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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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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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将之搂在怀里,笑道:“好孩子,还那样小的,就要入学了吗?”

福全眨着眼睛,想了片刻道:“额娘说了,皇阿哥和旁的寻常孩子不一样,要早早的进学,学了本事好帮皇阿玛打理朝政,天下那么大,皇阿玛一个人太辛苦了。”

太后赞许的看了旁边的宁嫔一眼,抚摩着福全稚气的小脸,道:“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好子孙,有志气。”

又叹道:“只是,你皇阿玛,唉。”

宁妃见太后伤神,忙上前劝道:“皇上昨个叫了福全过去,还赏了一套文房四宝。”

太后闻言略有些意外,忙对怀里的福全道:“告诉皇祖母,皇阿玛说了些什么?”

福全道:“皇阿玛说他和我这样大的时候,每日只是骑马射箭的,疏忽了功课,叫孙子好好的用功。又觉得孙子年纪小,怕贪玩。孙子说额娘已经教了自己认了些字的,皇阿玛又考我,叫我背诗给他听呢。”

太后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随即笑道:“那你给皇阿玛背的什么诗,背给皇祖母和你额娘姑姑听听。”

福全从太后怀里起身,站到地上,郎声背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太后点头赞道:“是刘梦得的诗,这首诗好,写的大气磅礴的,意境高远,不错。”

宁妃含笑看着儿子,眼中流淌出欣慰。

福全笑道:“贵妃娘娘也说好呢,还赏我了一本全唐诗,说要想做诗,须得先背诗。”

太后点头,又笑道:“你们娘儿俩就陪着我用午膳吧。”说着,又将福全揽在怀里,逗他玩笑。

用过午膳,宁妃带着福全跪安,苏麽麽笑对太后道:“太后素日说宁主儿是个有福的,如今看来真是不假。”

我亦笑道:“二阿哥小小年纪,很是沉稳呢。”

太后道:“把前几日送来的锦缎首饰拿来,贞儿帮着额娘选些来赏给宁妃。”

一时,金光闪烁的摆在面前满满一桌子,我背对着太后慢慢翻检着,只听太后叹气,道:“福临,他还是在心里头怪我的。”

苏麽麽劝道:“太后这是想到哪里去了,皇上怎么有那样的心思?”

太后略有些落寞的道:“你没有听他说吗?疏忽了功课,那是谁的过错呢?当年,多尔衮惟恐他读书明理,进而亲政夺权,每日只带了他行猎射箭,我虽百般斡旋,奈何多尔衮始终不肯,这些年过去了,多尔衮的尸骨恐怕也化做了灰,福临心中的怨恨却越积越深。”

苏麽麽叹道:“皇上这又是何必,您心里有多苦啊。”

我只做没有听见,笑吟吟的将选出的物件呈给太后瞧,太后笑道:“不错,这就命人送过去吧。”

又对我正色道:“明儿你亲自送了福全进书房去,告诉师傅,说是我的话儿,进了这书房,就只有老师弟子,没有阿哥公子的,要师傅严加管教,先学汉学,而后是满文和蒙古文,再次才由谙达带领着弓马骑射。”

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在毓庆宫,选的师傅为饱读之士魏承谟,太后为二阿哥在宗亲贵族子弟中选了八人陪读,他们要与皇子学习同样的课本。皇子如果背不上来,因着君臣之礼,是不能打阿哥的,陪读就要代他挨鞭子。

我牵着福全的手进去之时,魏师傅带着八个陪读已经等候在书房里了,见我们进去,肃身请安。

魏承谟约五十左右,中等个子,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一身官服穿在身上平添了几分肃穆,双目炯炯有神,高直的鼻梁下微抿的嘴唇略显单薄。

我笑着请魏师傅起身,道:“太后说了,这书房里头没有阿哥公子,只有师徒,请您严加管教。”

魏承谟连声不敢,道:“臣不敢有负太后重托,必将倾尽所有。”

我对福全道:“二阿哥,这就是你的师傅,快来行拜师礼。”

福全依言上前,规矩恭敬的一揖到底,口称:“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魏承谟还礼,道:“请阿哥入座。”

众人各站在座位上,等待魏承谟走至讲台,众人一起鞠躬,是为大请,师傅接受之后,方命他们坐下,正式授课。

我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他们认真的小模样,不觉感慨,当年我们也在这间书房里,福临坐在最前头,我和博果儿坐在他的身后,师傅一转身,我们便伸舌头扮鬼脸嬉戏。

时光荏苒,如今,只剩了我们两个。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四十六章

一日晌午,天色暗淡的厉害,乌云似乎就在头顶压着一般,我斜倚在笼了火龙的塌上,闲闲的翻着一册诗集,阿离带了朱颜和碧裳坐了塌边绣着帕子,时不时说笑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殿内门窗紧闭着,略有些暗淡的光线透过窗子投过来,微微有腊梅香气幽幽萦绕在鼻间,暖气薰薰然,惬意的直叫人昏昏睡去,合上眼倒真的有了些朦胧的睡意。

阿离见我丢下手中的书,轻轻唤道:“主子?”

见我没有做声,起身拿了锦被盖在我身上,模糊中只听碧裳低声道:“听说,前儿安郡王福晋进来给佟主儿请安,抱了他们小格格过来,长的粉嘟嘟的,很是象郡王爷呢,太后还赏了好些东西。”

阿离压低嗓子斥道:“说这个做什么,又饶舌了。”

碧裳遂不再说下去。

我却渐渐清醒起来,恍惚忆起,岳乐曾说年幼之时见阿玛抱着姐姐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素日对着他时板起的面孔和生冷严肃的话语,仿佛手中那个小小的女儿是水晶做的,那样温柔的呵护着,软语宠溺。

他说,以后一定也要有个女儿,把她无天无日的宠到心坎里去。

那些无法触及的往事,总是在一些安静而寂寞的午后,才会轻悄悄地泛起,有如最光滑的绸缎,拂过最柔软的记忆,疼痛的是那样真切。

想必这个极象他的女儿,也被他象当初他的父亲那样狠狠的娇宠着吧。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我象是累极了一般,脑中虽异常的清醒,却只不愿睁开双目,那些越来越远的往事,突然闪现,就像是梦魇。

忽听朱颜惊喜的声音道:“快瞧,外头下雪了,这还是今年第一场雪呢,怎么这样早。”

碧裳笑道:“还真的是,咱们快出去瞧瞧。”说着,两人下了塌,轻手轻脚的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我这才睁开眼睛,从半遮的窗子往外望去,朦朦胧胧的象雾一般飘散下来,轻盈剔透,缓缓的,轻轻的,象落在心上,冰冷刺骨。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眼泪不觉潸然而落。

阿离放下手中的针线,反手握住我冰冷的双手,眼中一片哀伤之情。

次日,是皇后的生辰,尽管福临照旧的抛在脑后,太后却早早的说要好好为皇后庆贺庆贺,只为着这是皇后进宫的第五个年头了。

一早,我奉了太后之命去坤宁宫接皇后,坤宁宫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进得殿去,正巧皇后坐在梳妆台前,我轻轻走过去,站在她背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笑的凝视着镜中含笑看着我的皇后,那是个多美的女子啊,如云的乌发高耸,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丰神冶丽,皓齿星眸,眼波微转,似有千般情谊蕴涵,回眸一笑,百媚丛生,耀如春华。

她在宫中的这些年,正是一个女子一生最美的年华,却是在无尽的怨愤和无奈中消耗了。又能有几个这样的五载呢?荣华之后,满目苍凉的悲啼,或许就是宫中女子的宿命,在旁人看来,做皇后,做皇妃是何等的金尊玉贵,更是何等的福气才能修来,可在看不见的角落,这些粉白黛绿的女子们却在独自舔拭着心上密密的细小伤口。

正暗自悲叹,皇后已妆毕,站起身来,问道:“我还好看吗?”

我回过神来,细细打量着她,只见她盛服浓妆,身着一件明黄色朝服裙褂,三层的薰貂朝冠,栩栩如生的金凤嘴衔东珠傲然而视,冠后护垂明黄绦子,末端缀着大颗宝石,真个是明晃晃的耀眼夺目,雍容华贵。

:“好看,姐姐是科尔沁草原上最亮的明珠呢。”我笑着说道。

皇后却一声长叹,转过身去,对着镜子,幽幽道:“总觉得老了似的,你看我老了吗?”

我心内直发酸,强笑道:“怎么会老了呢,姐姐正是好年华呢。”

朵云亦劝道:“娘娘,今儿是您的好日子,不可说这些子丧气话。”

皇后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苦笑道:“我今儿也伤春悲秋的矫情一回了。”一面回过身来,携了我的手,端端正正的朝外走去。

殿外太监高声叫道:“皇后娘娘起驾。”

外头,一迭声的传过去,空荡荡的甬道上回响着太监们尖利的叫声,惊起了明黄琉璃瓦上栖息的黑鸦,扑楞楞的直飞上去,灰暗的天色底下,冷清的气息,平白倒叫人觉得格外萧索。

慈宁宫里,熙熙攘攘,温暖如春,众人皆已早到,在那儿逗着阿哥格格们凑趣。

我和皇后进的殿去,诸妃涌上来给皇后请安贺喜,皇后含笑受了,又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眯着眼睛看了皇后半晌,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儿不错,瞧你今儿气色就好,入秋以来你就一直身子不好,给你办寿宴原也是叫你疏散疏散的意思。”

皇后曲膝福身下去,笑道:“叫额娘伤神了,这是儿臣的过错。”

太后笑着对众人道:“都别拘着规矩了,今儿是你们娘娘的好日子,咱们娘们好好热闹热闹,都坐吧。”

诸妃谢恩坐了下来,奶娘们又带着阿哥格格们上去贺寿。

二阿哥带着几个小格格跪下来,对皇后道:“恭祝皇额娘千秋华诞。”

皇后淡淡笑道:“赏。”

朵云捧上银盘来,不过是些金银裸子并一些金瓜子之类,特备了年下节庆赏人的。

我四周看了看,却不见福临和宛宁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着气。

正思量着,吴良辅哈着腰进殿来,先给太后皇后见了礼,才小心道:“太后,娘娘,皇上叫奴才来回您二位,这会子就不过来了,等会直接去畅音阁去。”

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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