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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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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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奇异的女子,元祈也拿她无法,顾念她身体虚弱,他告辞离开了。

晨露打量着周围环境,见寝殿中器物上乘,三班宫人轮流伺候,问过才知道,这是闲置的碧月宫,皇帝怕小院中人手不够,特地把她移到了这里。

小宫女滔滔不绝的说完,艳羡道:“皇上对尚仪大人真好,您昏迷了一日一夜,他几次三番前来探视,看样子都没睡觉呢!”

晨露笑而不语,待众人退下后,才轻声道:“好?元旭当年,又何曾不是视我如唯一珍宝……”

空对着华丽宫阙,她笑得忧伤哀婉——

“这世上,真心,假心,我已分不清,也累得不愿去分……”

“我只知道,宁可负尽天下,也不让一人伤我!”

****

晨露身体未愈,就有各色礼品,以及前来慰问的后宫嫔妃,络绎不绝。

这样门庭若市的盛景,在太医搬出皇帝口谕后,才稍稍减退。

有几人,却实在无法挡驾。

首先不顾劝阻冲入室内的,是已经晋一级的梅贵嫔,她亲自提着上好补品,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前次救我于水火,这次有个万一,小妹真是要肝肠寸断……

她殷勤在旁服侍,不顾自己小产不久,身体也很是虚弱。

好不容易让宫人劝走她,第二位出现的,是被禁足一月,罚俸三月的齐妃。梅嫔小产,惹得谣言重重,虽不能说凶手是她,却也不无嫌疑,元祈以“协理后宫不力”的罪名,给了她小小惩戒,却也让她颜面尽失,加上梅贵嫔如今复宠,她第一宠妃的位置,岌岌可危。

她这次是有备而来,一进门就朝晨露福身一礼。

“尚仪,我知道,之前我得罪你太甚,你恐怕对我没什么好印象。”

素来娇纵的她,这次倒是意外的诚恳。

“并非如此,其实,娘娘的真性情,我也很是倾慕呢!”

齐妃以为她在说客套话,却不料晨露接着说道:“皇上喜欢您的真性情,所以,一些娇纵做派,您千万别改。”

“尚仪在消遣我吧?!”

齐妃面上恼火:“如今皇上对我失望已极,一直宿在梅贵嫔那里。本宫要是继续胡来,绝对会惹得雷霆大怒!”

晨露笑了,那笑容清美如同云曦初露,她的声音清甜,带着诱惑的诡秘——

“皇上要的,就是您的胡来啊,那样,他才能平衡整个后宫……”

“他宿在梅贵嫔那里,不过是想看看,这个新发掘的棋子,好不好用……”

“您不想,以妃位终老吧!”

齐妃觉得少女的眼眸迷离,勾引起了人心中最隐秘的野心和欲望。

“本宫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起身一拜:“请尚仪大人指点一二。”

“您可照旧为难任何人,特别是皇后,但,不要去动周贵妃。”

“另外,请转告令尊——”

齐妃的瞳孔收缩起来,她再愚笨,也知道这说的已不是后宫的事了。

“和不如战,急不如缓。”少女说得斩钉截铁。

看着她告辞的身影,晨露回身对着瞿云说道:

“瞧着吧,小云,风起于青萍之末……马上,就要有天崩地裂的大事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居高而瞰的轻松睿智,只是那眼神深处,那清冷糅合着的,最后一抹暖色,已经消失殆尽。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王族

元祈第二日再来探望时,晨露已经能起身了,谢过了皇帝关心,她笑着问:“皇上,后来那鞑靼使者如何了?”

“他们还在使馆之中,那年轻人成天流连于青楼楚馆,前日还为了一只花舫中的姑娘而大打出手……”元祈咬牙怒道:“中原的花花江山让他们乐不思蜀,下次索要,定是更加的敲骨吸髓!”

晨露笑道:“皇上,我记得,另一个使者,称年轻人为穆那大人。”

“这又如何?”

“皇上,我对鞑靼人的的习俗,也略知一二,他们在郑重场合,亦是称呼对方的姓氏,‘穆那’在鞑靼语中只是个名字——此人究竟是谁?”

元祈剑眉一扬:“你是说……”

“光凭这一点,我还不会怀疑他,只是那天,我以剑相指,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晨露拿起着上的飞凤镶琥珀玉簪,做了一个斜抽剑的动作。

“一般武者起势,一般都是舞个剑花,若对方是长辈,最多第一招以礼化入,他这样斜斜抽剑,如果拔出,则落势在最上方——这是鞑靼王族特有的手势,它表示的意思是:与我交手,我恕你一切损伤。”

元祈猛的站了起来:“你是说,那人是鞑靼王族?”

“十有八九。”

“欺人太甚,他们认为我天朝上下都是傻子瞎子吗?!这番朕要让他来得去不得。”

元祈冷笑道,转过头,少年天子凝望着塌上佳人,眼神温存而又倾慕:“这次又多亏了你!”

晨露微笑摇头:“皇上这么说,真是折杀我了,不过鞑靼王族也就那么几个,朝中就没有他们的画像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元祈立刻意识到了其中蹊跷,他起身欲回乾清宫,临走,他一把握住了晨露的纤纤柔荑——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

他凝望着少女,手中握得炽热,坚决。

半晌,他才说了这样两句,仿佛有什么在追赶他,他匆匆而去。

真有趣……

晨露不禁莞尔,那样城府深重的人,居然这样窘迫——

真是个傻子!

这本该是娇嗔着说的一句,在她脑海中,如噩梦一般回响——

真是个傻子……

许多年前,是谁,也是如此羞窘,连一句情话,也讷讷不能?

元旭……

她眯起了眼。

元祈没有看见身后佳人的复杂眼光——就算见了,也多半认为这是别样的妩媚清新,他匆匆回驾乾清宫,取出军中搜集的鞑靼显贵画像,一一对照。

毫无所获,无论是哪张,都与这英俊过份的使者大相径庭。

他心中一阵恼火,唤来瞿云手下得力侍卫,道:“去京营传令,把鞑靼使者的馆舍给我围了!”

一盏茶后,那侍卫就回到殿中,不过脸色青白,眼神躲闪。

“怎么了,这便传令回来了?”皇帝抬头看着他,心知有异,他皱了皱眉,正要询问,只听见外间有人淡淡说道:“是我让他回来的!”

“母后?!”

元祈诧异回身,只见殿门大开,宫女侍婢云绕,太后由左右搀扶着,款款而入。

她身着淡银镂福字绸衣,外罩坎肩,顾盼之间,威仪自现。

“母后,您怎么来了?”

“我今日要是不来,他年社稷宗庙里,还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太后冷笑,扫了一眼殿中诸人,顿时跪倒一片。

“母后何出此言?”

“我问你,你让他们包围使者的馆舍,意欲何为?”

“母后容禀,使者中,可能混有鞑靼王族——他们乔装入境,分明是来探我天朝虚实,以待后动。”

“有这等事!”

太后眼中波光一闪,元祈只觉得,刹那间,那眸子晶莹五彩——母后当年,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即逝,冥冥中,另一双欺霜赛雪,清冽无双的眼眸,在心中隐隐浮现。

他摇了摇头,屏去这些胡思乱想,对太后讲了其中疑点。

太后思索了片刻,叹息一声,道:“皇儿,你还是罢手吧!”

“母后!”

元祈心中一阵光火,知道她又要老生常谈。

果然,太后道:“即使是王族乔装使者,我们也只能忍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若是伤了他一丝一毫,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元祈挑眉:“母后,两国遣使,所重者,惟诚信二字耳!若是一方首脑视对方以无物,隐瞒名姓,又乔装潜入,这就先有了不轨之心,这时候还要一味讲仁恕吗?!”

太后愠怒,打断他道:“这么说,皇帝是下了决心要和使者撕破脸了?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惹怒了鞑靼,天下又要陷入战火兵灾之中!”

“朕希望天下能休养止戈,可豺狼是品性是养不熟的!”

元祈无复平日的恭谨守礼,眼光锐不可当——

“母后最好看看忽律可汗的来信,他索要年轻女子二十万名,金银各二百万两,还有绸缎铁器,并烧瓷造船等诸般匠人……朕要是答应了他,才真是为天下耻笑!”

“忽律这胡蛮素来无礼,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皇帝这样贸然行事,万一真是起了战事,我天朝拿什么对抗衡那十万铁骑?”

太后端坐正中,扳着手指数给元祈:“你也不想想,论军力,论将帅,论士气,我们哪一点可以比得上?更何况江南今岁水患连连,山阴又是蝗灾——”

“母后勿要担忧这些朝政!”元祈一出口,斩钉截铁。

他冷笑着,眼中杀意大现,如同长剑出鞘,扫视着太后身边众人

“太后长居后宫,有人把这些朝中之事肆意传入,使得慈驾不安,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诛杀?”

一句话,吓得众人魂不附体,只有叶姑姑安之若怡。

太后气得脸色苍白:“皇帝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过问国事?!”

元祈亲自接过宫人手中的香茗,躬身奉给太后,一派庄重孝穆——

“儿臣岂敢生此大逆不道的念头,母后担忧国事,是份所应当,但总有些小人不太安分,挑唆着宫中不安,所以不得不警告他们,以儆效尤!”

太后不接那茶盏,怒道:“皇帝是要有意孤行,以社稷江山来行此险着了!”

元祈执礼更恭,道:“儿臣也是为了我天朝声誉——母后难道忘了,忽律那蛮夷匹夫,前次书信中,对您是何等的污言不恭!!!”

这最后一句,噎得太后无话可说。

元祈幼时,太后一人支撑朝局,忽律可汗曾经写过一封书信,言辞中很是轻佻不恭,甚至有你我各自鳏寡,何不互取其乐的句子,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辱。

元祈送走太后,在乾清宫中思索着,意甚踌躇,他想了想,又来到晨露暂歇的碧月宫中。

“皇上是真要跟鞑靼开战吗?”

少女还未休息,在匆匆迎出,听明来意后,她问道。

“朕并不好战黩武,可要是鞑靼把天朝的以礼待人,视作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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