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绚烂的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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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绚烂的云霞-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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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整齐热烈的掌声中,那位面色严肃的中年人几步跨到了队伍前面。

他先威严地扫视整个队伍一遍,才开口讲话,一口难听的普通话杂带着河南俚语,声音又沙又急,讲了半天,大家多少听懂了些相关内容:“……要听话,不能胡来……负责任……不软手的……无产阶级强大的专政……”云云。

接着,那个瘦小个子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我叫候玉石,公司的人事科长兼教育科长。下面,我按名单点名,点一个如到了,就举手,回答一声。”

结果,一百零九个新一辈,全到了场。

“好的,见面了,我们就认识了,经公司党总支决定,立即对同志们分配工作,念到名字的同志,请会后马上到二楼公司人事科开介绍信,明天一早去报到。到时,相关工作情况,有人会对你们具体介绍的。”

出乎大家的意料,念到最后,竖起耳朵的哥四个大名全都没有念到。

“请上面念到名字的同志注意了,马上到公司人事科找汪云同志开介绍信。”,他指指旁边那女孩儿:“汪云同志也是公司团支部书记,要求上进的同志,可以随时找她谈谈。”

立时,几个光棍都笑嘻嘻的举起了手。

那个在房地产公司著名的王光棍“王花花”,更是性急的高摇着双手:“团支书,我想入团,行不行呀?”,“怎么不行?”汪云笑呵呵地道:“凡是要求上进的青工,我们都举双手欢迎。待会儿开了介绍信后,你留下来谈谈吧。”

这一下不得了啦,那几个光棍着了急,齐齐的涌了上来:“团支书,我呢?”,“还有我?”,“我呢?”“待会儿,我也留下来,与你单独谈哟。”

还是候科长看出了端倪,响亮而严厉地咳嗽一声,震住了光棍们:“纪律!这里不是以前你们那个房产公司,吼什么?都给我退下。”

团支书也好像弄明白了,秀丽的脸上掠过一道阴霾,有些温怒的说:“今天会后我要办事,要求上进的同志们,以后抽时间可以一个个找我交流,你也别留下了,去报到吧。”

王花花有些气急败坏的盯盯那几个坏事儿的光棍,牙缝中挤出:“听到啦!”

没有招待饭,也没有表扬话,新一辈们这就样被飞快的分配到了食品公司的各个基层部门,成为了八十年代新一辈杀猪匠。

有幸留下的原房产公司的4个中层干部,呆在原地没动。

眼看着众人一一走散,哥几个不知公司将怎样发落自己?面对昔日部属们无数道讥笑的眼光,倒更加提心吊胆,揣揣不安。

还好,一会儿候科长面带笑容走了过来,和每一个人握握手,对对名字,然后咳嗽几声,慢腾腾开了腔:“这样呢,你们四位原来都是房产公司的青工骨干,党总支考虑将各位临时编进公司库房照蛋组,突击支援一段时间。大家有意见吗?”

离了水的鱼,菜板上的肉,谁敢有意见?

“好了,好啦!”候科长释然一笑,扭身喊:“王熙凤”

“啥事儿?”一位胖乎乎的青年妇女从照蛋的人群中站起来:“候头儿,叫我?”

“不叫你叫谁?到这儿来。”

王熙凤腾腾腾的走了过来。

近了,牛黄看清她挺秀丽的脸庞上,汗珠滴滴,眼睛亮亮的,腰间的蓝花围腰上满是蛋壳碎片,棕叶和稻草,还沾着几道横七竖八的蛋清蛋黄……

“这是照蛋组组长王熙凤”候科长给牛黄们介绍:“有人看过《红楼梦》吗?说得了王熙凤是谁吗?”,牛黄矜持地微微一笑,周三和那二个哥们则大眼瞪小眼,莫衷一是。

汪云和候头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牛黄,眼睛向他一瞟:“看样子你知道?说说看。”

这岂能难道牛黄?略略吞吞口水,牛黄便款款道来。

“哦,不错呀,你还读过‘红楼梦’,全本读完过吗?”汪云早脱口而出:“听说,最后四十回是清末民初时的高鄂加写的?真的还是假的哟?”

“这事儿,现在红学界还没有定论。”牛黄边想边慢吞吞答道:“再说,真的假的与我们有何相干呢?”汪云醒悟过来,说:“也是,中国学术上历来纷争不断,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王熙凤挺能干的,要不。怎会‘有一部红楼,成就熙凤’之说呢?”

候头扫扫一边的王熙凤,哈哈一笑;“书上那个王熙凤,是文学形象;我们这个王熙凤,可是货真价实的凤辣子,工作认真负责,刮起人来毫不留情哟。”

“说给我们听,说给我们听的!”周三语出惊人,似笑非笑。

“你挺聪明哩”,候头朝周三一笑:“久仰大名,周礼敬嘛,原房产公司三工区主任,喜欢哲学,发表过几篇哲学论文,是黑格尔的弟子?康德的学生?还是费尔巴哈迷呢?”

牛黄不觉得对瘦削而貌不惊人的候科长有点刮目相看,食品公司藏龙卧虎哩,一个人事科长兼教育科长尚能如此,还不知有多少高手跃跃欲试?

汪云飞快的翻腾着手中的花名册,指点着最后一页:“哦,周礼敬,在这儿呢。你的左胳膊肘儿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

牛黄周三看看汪云:别说,这食品公司的工作还真做到了家,连这点阵年往事都知道,还挂着呢。

“好点了,谢谢!”周三客气的回答:“不过,下雨天和阴雨天还是有些发酸。”

“没事儿”候头儿瞟瞟说:“多注意保养就行,现在,你们四人就暂时归王熙凤管了,明白吗?把房产公司的好作风带进来,至余其他的,就不要我多说吧?”

牛黄们跟着王熙凤走了,当即接过王熙凤递来的四条蓝花围腰,就蹲了下去,跟到王熙凤组长,学习照蛋,开始了新的工作。

细细的看了会儿,牛黄们以为原不过如此,就是一手抓三到四个蛋,往灯上凑嘛,只要透明的蛋壳中显出通片的黄澄澄,没一点黑斑,往身边的箩筐中一放就行。

结果,因为掌握不了蛋门的重心,牛黄们开头的几把全都走了麦城,一一掉在地上,跌了个稀巴烂。弄得地上沾乎乎的流着蛋黄蛋清不说,自个儿身上也沾得到处腻乎乎的,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不舒服极了。

好在现场没有人嘲笑,大伙儿都只无言的瞅瞅哥四个,又低下头忙着。

王熙凤停下手中的活,找来一把扫帚,帮忙打扫后,才淡淡对牛黄们说:“每人每天的照蛋任务是十箩筐,完不成任务不能下班;打破或打烂一个照赔市价赔偿或者自己掏腰包买回家……学着吧,明天正式上班了。”

哥四个都是聪明人,王熙凤王组长已经很给面子和做到仁者见仁了,还能怎样呢?

一连几个星期里,老房的邻里们都吃上了牛黄周三带回的鸡鸭蛋水;接着,都吃腻味啦:毕竟这玩意儿不能天天吃,费油费煤又刮肠胃。不错,蛋水是比现在市场上的鲜蛋要便宜,可毕竟是要花钱的……

算啦,谢谢人家牛黄周三的好意和热情了,咱不吃了。可怎么给他们说呢,低头不见抬头见,邻里乡亲的,要人时就要人?不要人时就当尿淋?唉!

其实,这时候的邻里们不吃了也不要紧了,因为牛黄周三的照蛋技艺有了很大而切实的提升,打破或打烂鸡鸭蛋也成了历史,自个儿掏腰包的时代已过去了。

现在,牛黄周三相对而坐,眼睛紧盯住亮晃晃的木方格洞,一手一抓四个蛋,八个蛋们在方洞上一凑,OK!再往一旁的空箩筐一放,OK!就这么简单,如此循环,熟能生巧,一天完成十箩筐照蛋任务,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牛黄周三想:也不过如此,刚来时的拘束渐渐放开;说话行事间,也不免有些放纵。

这天是周六,坐着照了六天鸡鸭蛋的牛黄周三,想着明天的休息快乐,心里一高兴就开起了玩笑。“明天上哪呢?和我们两口子一起过吧,中午让丫头炒几个拿手菜,来吧。”

“算啦,我可不当你俩幸福的润滑油了,我要到学校去。”

“这不是重色轻友吗?蓉容一回来,你脸都瘦尖了,别太辛苦,注意身体哟。”,“什么话?去你的吧。”

牛黄听他来者不善,一扬手扔了个空蛋壳过来,周三下意识一避让,一头撞在身后的垒着的蛋箩筐上。谁知,那箩筐原本就没垒结实,顿时,哗啦啦一阵轰响,箩筐们倾巢而下,一片惊叫声中,地上顿失成了蛋黄蛋清的河流。

紧挨二人坐着的也遭了殃:那位平时总笑眯眯的眯缝着眼睛,老光眼镜掉在鼻梁上的郭师傅,斑白的发上顶着沾腻腻的蛋壳,一大坨黄呼呼的蛋黄挂在几乎没有眉毛的眉头上,晃晃悠悠;而他的对坐-----人称小妹子的菜兰,则几乎被蛋们淹没,从白花花的蛋壳中摇晃着瘦削的一只手,连哭带叫的喊着:“救命”……

好一阵忙活,大伙儿才将小妹子刨了出来;又将郭老头扶住,细细掸去他头上和眉间的蛋黄蛋壳们……王熙凤早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哭丧着脸的牛黄与周三,只有不出声而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的份。

人们都拿眼冷冷地斜睨着俩人,等着王熙凤王组长的发话。

能在公司本部库房上班(照蛋)的人,都是有点来历的。一段时间的交道和磨合,牛黄清楚的知道了:这男女混杂老少相掺的二十几号人马,少有善辈;个个头上长角,脚下生刺;言语相交不输半分,你来我往都是英雄。

而此时,他们居然都等着组长发话。可见这王熙凤端的名不虚传,治组有方。

两人暗暗叫苦,事情是明摆着的:连每个人的破蛋烂蛋都自己掏腰包买回去,这一下,嗨,惨了!牛黄瞅瞅那倒栽葱的一迭箩筐,不多不少整十个。也就是说,按平时一箩250斤重的蛋们算,一共是2500斤,折成市价1块2一斤共计3000元。

还有蛋们来之不易的收集,照蛋组平时间的工作管理,工作技术及工作态度……

王熙凤想了想,指指库房后面不远处的办公楼,有人摇摇头,示意未惊动头儿们。

她点点头,脸色舒缓了些,让大家继续工作,自己则站着道:“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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