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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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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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慈宁宫的人,侍卫头领暗暗叫苦,心知自己已卷入一场不测的旋涡中,晨露静静地望了他一眼,凛然而清楚地吩咐道:“搜他身上。”

很快,小合子身上的物件便被搜了出来,只有几截细细折叠的宣纸。

晨露展开一看,眸中晶莹生灿:“这是御笔。”

她淡淡道,一眼瞥见几个字旁被作了记号,试着串读来,心里已明白了五六分。

她将宣纸重新截起,交由那侍卫头领,肃容道:“事关重大,你跟我回云庆宫面见圣上罢……”

隆盛门前,只留下云萝怔怔发楞,简直以为这是噩梦一场。

她面色苍白,一阵秋风吹过,更觉得遍体生寒,一旁的羽扇,仍在轻拂着,那宫女刚受了那一掐,再不敢偷懒。

她忍不住心头的恐慌烦躁,一把夺过那羽扇,在脚下踏下稀烂。

勘合的事尚未水落石出,小合子畏罪自尽的事,又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几截零碎宣纸,虽然是皇帝用后废弃的,把那些作了记号的字连接起来读,竟隐约是一段诏令。

“只要把这些字拓下,然后一一临描,就是一道绝好的圣旨了!”

元祈沉声道,面色无比淡漠,瞧不出什么喜怒。

“你又动真怒了……”

晨露笑叹着劝他,自己却也不无惊奇,“他们盗了勘合还不算,居然开始打圣旨的主意……”

她刚听元祈说完勘合之事,再联系这些纸条,隐约觉得,这些都跟栾城那边的战局脱不开干系。

襄王从不显山露水,竟有这等能力,真是骇人听闻!

“你手下的暗使倒还干练,可惜被云萝这闹,打草惊蛇了,线索便断在那小合子身上,也怪我不该坐着看笑话,起初便该制止她胡搅!”

晨露想起方才那一幕,也不无唏嘘。

“这是天意弄人,你又何必自责?”元祈反倒安慰起她来。

“你好好休息,我有事暂且离开。”他起身离座道。

“你去哪?”

“慈宁宫。”

元祈的声音平淡,却似蕴藏着无穷的风暴,“我要向母后亲口求证!”

他转身推门离殿,晨露望着他的身影,心里反而生出不安来。

慈宁宫中,皇后闻讯急急赶来向太后禀报:“母后,您宫中的小合子出事了……”

她半是焦急,半是惭愧地说道。

太后也听到了消息,她并不如皇后一般惊惶。

只是轻轻摩挲着腕间佛珠,冷笑不语。

“你那个云萝,真是了不得!”

讽刺刻毒的话语,正如皇后担心的在殿中响起。

皇后无可辩驳,羞得面红耳刺,只得嗫嚅道:“真没曾想,云萝竟撞上了您的人。”

“住口!”

太后一声断喝,将皇后的话拦腰截断。

“你现在仍是懵懂,我若真要皇帝的手书,又何必派那小太监去偷?!”

太后怒气盈胸。一时又要咳嗽,她强行忍下。从齿中迸出一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后不知她是在骂云萝,还是在骂自己,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却只得敛容听着。

太后正要开口再说,只听廊下一叠声的“皇上驾到”,不由冷笑着对皇后说:“你瞧,兴师问罪的来了!”

皇帝盛气而来,入得殿中,见皇后也在,丝毫不觉惊讶,只是径直对太后道:“母后,您宫中小合子,在隆盛门犯了点事。”

“他已经畏罪自尽了,又何止犯了点事?”

太后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母后已经知道了。”皇帝扫了一眼皇后,语气并无疑问,只是单纯的重复道。

“我宫中出了这么大事,若还要别人告知,我就真是老糊涂了。”

太后冷笑一声道:“皇帝,你这是来质问我的?”

“儿臣岂敢,母后的贤德,天下皆知,只是如今精力不济,难免有小人暗中作祟。”

皇帝已经恢复了平静,答得滴水不漏。

“你说得对,我确实精力不济了。”

太后居然很是赞同,她吧了口气,黯然道:“我眼前这些人,除了几个女官,其余都记不得名字,更别说知根知底了,人老了,不能和年轻时候相比了。”

“母后并不老,只是以前操劳太过,疲惫积在骨子里了。”皇帝叹道,有意无意间,他提到从前两字时,音调特别清晰。

“罢了,我千辛万苦,给你争来这个嫡长子的名分,让你登临大宝,几乎连骨头都打熬进去了。”

太后叹息更甚,想起夜间妖梦入怀,那些血污满面的鬼魂纷纷到榻前问罪,这一声叹息,倒是不无真情。

“母后对孩儿的养育之恩,孩儿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目前,母后的慈宁宫中,仍有乱党潜伏的可能,儿臣一想到此处,便是坐立不安。”皇帝将话巧妙绕了回来。

“你言下之意,是要大搜我的慈宁宫?”

“这等忤逆之举,儿臣怎敢,不过为了母后地安全起见,这阖宫侍女太监,还是换过一批的好。”

太后睁开眼,深深凝视着皇帝,眸中光芒闪亮。

良久,正当一旁的皇后以为她要大发雷霆之时,太后淡淡应了声:“看在你孝心的份上,依你……”

皇帝也为之一楞,简直不敢想象,这样一桩难事,居然说话间就同意了。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受刺

他看着太后,目光恭谨而坚定道:“儿臣绝不会再让这等奸人惊扰母后了。”

太后点头:“除了我身边使唤的,其他人,你尽数换过吧!”

皇后见母子二人居然很是和睦,原先准备的缓和词句,什么也没用上,于是在旁笑道:“太后真是心疼皇上,皇上也是纯孝,总归是亲生母子,任什么事,一谈就能过去。”

“难道我不疼你吗,这丫头连夫君的醋都能吃!”

太后仿佛心情不坏,居然开起了玩笑。

虽然气氛和缓,皇帝却总有些不惯,他略坐了会,就起身告辞了。

“准是又回那个狐媚子那里了,自从她迁到云庆宫,离得更近,皇上几乎是全天都在那边出入,连乾清宫都抛在脑后了!”

皇后眼光幽闪,有如淬毒的利箭,咬牙切齿之下,连秀丽面容都扭曲晦暗了。

太后瞥她一眼,淡淡说了句:“是你抓不住他的心罢了!”

皇后想起先帝对太后的长宠不衰,确实无言以对,只是心里冷笑道:既然你和先帝这么恩爱,何不早点去泉下陪伴?

她心中转着恶毒念头,口中却越发凄楚:“总是我无能无德……”

她抬起头,忧虑而恳切道:“母后,您宫中之人全被换过,外人瞧着,还真以为您这么好说话呢!”

“就让她们这么认为好了!”

太后冷冷一笑,以训诫的口气道:“小合子做下那等事情,我宫中定是有奸细,调开也好,绝了某些人的妄想。”

皇后看她并无圭怒,只得讪讪拜退了。

殿中只剩下太后一人,她端坐着,也不咬牙发怒,只是低低道:“这世上,连儿子也靠不住啊。”

声音羡淡漠,好似发生在别人身上,只是最后一声叹息,并非伤感,而是居高临下的自矜。

她起身,打开画轴后的密室,又按动机括,于是另一道门被打开。那里幽深黑暗,通往不可知的彼方。

“沛之,这等时候,还是你最靠得住。”

穿过漫长黑暗,她到达另一个密室,对着某人低语道。那人静静等候着她的到来,听完她的要求,叹息一声:“又是这样的事……”

“阿媛,你不能罢手吗?”

“哼,人家都要逼到眼前了,要我束手待毙吗?我要是死于宫中,肯定是半点消息也不露!”

漫长的沉默后,那人终于妥协:“只此一回……”

声音满是苦涩,仿佛不忍说出,但终于换来太后的轻笑。

“沛之,你总是帮我的……”

慈宁宫中,经过了一场彻底的肃清,面貌为之一新,太后并不去管其中是否有皇帝的耳目,面上仍是一派雍睦,可母子之间的心绪,却越发深了。

勘合事件,也在不久后尘埃黄河之水天上来,一位兵部侍郎在家中畏罪自缢,以死承担了这桩责任。

宫中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个人,惶惶不可终日。

云萝每日去太后榻前服侍,如履薄冰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掩面发笑,太后忍耐多日之后,终于和颜悦色吩咐她不用来了,谁知云嫔误以为太后恨已入骨,忧愁惧怖之下,竟缠绵病榻,知道皇后亲自来劝慰,才如梦初醒。

晨露在这一连串的事件后,终于得睱去周浚府上一晤,这一日她为了避忌人眼,傍晚时分才出得宫来,将信物还给周浚,他却坚辞不纳。

“笑话,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之理?”

两人都是酷爱对弈,当下在棋盘一番搏杀,周浚的棋路,快、准、狠,而晨露的却是天马行空,风华隽永。

但她虽然信手拈来,意境却绵绵而上,周浚苦苦挣扎,仍不能摆脱这无形的桎梏,不觉懊恼道:“与你争斗之人,真是自寻死路。”

晨露一时莞尔,看着周浚那涨红的老脸,只觉这等阴森之人,居然也会此等真性情。

她出于礼貌,才忍下笑,看看天色颇晚,便起身告辞。周浚无奈,只得独自收拾残局,他百无聊赖地收纳着黑白子。

晨露漫步于街边,此时已经月华浓冽,行人甚少,只有几家酒肆铺子,从半掩的门板中抽出微弱烛火。灯火朦胧,将人影拖得扭曲摇曳,仿佛是鬼魂行走于昏暗中。

晨露望着不远处的玉带桥,正西方向有一盏明灯被置于石樽之内,长放光明,望之但觉河中波光粼粼,两岸垂柳婆娑,只是不及夏日的丰润鲜翠。

一道黑影从波光中闪过,千钧一发之际,晨露闪身掠过如暴雨袭来的暗器,树上却又是一个黑衣人,无声息的飘然而下。

那剑风有如春日酥雨一般,羞涩低调,然而转眼便到了跟前。并无剑气,也无风声,只这小小的一泓雪刃,晨露的面色却是异常凝重。

她飘然后退,于衣袖挥洒间,太阿出鞘。两剑相交,火光四射,‘太阿’剑发出龙吟一声,竟是棋鼓相当。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寂灭

此时夜色已深,夜风逐渐大了起来,离水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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