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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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 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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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向魏良臣手指的地方望去,清凉山的一边山崖下,是一座贴山而立的古城,“正是东吴大帝所建的石头城。”

段拂问道:“一边是花开灿烂,一边是古城崔巍,会之,你请我们来不是要作诗罢?”

“如此时局,如何有心思吟诗作对。久未归乡,权请各位小聚罢了。”

魏良臣对段拂道“看今日园里园外的景色。去尘,令岳若尚在,必有名篇问世。”

段拂是米芾米南宫的女婿,这米芾行事向来疯疯癫癫,有米颠之称,当初米芾要招女婿,也不看八字合不合,只看名字好不好,当看到段拂段去尘时,心中大喜当即叫道“既拂矣,又去尘,真吾婿也!”,就把女儿嫁给了段拂——他一向好洁,自是喜欢名字里有打扫之义的段拂。

虽然结亲像个笑话,不过夫妻感情却好,段拂也甚是敬重米芾,给自己到上一杯酒,叹道。“家岳已去,名篇难再。”

秦桧乖巧,见气氛不对,忙把话题转开。正说着,他一抬眼,便看见门口处又来了一人。

那人身量颇高,面色却如锅底,年岁与秦桧等人一般,是唤作钱时敏,字端修的。

看到他,范同大声叫道:“端修何以姗姗来迟?”

“道上有事耽搁,莫怪,莫怪!”钱时敏走进亭中,拱了拱手,先拿起酒壶掀开盖子闻了闻味道,立刻眉花眼笑,取过一只碗来,“权且自罚三碗!”

“且慢!”段拂一把将钱时敏手扯住,“你这酒鬼三碗罚下,我们哪还有酒喝?”

钱时敏也不过是在开玩笑,放下酒壶,跟众人重新见礼,坐下来后又笑道:“东府已齐,尚缺西府二人,不知任叟、子先何时能到。”

范同道:“当年那头陀道人之言,别人也不知能否应验。不过何任叟倒是先行一步。东海王麾下大将陆贾北上,他正任着庐州推官,深得陆贾之心,一封信荐到东海王帐下。如今在刑部任了员外郎。”

所谓头陀道人之言,也是众人当年在府学里遇上的一桩轶事。政和初年,有个头陀道人到府学中,看到秦桧等人所住的宿舍养望斋,便向着里面再三张望不肯离去。有人问他为何如此,他便道:‘异事异事。八座贵人。都这一屋关了。两府直如许多。便没兴不唧溜底也。’【注2】

这话当时没人相信,如今也是同学间的笑谈。但日后,秦桧、范同、段拂、魏良臣皆为宰相,何若何任叟、巫伋巫子先做了枢密。虽然日后立场不一,互为政敌,但当时在屋中的同学几人,的的确确是都当了起居八座的宰执官。

秦桧问道:“端修,路上出了何事,如何耽搁了?”

“离登基大典还有十天,路上碰到了给南郊祭天的封坛运砖石的车子,所以迟了。”

“南郊祭天?”秦桧惊道,他刚刚到江宁,还不知道这消息。赵佶就在这里,登基何须封坛,“东海王不打算不尊上皇?”

“连禅让都不是,何论尊上皇?”

“什么!?”

帝位传承讲究着帝统、法统。帝位从何处承继,登基时就用什么样的礼仪,父子相继,在灵柩前登基,那是最正统不过。而东京城中的赵琦,以尊哲宗废后为太后,继承的是哲宗皇帝的法统,并承认了赵光义一脉帝位的合理性。而道君上皇在赵瑜手中,依情理应该是继续尊赵佶为上皇,或是让赵佶禅让,以表明承继道君传下来的法统。但赵瑜直接祭天,那是打算把太宗一脉丢一边了。

“直接祭天。依的是汉光武旧例。”魏良臣说道,“复国曰光,定乱曰武,现在看来,也相差仿佛。”

“比起靖康皇帝,那是强出许多。君王死社稷,靖康可不如他皇后。”

秦桧奇道:“君王死社稷,这是什么话?”

范同解释道:“这是东海新闻上面说的,三论靖康之耻的一段。”

魏良臣冷笑道:“以靖康为耻。如此一来,靖康年号怕是不会再用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嘛。”钱时敏摇头道:“若是尊行遗诏,皆是次年元旦才会诏令改元,但若是得国经由他途,却是登基后便改。唐高代隋恭,五月中便改元武德。太祖皇帝黄袍加身,正月初五改元。”

“太祖皇帝驾崩,太宗可是赶在十二月初一便改元太平兴国了。”

“所以说太宗皇帝得国不正啊!一个月都等不了!”若是在往日哪有人敢如此揭赵光义的老底,但如今赵瑜以太祖之后身份复国,这陈年的八卦说起来已是毫无顾忌。

“今东海大王得登大宝,是自陈天命,自是要即时改元。就不知朝堂诸公拟定的新元为何。”

年号不仅仅是纪年所用,特意选用吉祥如意的年号往往也是帝王祈求国泰民安的用意所在,更有一些还是未来数年政治方向的风向标,后一点在大宋立国一百六十余年来表现的尤为明显。仁宗初年,章献太后垂帘听政,故而年号为天圣——二人圣,明道——日月之道,代表着双圣并立,日月同辉之意。哲宗的绍圣、道君上皇的崇宁,一是继承先帝神宗的未竟事业,一是尊崇熙宁年间的功业,都是神宗的两个儿子启用新党,对旧党开始反击的标志。而如今的靖康,却是祈求安定富足的意思。

“汉光武龙飞之号曰‘建武’,唐高祖龙飞之号曰‘武德’,此二帝皆是扫平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的雄主。若援引此例,从如今天下时局来看,至少也该有个‘武’字。”

段拂端起一杯酒,对着西面行宫所在的方向,:“不过若从东海王家世渊源来说,当有一个‘正’字,”

………………

“正武?”赵瑜摇着头,“怎么不叫成熙啊?”

江宁府衙之中,如今便是赵瑜的行宫,军报令旨自此出入,如今更是天下的重心所在。

后院的书房中,翰林学士李郁正恭立在赵瑜面前。翰林院已经拟定好了新的年号,交由学士李郁呈上来供赵瑜御览。不过拟定的两个年号,明显不合赵瑜心意。

正武的谐音有些好笑,而另一个,“正统……”赵瑜头摇得更厉害。

说起来,强调自身得位的正统性,李郁做得其实并不算错。但是……赵瑜却不喜欢。太过强调,反而显得心虚了,他一直自持天命在身,却无半点心虚。

“陈先生,”赵瑜对站在一旁的陈正汇道:“你觉得孤需要用这两个字来标榜自己吗?”

陈正汇看了看有些惶然的表弟,虽然翰林院不征求他的意见便自顾自的呈上来,让他心中不快,但现在也不好落井下石,侧过身子一拱手:“得民心者为正统,救民水火为正统,安靖天下为正统。太祖皇帝三事皆备,虽为禅让,亦是正统。大王血脉传承自太祖,败女真已成,定天下在即,自是正统无疑。至于取用与否,还请大王圣断。”

“那就不必了,两个都不要。”

事情办岔了,李郁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大王意属为何?”

“昔太祖皇帝以五代武人乱政而重文,而赵炅又因武功不济而轻武。虽然皆有缘由,但过犹不及,大宋国实在偃武修文太久了。所以……”赵瑜闭上眼睛,像在思考,但又猛然睁开,脸上突然出现一点促狭的微笑:“洪武!既然是在这里称帝,还是叫洪武吉利点!”

“洪武?”作为文官,李郁天然的不喜欢这个词。

赵瑜的神色郑重起来,‘洪武’二字,不仅仅是讨个好口彩,也是他心中宏愿:“孤的兵锋不会仅局限于大宋旧疆,大宋的国土将会在孤手上远超汉唐。安邦定国已可称‘武’,不饰以一‘洪’字,不足以彰显孤的心意。”

陈正汇与赵瑜多年君臣,自比李郁更清楚赵瑜的心愿,同时常年受赵瑜熏陶,他的性格也比还没脱掉大宋士大夫脾气的李郁更为好勇:“洪武二字确合大王之煌煌武功!”

陈正汇难得拍马屁,赵瑜听得很舒心,“那就这样定下来罢!”

君主、国相都认可了这个年号,翰林学士也没有了反驳的余地,新朝的年号便确定下来是洪武。翰林院给赵瑜起草的祀天章表,行文天下的大诏,便都要书上洪武二字。

年号一事抵定,赵瑜便问陈正汇道,“陈先生,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年号是李郁的任务,陈正汇求见,不知又为了什么。

陈正汇躬身道:“一是大乐乐工不足,乐器难寻,大典时恐有纰漏。”

大乐也就庙堂上所用的韶乐,是最高等级的雅乐,与民间流传的曲乐不同,连乐器都不一样。江南虽是风流之地,奏小曲的乐工不少,但上得了宫廷台面的大乐乐师却找不到一个,而符合天子等级的编钟、玉罄更不可能有。

赵瑜皱起眉,“那二呢?”

“第二就是大王登基时用的冕旒服章,要量体裁衣,还请大王今日抽空办了。”

赵瑜心里叫着苦,他登基为皇,掌控天下,一完多年夙愿,精神是足。但是事情也多啊,本来就忙得很,陈正汇还一桩桩把礼乐、服章这些杂事压到他这里来。

他不耐烦的说道:“礼乐什么的,让卢明德去做,大乐乐工难寻,那就改用军乐。孤即号洪武,用军乐也说得过去,孤也不怕丢脸。至于服章,早就准备好了。压在箱子里三五年了,孤的身材也没变,拿出来用就是。你是孤的宰相,小事就不用管了!”赵瑜说着,拍了拍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还有这些东西,拿出去记名存档便是,也不用堆到孤的案头上来。”

这些都是群臣第一次劝进的表章。今早在朝会上,他是照例拒绝。等到两天后,群臣会再次上书劝进,而他会再次拒绝。等到他照规矩三辞三让,那才是赵瑜他登基大宝,诏令改元,大赦天下的时候。几千年来的一整套流程,虽然有些蠢,但也没必要改——因为这代表着从上古禅让时代传承下来的历史——按照规矩来便是。但这些循例的虚文多到把说正事的奏章都埋起来了,赵瑜哪能不烦。

“微臣领旨。”

陈正汇其实等的就是赵瑜的这番话,虽然是同样的行为,自作主张和奉命行事结果是截然不同的,这些庶务,赵瑜不明说交给下面,他也不能贸然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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