它已经不用再去成都,义宾的李记商号就有大量现货,价格与成都东市一样,胖胖的船东主轻摇蒲扇,笑呵呵站在船边,不时掏出手帕搽拭额头上的汗珠。

“彭东主不在我们义宾县住一晚吗?”

船东主急回头,不知何时,县令李大人竟站在他的身后,他连忙躬身施一礼笑道:“不了,再过些日子海上风浪就大了,若抓紧点,还能赶个来回。”

来人便是李清,这几个月他事事顺畅,竟长出几分官样来,这李记商行便是他的私产,主要做蜀锦和糖的生意,适才彭东主的话使李清突然有了兴趣,“彭东主这几船货是要出海吗?是去哪里?高丽还是日本?”

彭东主是苏州人,在扬州经商多年,主要做绸缎生意,锦绫、罗彀、绸绢都能获得高利润,最近日本流行蜀锦,为抢在过季之前暴赚一笔,他日夜兼程赶往成都,本打算在义宾做些补给,不料却意外在这里买到了上好的蜀锦,而且和成都的市价一样,这倒省了他五天的路程,他当即将所有的存货买下,准备连夜返回扬州,听李清的问话,他急堆起笑脸道:“去日本,那里蜀锦正火,想赶个旺季。”

果然是日本,这个与后世中国仇深似海的扶桑国度,现在又是怎样一番景况,李清心中突然有了强烈的兴趣。

他正想再问,突然,码头外面传来一片叫嚷声,他急眺目望去,一条白色的小客船,正箭一般向码头冲来。

第八十章 黑帮老大(二)

“站住!这里是货运码头,不允许停靠客船。”

新任仓曹张奕溟高高举起双臂,将一块红色警示牌来回挥动,却没有任何效果,似乎小船上的人在叫嚷什么,张奕溟使劲绷直了他的两只招风耳,却什么也听不见。

转眼船便到冲面前,但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眼看要和自己船撞上,张奕溟大惊,急命手下避让,刷一声,小船擦着船帮飞驰而过,张奕溟一个踉跄,险些栽下水去,两船交错,他这下才听清楚,叫喊的人是船老大,说这艘船已经不由他控制,张奕溟被气糊涂了,船老大不管船,那船怎么会走,一个念头突然从脑中跳出:‘难道船上有盗匪不成?”

张奕溟不及细想,‘仓啷’一声拔出刀来,恶狠狠大叫道:“大胆蟊贼,竟敢在爷的眼皮下撒野,弟兄们,操家伙上!”嘿!李大人就在岸上,不卖点力出彩怎行。

船上的几个衙役大喜,他们本是骷髅手下的泼皮,后来当了义宾县城管,现在刚刚转正做了衙役,正苦于不能象从前那般撒泼打斗,偏这时机会来了,他们个个鱼跃而起,拔出快生锈的刀子,口中大呼小叫,一连跳过几艘停船,冲上了驳岸。

来船正是王兵各的座船,他刚从客运码头转一圈过来,那边的船实在太密集,仿佛刚开张的大卖场,要想靠岸少说也要等到次日天亮,偏又没有个贵宾码头,他才懒得排队,便命船掉头来货运码头,在他看来,天下没有什么行与不行的事,只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船老大不敢,他便命手下夺了舵,硬生生挤进两艘巨无霸之间的缝隙。

王兵各命手下丢下几贯钱,便离船上岸,张奕溟一行也正好赶到,一个半圆,将他们五人团团围住,张奕溟见对方个个身材魁梧,下身沉稳,又身着一色皂服,虽只有几人,但气势刚猛,竟似百人难敌,而且还挎着长刀,唐朝武风甚盛,青壮男人几乎人人佩剑,但大多是不开刃的装饰品,鲜有带长刀的,这只能说明他们真是练家子,原本嚣张的张奕溟气势上便被压下一头。

“我们义宾县有规定,客船不准在这里停泊,你们是不是尚不清楚?”

张奕溟只盼对方顺着他的台阶走,大家客客气气,说几句场面话便各自散了,不料对方竟似聋了一般,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四个彪汉分成两列,将最雄壮的那个汉子夹在中间,一把将他们推开,径直便上了台阶,张奕溟僵在那里,脸胀成猪肝色,随即又变得青紫,想要发作,偏两腿软得跟面条一般,没有半点底气,再看几个衙役,竟个个眼中流露出崇敬之色,哪里还有半点公人的敬业精神。

此场景王兵各早已经历得多了,他是蜀中最大黑帮的帮主,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县的衙役放在心上,王兵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眼看要上了台阶,突闻低低的笑声,这声音竟如雷鸣般在他耳畔炸响:“那阆中雪泥的滋味如何?”

王兵各猛回头望去,死死盯着声音来处,他看见了,在大船边上负手立着一人,一身青色锦袍笔直挺括,他身材高大,目光深邃,微微昂着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是他!阆中冰饮店的小掌柜,王兵各一生也不会忘记那一贯钱之恩,正是那一贯钱使他和老母在成都立下脚来,慢慢走到今天,他迈开大步便向李清走去,宛如巨熊一般的身躯迅疾无匹,眨眼便到李清的面前,‘扑通!’跪倒,膝下激起一片浮尘。

“恩公在上,受王兵各一拜!”他身后的四名手下见帮主下跪,也跟着跪了下来。

李清从他上岸起,一直便盯着他,直到他上了台阶才终于想起阆中一幕,至今正好一年,却仿佛过了几世一般,“壮士快快请起!”李清扶他起来,却似蜻蜓撼柱,竟纹丝不动。

王兵各又磕了个头,这才慢慢站起,“恩公怎么会在此?”

“汉子休要无礼,这是我们的县令大人。”张奕溟见他跪下,面条一般的腿突又硬了起来,带着几名手下赶过来。

“县令?”王兵各有些迷惘,去年还是个卖冰水的小掌柜,只过一年居然当了县令,这人生的转折似乎大了些,他望着江面上已远远逃走的小白船,突然又想到自己,心中顿时释然,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去年连三文钱都拿不出,而现在不也是大黑帮之主吗?这是命运的造化,更是各人的本事。

“原来恩公竟当了县令,恭喜!恭喜!”

李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脑中念头转得飞快,也生了揽才之心,“原来你叫王兵各,现在天色已晚,你一定还没吃晚饭吧!走,我请你喝酒去,你再给我好好讲一讲这一年的经历。”

王兵各点点头,他本意只想来先走一圈,探探风土人情,然后回去再做打算,不料这里的县令竟是故人,就象那上山拜佛之人,刚准备寻路上山,却发现佛就在眼前,虽有些不显虔诚,但王兵各已经不想再走弯路。

“那就刁扰恩公了!”

李清听见几声咳嗽,眼一瞥,却见张奕溟几人正推推攘攘,向自己挤眉弄眼,知道这帮酒虫的喉咙又痒了,随手抽了张奕溟一个头皮,笑骂道:“那就一起去吧!三多酒楼,去把骷髅也叫上。”

张奕溟及众衙役闻言大喜,象一群公鹅般直着脖子狂喊,又象一群发现香果的猴儿,你追我赶,飞奔去订位了。

二人上了台阶,穿过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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