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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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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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白菜写家不由得想罗嗦几句,大白菜是咱中国宝地上的宝贝菜。这种蔬菜早在六千年以前,先人们就已经人工栽培了,是咱们引以骄傲的国菜,《本草纲目》称之为“菘”。美食家大词人苏东坡有“白菘类羔豚”之誉,晚年隐居石湖的南宋词人范成大,或许吃不起高档细菜,对大白菜更是情有独钟倍加赞颂:“拔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把大白菜形容得跟水晶蜜果差不多。

别看大运河是隋炀帝开凿的,由于他荒淫暴戾老百姓腻味他,从没人把大运河冠以御制,自从乾隆爷乘舟下江南留下千古佳话,老百姓就把南运河称作御河了。说来也怪,自从南运河有了御河的称谓,再引用南运河的河水浇灌,天津卫城郊的白菜变得白中透着翠绿,口味变得清新鲜美甘甜爽口。由于外形色泽赛象牙似翡翠,天津人跟大白菜欣喜地称作“象牙菜”“翡翠菜”,到了冬天,家家户户几千斤几千斤的储存,成为天津市民的看家菜。

中医根据医食同源医食兼用的道理,发现大白菜还有利肠胃除胸烦解燥消渴的功能。清人赵学敏在《本草纲目拾遗》中,说大白菜“利大小便,和中止嗽、冬汁尤佳”。民间常见百姓用大白菜根煎汤治感冒、跟大葱生姜放一起煎汤治伤风治气管炎特别灵验。天津大白菜分早中晚三熟,早熟种的白口菜又叫白麻叶,每年的八九月份就陆续上市了。中晚熟种以青麻叶为主,尤以“一根棍儿、核桃纹儿、小薄帮儿、菜筋少、开锅烂”为上品,那清瘦汉子和花筱翠看到的间下来的小白菜,虽不是上品,恰是早熟白菜,鲜嫩得见热就熟。

偏巧堤坡里面有一个趴架的瓜棚,瓜棚不远处还有堆柴禾垛,汉子撂下挑子,说:“歇歇脚吧,我弄点嚼果,吃完了是鬼的归坟是神的归庙吧。”

他递给花筱翠一个瓢,“捡几棵顺溜的小白菜,在河里涮涮,再舀一瓢水上来。”又指着柴禾垛拍着光腚孩的屁股,“你去抱柴禾,小心别扎着。”花筱翠和光腚孩做完他交待的功课,汉子也摆好了石磨支好了饼铛。他接过花筱翠打来的运河水到进瓦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袋,捏了捏抖落出足有一碗的杂花豆。豆子在水里泡着,这厢点着了火把个饼铛烧热了,“来吧,把小白菜放在上面,炙一炙就熟了,先吃菜后吃干的。”真是饿狼了眼,三个人几乎吃光了堤坡上的小白菜,还是觉得肚子空得慌。光腚孩说:“爹,快磨豆子吧。”爹说:“行,你们磨糊糊,我来摊煎饼。”

花筱翠自觉地摇起小磨子,光腚孩两只小手从瓦盔里捧起杂花豆往磨孔里送,豆糊糊从磨道里流出,汉子拿瓢接了摊在饼铛上,须臾便闻到了香味。有那么多的小白菜垫底儿,再吃了真材实料的煎饼,身上有力气精神也爽快了。这时天色已晚,汉子废话不说,让花筱翠和光腚孩收拾着饼铛石磨,自己把那个趴架的瓜棚支巴好了,“你们两个里边去吧,我在草垛那边看着给你们守夜。”说罢提起担子径自朝草垛走去。

汉子仰面朝天,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尽管赶了长时间的路浑身疲乏得难受,可是怎么也合不上眼,倚着柴禾垛“吧哒吧哒”抽旱烟。他现在没心思回忆那不幸的往事,要紧的是如何打发走跟他逃出城的这个女人。一路上二人几乎没有对话,姓字名谁咋样身世一律没问,问了有什么用呢?看那行为做派模样身段,不像一般苦人家的女子,多半是逃婚出来的。看她躲避大兵的样子,又不是一般的逃婚,不是门子里逃出来的妓女,就是哪位官爷的姨太太,带着她早晚是个麻烦,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跟着时间长了。主意拿定不觉睡意朦胧,不知何时梦入黄梁,日照三杆方才醒来。睁眼四处张望,见花筱翠正蹲在河边捧着河水洗脸,光腚孩也洗得干干净净,肚皮上还罩了块手绢做的兜肚。望着花筱翠领着光腚孩走来,滋生一种别样的感觉,不由不想起被东家害死的孩儿他娘。

花筱翠领着光腚孩站到了他面前,“天不早了,咱赶路吧。”

听口气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汉子想了半宿的话,竟然一句没说出口,茫然地站起身挑起了担子。

一路上恨不能找个人家讨点吃喝,如有可能打发走这个成了累赘的女人,又怕离开天津不远,好容易出来再让人抓回去。因此远远看见村子就绕着走,绕着绕着又绕回运河边上,正好遇到一个老汉撑摆渡到对河去。汉子说了不少好话,乘摆渡到了对岸,绕村子照直走了下去。过午时分,他们又爬上更大的堤坡,面前的大河比运河又宽水流又急,河中的漩涡一个套一个。他们不知道这就是海河的主要支流——子牙河,更不知道脚下的大堤就是远近闻名的千里堤。

登上堤坡,汉子撂下挑子前前后后眺望了一番,只见天高地阔水宽流长,活动着腰身说道:“大姐,不会有事了,咱们就此分手吧。”

花筱翠知道这一刻早晚到来,所以并不感到突兀,平静地说:“大哥呀,我知道跟着你是个累赘。可是你看看,前不着村望不到尽头,后不着店又是条回头路,我一个弱女子能上哪投奔呀?”

汉子说:“回家,有婆家去婆家,没婆家找爹妈。我跟你说了,我也是离乡背井的人,实在帮不了你别的,还是赶早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花筱翠闻听汉子执意赶她走,禁不住眼泪又像断了线儿的珍珠,大珠小珠落不完。汉子急得扭过身去,“你这不成了孟姜女了吗,好好地怎么又哭啥嘛?”花筱翠赶紧抹抹眼泪,把自己的遭遇照实讲了一边,最后说:“……不是遇上大哥菩萨心肠好心眼儿,俺有几条命也交待了。到了这步田地,大哥让俺扭头向回折,不是再投罗网也是重归火坑。要是实在不能带俺走,大哥那就麻利儿着赶路吧,俺只好听天由命了。”说罢两手托着包袱捂着脸,蹲在大堤上“呜呜”哭将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嘟囔着,“大哥你快走哇,走哇,走哇……”

光腚孩也跟着“咿咿呀呀”哭起来,“爹,俺不让娘娘走,不让娘娘走,爹你快说呀,不让娘娘走啊!”

汉子见状,“嗨”了一声蹲在了大堤上,抱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光腚孩哭个不止,倒让花筱翠拿定了主意,只见她猛地站起身领着光腚孩,沿着千里堤径直走去。

汉子一看,事已如此只好挑起担子撵了上去。

见汉子追了上来,花筱翠开心起来,“乖乖儿走不动了,我拿着行李,让乖乖儿坐在筐里吧。”

于是,汉子整理了一下担子,前头背筐里坐着光腚孩,后头挑着小石磨,行李杂物交给花筱翠拿着,三人这般架势同行,叫谁看也像逃难的一家子。

肚内无食加上挑着重担,汉子觉得两腿发飘直冒虚汗。花筱翠迈着小碎步跟上来,为她揩揩汗,“还是让我抱着乖乖孩吧,瞧你累得出了这些汗。”

汉子报以微笑,“不碍,这样走得轻快些。”

花筱翠见他有了笑模样,话就多了,“大哥,俺是个唱落子的,你嫌弃俺不?”

煎饼秃说:“唱落子的咋啦,我还能哼哼两口呢。”

花筱翠似是遇到了知音,“真的!”

汉子扯开嗓子唱起来:“初一呀十五哇庙门儿开,牛头哇马面哪两边排。”

真是苦难到头不知愁,叫花子过年穷乐呵,花筱翠一高兴也跟着唱起来,“判官那个手拿着生死薄呀,小鬼就拿着呀勾魂的牌。”

二人唱着唱着忘乎所以,光腚孩突然仰起头来,“爹,我饿!”他们止住唱回到现实考虑饥饿问题。饿了,怎么办呢?花筱翠打开包袱,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解饥扛饿的东西,翻出一支短笛塞给光腚孩。光腚孩接过笛子痴鼓着眼睛问:“爹说,饱了吹,饿了唱,一吹不就更饿了吗?”

花筱翠摸着光腚孩的光脑袋哄骗道:“饿了也能吹,一吹就不饿了,不信你试试。”光腚孩犹豫了一会儿,含在口中,“呜呜”地吹了起来。

突然,汉子止住脚步,手搭凉棚望去,“你们看,前面有个村子。”

花筱翠见汉子止步不前,便扳着肩头跟他说:“大哥,咱不能再绕着人家走了!”

汉子沉思一会儿,“不找个人家填填肚子,咱就得活活饿死。”

村口上歪歪斜斜竖着一块石碑,上镌“二十一里堡”。从磨损程度上看,这块石碑至少也有几百年历史了。这个村子属于独流界面,男女老少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男练义和团,女练红灯照,砍了电线杆,扒了火车道,烧了毛子楼,灭了鬼子教,杀了洋鬼子,再跟大清闹。”跟每家每户都有牵连。这些都是同治年间的事了,打那以后都是顺民了,再也没人招灾惹事。

一群青壮汉子虽然都是民国的装束,仍然有人还留着满清的残迹马蹄盖儿,个别的还甩着猪尾巴似的小辫儿。他们正在空地上使着刀枪比划着拳脚,或单练、或对打,一片吆喝声。街面上曾流传着一首歌谣:“义和团,起山东,传到直隶成了精;三月起,六月红,九月末了散了营。”散了营不假,人心没散功夫照练,大清朝虽然完蛋操了,鬼子的深仇大恨还没报,他们相信早晚还有报仇的那天。这群汉子绝大多数是义和团的后代,正耍弄的热火朝天,不知谁高喊一嗓子:“德旺爷来了!”

德旺,别看还不到五旬,却是德高望重辈分大。他单身一人无所牵挂,专爱助贫扶弱打抱不平,属于侠肝义胆型的汉子。因他武艺高强,村中凡是使抢弄棒的全是他的徒弟。高徒只有四人,小德子、小二德子、小三德子、小四德子。这四大位都是没主儿的苦命孩子,德旺起小把他们拉扯大,便自然成了他的义子,更是他的得意门生。

在四名徒儿的簇拥下,德旺端着架子晃着肩膀朝空地走来。一个徒儿又咋呼一嗓子:“德旺爷来了,场子打大点儿!”汉子们立时鸦雀无声,收住拳脚给德旺闪开场子。 几个徒儿将靠在墙边的中幡取来,立在一旁侍候着。 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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