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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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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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结的时候了。”他转身拿了一颗小印,递给孙铭道:“这个你且收着,到‘那时’再用。”仿佛有万钧的力量,他将它放在孙铭的掌中,才舒了一口气。

“一切,全看你的了!”

夜已经深了,云庆宫已是一片寂静。

鲛绡裁成的窗纱被轻弹了两个,晨露很是警醒,睁眼披衣而起。

涧青亦是警觉,也在廓下候了,来的却是“辰楼”在宫中地联络人。

“主上,裴桢那边传来消息,静王有异动。”

“他要做什么?”

“静王派系的人物,今晚二更秘密聚在他的别院,目前还未散去。”

“今晚?”

晨露皱了皱眉,忽然想起道:“王沛之的生辰大宴,好象也在今晚吧?!”

“果然是个多事之秋啊!”

她叹道,想起晨间亦有人报来,道是几位握有兵权武将家中,都有朝中之人拜访,不禁蹙眉冷笑道:“好不容易安生几日,难道要学曹操逼宫吗?!可惜,今上也不似汉献帝啊!”

她回身,断然道:“加紧侦听,必要时,可以支用‘干将’将相关人等诛杀!”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乱象

皇帝这几日也颇为头疼,朝堂上看似一团和气,暗中却都忙着在退敌的功劳簿上添上自己,抹去对头,户部与兵部,为了一批转调的粮草而互相扯皮,最后竟扭打到了朝堂上,什么官体尊严都不顾了。

市井里也颇有一些奇谈怪论,前次奉先殿倒塌,正逢林邝勾结鞑靼人赶明儿,于是朝野都传说凶多吉少,这次战争过后,本该谣言消散,却不料居然出了些古怪的童谣,隐射今上不孝无能,触怒了死祖列宗,才会有宗庙崩塌之事。这种无稽之谈,言官们当然不敢传到皇帝耳边,但他自有‘暗使’缇骑,也并非一无所知。

原本以为这等愚夫愚女之谈,几日便会烟消云散,没曾想,谣言越传越烈,看这架势,分明有人从中挑弄。紧接着,朝中官员家中也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出现,京兆尹才官复原职,又遇到了几起武将被刺案件,他从此落下一桩毛病,听得一个‘刺’字, 便要浑身打颤,口吐白沫。

这些武将,虽称不上是国之柱石,却也骁勇有力的高手,刺杀者却能一击毙命,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一日,皇帝正在跟户部商议此次亲征的善后抚恤银两,却又有噩耗传出——天牢被劫,又被点燃了几处大火,如今正是混乱一片。

皇帝这一气非同小可,望着阶下战战兢兢的官员,却一丝怒火也发不出来。于是调拨人手紧急去救,却已是断壁残垣,烟熏火燎的一塌糊涂了,皇帝问起大理寺的官员,却道是狱 中也没什么重要人物,只有羁押候审的前襄王林邝。听到亲舅舅的名字,皇帝心中一沉,想想前日晨露所说,心中更添了警惕。

直到回到宫中,他仍是闷闷不乐,秦喜在辇旁轻声问道:“万岁可要回乾清宫!”

“去云庆宫吧。”

御辇转了个方向,不一会便到了云庆宫。此时正是秋凉之时,百花都逐渐凋谢,梅树却是枝干苍虬,等待冬日来临,可以怒放盛雪。

皇帝见苑中花木扶疏,也不在意,径直朝着正殿而去。他眼角余光瞥见朱红廊柱旁有一道纤影飘过,于是回身道:“什么人?!”

那人影羞怯躲闪,却终于在他的呼唤下,现身出来。那是一个中等清秀的宫女,有一双爽朗大眼,她上前裣衽为礼,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

“朕好象见过你,你是晨妃原先的同伴,是吗?”皇帝很是和蔼地问道。

“是,娘娘原先,跟奴婢们同一间房舍。”

“你是叫?”

皇帝记忆颇佳,却也一时唤不出她的名字。

“奴婢叫蓉儿。”

皇帝瞥了一眼,见她虽然惊恐,眉宇间却堆积了重重愁绪,他想起晨露所说,于是笑道:“急着出宫返乡是吧,你先安心住下吧,要遣宫女出去,也得要开春过后,这是规矩,朕也不好打乱的。”

“奴婢感谢皇上和娘娘的恩德。”蓉儿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还是咽下了。

她望了花圃一眼,低声道:“奴婢和晨妃娘娘,以前都是料理花圃和走廊的。”

她嗫嚅着,再也说不出什么来,终于福了福身,转身离去了。

皇帝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迈步进了大殿,只见其中宽敞明亮,十六扇花鸟精雕木门,都齐齐畅开,显得无比敞亮。

晨露正在绘制丹青,是一幅晚荷的水墨画,虽然用色只有黑白,却显得亭亭玉立,气韵不凡。皇帝在旁看着,正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忽然外面秦喜踉跄着跑进,惊慌道:“不好了!”

皇帝一听这三个字,就怒从心起,他这几日一遇这话,就有无穷的麻烦上身,当下瞪住了秦喜,问道:“什么不好?”

“梅妃娘娘!”秦喜有如见了鬼魅,又急又气道:“她跌了一交。”

当的一声,却是皇帝手中砚台落地。

晨露目光一凛,起身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宸宫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宫变

与上次云萝那拙劣的‘小产’事件不同,梅妃的西华宫到处充满草药熏香,太医们正在商量着,饱蘸了浓墨的狼毫放在一旁,却始终无法动笔。

“脉象怎样?”

皇帝驾临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扫视了四周,便问起了太医。

太医们匍匐在地,身若筛糠,谁也不肯开口。

“你们都不死了吗?”皇帝森然道。

领头的医正面有难色,只叩首不语,每日诊脉的两位太医都是魂飞魄散,急道:“脉象一直平和,现在也无任何不妥。”

“好,你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胎儿有个万一,少不得要尔等性命!”

医正见性命攸关,不由低声道:“腋下好似有所不顺。〃

“什么?”

“腋下三寸。”晨露从内室返回,接过话来说道。她目光一闪,看着医正求恳感激的目光,继续道:“脉象虽然平和,却内火虚寒,腋下三寸有些微淤青。”

“那是娘娘跌交摔的。”岳姑姑在旁颤声道。

“是吗?”晨露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道:“眼下就有你这等刁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在梅家伺候了半辈子,有带针孔的摔伤吗?”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岳姑姑面色惨白,浑身都为之瘫软。

医正这才恍然大悟,颤抖着指定了她道:“微臣是隔帘诊脉,就是请这位姑姑为娘娘验伤的。”

皇帝一挥手,就有人将岳姑姑拖到一旁。

“母子都还有救吗?”医正不敢回答,半晌。

殿中都没有声响。

寂静得令人发颤。

“可以。”晨露终于开口,她目光幽邃,仿佛瞧着不知名的虚空之中。

皇帝霍然转身,凝望着她,仿若针刺心房,他痛得一个激灵。

“怪我无能,把你扯进这件事里。”

“难道我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妇人吗?”

她绽开一道微笑,清雅从容,黑眸深处却有一分黯然。由太医处取了金针,以火焰沸水烫过,在相关穴道以内力贯穿,梅妃的面色由紫转白,却仍是呻吟不醒。

晨露拔出金针。在脚底以利刃划开一道,顿时黑血涌出,浸透被褥。

“孩子中毒还浅,侥幸能救回来,但母亲恐怕寿元不久了。”她缓缓摇头。

表示回天航乏术。岳姑姑再也撑不住。挣扎着低泣道:“我的孙儿,可怜这一根独苗在他们手上啊,天地良心,我看着娘娘长大的,再没什么歹心的,老天爷啊,是他们逼我。”

她哭嚎着,声音绝望转高。皇帝逼近她问道:“他们是谁?”

岳姑姑被他眼中的冷戾吓住,拼命摇头,却一字不吐。

“梅妃身上淤青和针孔,是怎么来的?”

“是我搀扶她的时候,用手帕裹了这针戳的,她当时完全不痛。”

晨露检视着那几枚细如牛毛的黑针,很平凡地塞外毒物,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榻上的梅妃微微呻吟着,即将醒来,露低叹一声,对元祈道:“你陪陪她吧!”

她也不乘辇车,独自步行而回,一路之上,但见秋景萧瑟,绚烂枫华,她也无心观看,回到了云庆宫。花圃中泥土湿润,一道人影正在其中忙碌,晨露微微一笑,上前唤道:“蓉姐!”

蓉儿猛然抬头,仿佛受了惊吓,手中花铲落地。她慌忙叩兔崽子,晨连忙拦住,问道:“不是让你歇着,怎么你又来干活了?”

“没办法,闲不住。”

蓉儿的面色有些苍白,她额前的乱发被风吹拂着,低声道:“我是个闲不住的,帮其他姐妹做些事也好。”

晨露笑道:“这些花都即将凋谢,却仍有余香,都是你调理得好。”

蓉儿听着这话,身子一颤,慌忙道是不敢当,目光 却一直没曾离开晨露。直到晨露走入殿中,她仍倚在朱红廊柱旁,呆呆地看着。

晨露还没坐定,涧青就匆匆而来,她面带焦虑道:“裴桢那边传来消息,静王即日怕是有大变!”“他要做什么?”

“他与己方人员密商,好似在议论京中防务。”

涧青答道,她好似想起了什么,黛色面容之上,也露出了一丝羞怯的暗红,“那个侍卫郭升,今晨也跟我说,他在上朝路上遇到她几位父执辈的车马,他们都是归隐的老将,从不轻易外出的。”

晨露以古怪而微妙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脸红地低头,才笑着调侃道:“你跟郭升这么熟了啊!”笑完,她面色转为凝重,低喃道:“京中防务,他想搞出一场宫变吗?”

“难道他自信可以制衡京营吗?孙铭可是今上的姐夫啊?”涧青不敢置信道。

“哼,主将的忠诚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晨露冷笑道,谈及军政,她的双眸瞬间晶莹生辉,仿佛是世间无坚不摧的绝世神兵。

“若能策反中下级军官,要在京城翻云覆雨都可以,军队的灵魂都在他们身上。”

她起身道:“等皇帝回来,我会请他严密防备,如今正是图穷匕现的进修,若有差池,就会一败涂地。”

她换过一套简装,出了寝殿,一个从人不带,到了御花园旁的废墟前,又一次步入其中。那座熟悉的宫殿,仍如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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