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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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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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看着中纪委的两个人把老魏带走了,就隐隐在想这事张宜会不会受牵连。他没有见过那协议,并不知道协议里的具体内容,但既然是与项目有关的,张宜肯定知道。他于是给张宜打了个电话,可是关机了。
  他的预感十分不好,又不知现在还有谁能了解到内~幕,他想了整整一夜,这会正向兴中开去。问问齐庸正吧,他想,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想。”
  还是昨天那个女的,一早推开了206的房门,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一碗粥,一小份咸菜,还有一个白馒头。
  “我想上厕所。”
  张宜看了那女的一眼,有气无力地说。
  “可以,我带你去。”
  那女的说着走过来要架起张宜,张宜一开始还想推,等到站起来才发觉双腿早已僵硬麻木,血液从脚底轰得一下涌进脑子里,眼前一片晕眩。她只得老老实实地被那女的架进洗手间,推开门,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切——座便器、水龙头、洗手池、墙角、门、窗全都包上了厚厚的泡沫。玻璃窗与206房间里的一样,紧紧反锁着,根本打不开。
  那该是被审问折磨到怎样的境地,才有一头撞死和跳楼摔死的冲动和决心啊!
  还好,至少目前,她还没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
  “好了吗?”
  那女的在外面催。
  “好了。”
  张宜洗了手回到房间,食不知味地意思了两口早饭,又开始了无意识的静坐。
  “想了这一夜,想出些什么来没有?”
  昨天那个男的进来问她话,态度一如既往地差。
  “没有。”
  “啪!”那男的将手里的调查材料往桌上一拍,说:“张宜同志,我们现在问你是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你有受贿行为,组织不过想给你一个为自己辩解赎罪的机会,如果你连这个机会都要放弃掉,那等着你的只有牢狱之灾了!”
  “你们有证据吗?”
  张宜一向神采奕奕的眼此刻抽丝剥茧般失了魂,干涩的眼泪挂在眼角愣是流不出来。不白之冤,百口莫辩,原来是这种感觉。
  “你问我们要证据?!举报信,这两份由你亲自签名的协议,还有和你穿一条裤筒的领导在审查期间交代的有关情况,还不足以构成你渎职受贿的证据吗?!”
  原来刘振忠也被审查了,听到这个消息,张宜竟是安心了些。她哪里想不到刘振忠会将这盆脏水全泼到她身上,只是想着在这空荡荡的楼道的某个房间里,还有刘振忠陪他一起坐着,心反倒静了下来。她沉沉道:“我是被冤枉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再问你,这份协议是什么时候签的。”
  “29号。”
  。。。。。。
  “29号是周几”
  “上周一。”
  一遍又一遍。相同的问题,那男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她,以期在她的前后回答中找到任何细微的差别,张宜被这样的审问折磨了整整一上午,境况仍是胶着拉锯,没有任何改变。
  




28

28、28 。。。 
 
 
  齐庸正在办公室里等了一阵,距离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张宜还没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向后推移,他心里的鼓点开始越敲越密,越敲越急。他起身踱到会长助理室,对着张宜空空的办公桌问王耀南:“她人呢?”
  “没到呢。”
  “请假了吗?”
  “不知道啊。”
  他闷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她拨了个电话,仍是关机。
  从昨晚关机到现在,又极反常的迟到,她定是还在与他置气,他如河豚费力鼓足的气瞬间瘪掉,一身坚硬的刺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心中莫名烦躁。他正寻思是不是该亲自去将那位大小姐请来上班时,敲门声响了。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范长江。
  这倒颇另齐庸正意外。
  自他上次在内蒙不告而别,杳无音信已有一月有余。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当上了准爸爸。掐指算算,吴敏倩怀孕的时间正是他从内蒙出差回去的那个晚上。十五月圆,他如同处于发情期却又浑身伤痕累累的兽,痛并快乐着,在泄欲中完成了孕育下一代的历史使命。
  “我怀孕了。”
  当吴敏倩等在他下班的路上迫不及待地向他汇报这一喜讯时,他不惊不喜地回了句:“那还不回屋里歇着,站这干嘛。”
  他用翻看手机打发无聊时间的状态陪她产检,陪她购买婴儿用品,陪她报名参加孕期培训班,表面看过去,全然百分百好老公好爸爸。母凭子贵,吴敏倩洋溢着幸福的笑挽着范长江的手臂,觉得老祖宗的话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稀客!”
  齐庸正暂且收起惴惴不安,挑眉问范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张宜呢?”
  范长江倒不见外,上来就找齐庸正要人。
  “还没来。你找她?给她打。。。。。。”
  “她手机关机了。昨晚就关了,到现在都没开机。”范长江脱口而出后疑惑地看着齐庸正:“怎么,你不知道?”
  他知道。他还知道她为什么关机到现在都没开。但他觉得范长江没必要知道,于是回问:“你这么急着找她,有什么事吗?”
  “魏吉朝昨天被。。。。。。”
  范长江的话刚说到一半,徐晓惠突然从门外生闯进来,连门都没敲,神色慌张地喊了句:“齐会长,张宜出事了!”
  喊完了她才发现,屋里还有客人。
  什么事,竟能让这个一向心理素质过硬的职场女强人如此惊惶失态?
  两个男人如凌跃升空的火箭般“噌”得齐刷刷窜起,心焦如焚地看向徐晓惠,异口同声道:“张宜怎么了?!”
  昨晚被中纪委带走了,至今未归。
  。。。。。。
  “呲。。。。。。砰!”
  范长江踩着百米冲刺的步子破门而出,只留下被巨大的惯性摔成半掩的门缝。那门缝如同在齐庸正的心尖划开道豁口,扯着狰狞得意的笑容。他曾经质疑过范长江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空余悔恨落清泪。可如今,他竟是比当年的范长江还不如,由着自己的大意、疏忽、妒意和懦弱无能,一步步将心爱的女人推向了万丈深渊。
  他挪到沙发边坐下,那速度和力道如鹅毛飞落飘忽不定,轻浮于半空失去了支点,他入定般沉思了半晌,终于还是拨通了齐建平的电话。
  他回国时间不长,同国内政府部门建立的人脉尚浅,与各类级别不一的党政官员多为点头之交,以他目前的涉水深度,要从中纪委那里要人,根本就是妄想。他倒是可以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一气,也没准能够碰到赏脸给面愿意帮忙的,但,比起这漫无目的且成效甚微的尝试,直接找齐建华出面该是最快捷顺畅的路径。
  距离昨天和她分手已经十四个小时了,她在这十四个小时里所经历的,正在经历的以及后面还将继续经历的,如万箭攒心令他痛贯心膂。
  分秒必争,他再绕不起任何弯路了。
  电话嘟嘟两声,随即转入语音信箱。
  再打,仍是无法接通。
  齐庸正紧握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着,对着电话里拉长的忙音如坐针毡。他随即拨通了雷鸣的电话焦急地问,我爸呢?
  齐总在外交部。
  一早去外交部干什么?
  雷鸣沉默了,他已经听说了张宜的事,不仅他听说了,齐建华也听说了,但他们无暇顾及,因为比起张宜的处境,翰能的情况竟是更遭——“翰能位于非洲苏丹的在建风能发电工地今天凌晨被反政府武装分子袭击,43名工人被绑架,至今生死不明。新闻很快会出来,齐总正在外交部参与斡旋,危机应对小组计划今天启程。绑匪提出只要钱,赎金是3000万,美金。”
  齐庸正耳朵里嗡嗡的,听雷鸣若有似无地在听筒那头接着说:
  “目前还不确定这件事与陆涛有没有关系,但近半年来苏丹的在建项目一直是邱添参与翻译洽谈的。。。。。。”
  被中纪委带走的张宜,翰能遭绑架的43名中国工人,3000万美元赎金——如此巧合的事发时间。
  原来,他齐庸正布局守城的结果竟是如此一败涂地。
  “备车。”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面若冰霜地对徐晓惠说,去外交部。
  
  周礼仁是翰能苏丹在建风能发电站工地里的一名普通工人,籍贯四川。他和工友乘包机来到苏丹刚刚半年,平日里两点一线,工地,宿舍,宿舍,工地,从不越轨越线。
  因为苏丹治安极差。
  反政府武装的枪声如同这个国家的流行音乐,几乎每天都会哼唱上两句。
  这一天,当他们结束了一天繁忙而劳累的工作,鞠在电视机前共享A~V片的福利时,枪声又响起来,和嘣钢豆似的,一粒粒的,朝着满是痢疾瘟疫登革热的空气里放空枪,枪枪虚发。
  他和工友们习以为常,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女人呼之欲出的大胸脯,谁都不曾留意到枪响的声声逼近。直到那女人发出惨烈的一声尖叫,宿舍工棚的塑钢门被无情地撞飞,子弹和爆竹一样在他们耳边炸响时,他们才挺着自己大腿根的一支支钢枪,站那傻了眼。
  翻译谄媚地迎上,为了保命,工棚里已没有什么叛徒和英雄。
  一张脸上黑得只看见白牙的武装头领对着屋顶扣响了AK47的扳机,说,走!都带走!
  他们双手抱头,吓得之前还立挺的钢枪此刻软绵绵耷拉在裤裆里尿湿一片,排成三队上了辆掀开半边顶棚的大巴车。周礼仁站在队伍中间,被绑架者无数割首枪毙的视频画面在他脑海里飞闪,他以区别于其他工友的本能的求生意识在最短的时间里制定出了逃生计划,当身后的黑人用枪拍打他的工友催促他们上车时,他如离弦的箭朝着无标的靶心射出去,伴随“砰”的一声闷响,空发的子弹穿进了他的身体,绽开生命飞逝凋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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