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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年之约
接过水晶发饰，杨漾手一抖。这才知道百密一疏，离开医院时忘了把这个东西取下来了。这个小小的东西是如何被聂皓发现，且认出来是她的呢？他到底还是费过些心啊。可是太晚了！杨漾完全想不到聂皓会去找嘉应谈话——他为什么还不死心？想必所有她隐瞒的事，嘉应都知道了，杨漾又急又窘，只抓住嘉应的手说：“鸡骨草，我……”
嘉应手合上她的手，缓缓地说：“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认为你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会直接说出来，从来不会让心事隔夜。你说的对，我很念旧，对你性格的判断是源于你小时候的印象。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周三那天，我听聂皓说了你们之间所有的事，我完全不知道你和别的男人还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事，怎么也难以接受……其实，我早发现你没以前快乐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婚前忧郁症，你一直拖着不肯搬家，不肯我多接近你，在我们拥抱的时候走神，说到结婚以后的计划你就生气。羊羔，不要再撒谎了。你要不是深爱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医院救他。你搬家是想躲他，因为你动心了，但又不肯搬到我们的新房里去，这足以表明白一切。””
“对不起。是，我是爱他。但……”杨漾声音渐渐哽咽了，觉得这话简直是给嘉应捅刀子，她说：“鸡骨草，无论如何，我们已经订婚了，我从来没打算反悔！”
嘉应摸着她的头，手指慢慢穿过她的黑发，说道：“抬起来看着我。羊羔，我爱你，所以更不能勉强你。我娶你，是要照顾你，让你一生一世都幸福。现在我彻底明白，留在我身边，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你只会勉强自己，强颜欢笑。不相爱，我们如何厮守到老？若真结了婚，你一两年后反悔了，我也是绝不会放你走的——出于我爱你的私心。我很幸庆现在很理智，周三那天晚上我差点发疯了，喝了很多酒，我很痛苦，很没出息——很难接受你根本不爱我，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但我前前后后想了一个礼拜，还是决定放手。长痛不如短痛。”
杨漾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抬头起看着他，眼睛里的泪水一点点流出来，湿透了他的手指。半晌，她哭着问道：“你一定要走？为了替我担起悔婚的责任，跑到美国去？鸡骨草，我真的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嘉应伸手抹去她的眼泪，说道：“羊羔，别哭！这样对大家都好。那是我的决定。我是个男人，所有的事情当然由我担起来。悔婚是件麻烦事，不说去美国有急事，两边的老人家会很难以理解的。你妈他们要问起来，你就说，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坚决一点，没问题的。”
吊瓶里的水已经快完了，只余一两点在缓缓地滴了下来。嘉应抬头准备叫护士，杨漾咬牙一口气就把两根针拔下来，太用力了，静脉里渗出血来，一点一点像颗破碎的心，她又是一阵疼，哭得哂哩哗啦地，只是紧紧地拉着嘉应的手说不出话来——其实，说什么也没用。护士已拿来止血的绵签，交由嘉应摁着。他心疼地看着她，说了许许多多安慰的话。其实，该接受安慰的是他。他终究是个理智的人——把悲伤留给自己，深深地埋到心底里去。
末了，嘉应还是一个人离开了。他生怕自己会后悔似的，和家里通了电话后，把手机一关，第二天立马就坐飞机去了北京。杨漾说要送他，被他一口拒绝了。再见面，只会徒增伤心。对于感情，他其实并不够坚强。尽管表面上他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理智，很得体，事实上，他快要崩溃了。放弃最爱的女人，这其实是一种自伤自残的行为。他只有憋着一口气，不回头，一路走到底！走时，他没有说些祝杨漾幸福之类的话。
他知道杨漾一定会幸福的。他问过聂皓，你爱杨漾？聂皓说：没她，我会死。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发过誓，就算死也要把她找回来，不惜任何代价——因为她爱的是我。她是我生命里的天使，我不能没有她。没错，她答应了嫁给你，你也可以按以计划强硬和她结婚，但我照样会和你竞争的，我不会输你。”嘉应觉得他说话的语气魄力十足，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想必对感情也是热烈直接，毫不含糊的，这点和杨漾的性子很像，他们很配。
嘉应坐在飞机上时打开了一本杂志，在轰隆隆的声音里看到窗外已盛开了像花朵一样的云朵，灿烂的阳光已洒到机舱内。暮地，他想起那张可爱的苹果脸，她的出现把他生活点缀得那么美好。可惜，她不属于他，他的唇角边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心里却沉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三年，总可以忘记的。”他知道这个时候，聂皓肯定已经在向杨漾求婚了。他是个急性子，说过：求婚和登记会在同一天完成，他等不了那么久。他不会让杨漾有一丝逃走的机会。
杨漾这些天被内疚深深地包围着，她难过得要命——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亏欠一个人，鸡骨草真是太傻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深爱过。刘若英的歌声在她耳边淡淡地唱着：“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你也就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她在歌声里又一次哭一塌糊涂。她是不爱鸡骨草，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若结婚了，也未必会过得很痛苦。但聂皓这样做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他也未免太自私了。
所以看到聂皓来找她，让她很生气。都过了半个月了，他以为她应该想通了。聂皓为求婚做好了准备。当时，杨漾和叶子在叶子家附近的街道上散步。那一带在傍晚非常热闹，路灯霓虹灯全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犹如黑夜里调皮的眼睛。车灯在十字路口处汇流成了河，而购物大厦的上面新装的大屏幕也开始放播放了服饰广告。叶子就说：“小样儿，别伤心了。要结婚呢，你不开心。人家替你做了好，主动悔了婚，你也不开心？你还想怎么样！？”
杨漾唉声叹气地说：“我觉得对鸡骨草不公平。他说结婚推迟一年，我妈把他骂了一顿死的，说他太孩子气。说他简直没把杨家的人看在眼里，说推迟就推迟。我……我看他被冤枉成那样，什么忙也帮不上。”
叶子听了直摇头：“你妈真凶。这个男人真是伟大。”
杨漾抬头看着大厦的屏幕：“是啊……我对不起他。做人做到我这个份上，真的很失败了。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叶子问她：“也不算太糟了。你的聂公子呢？”
杨漾正准备说，管他，不知道。这时，叶子几乎是尖叫，抓住了她的手抬起来，指着屏幕上：“天啦，看！”屏幕的广告消失，音乐声响起，是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然后，画面中心出现一束玫瑰花，随后，出一个浪漫的FLASH动画：蓝天白云底下，温柔的风轻轻地吹着，把站在许愿树下的男孩子手中抱的玫瑰花吹起许多花瓣，散落到整个画面。男孩站在路边，急切地充满希望地等着心爱的女孩。随后，玫瑰花在天空中纷纷散落，男孩子转过身来比了个‘我爱你’的手势，画面中心出现一个心形字框，闪烁的红色字符定下来：杨漾，尽管我们之间有许多多的误会，但一切都过去了。我想告诉你，我一如既往地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请嫁给我！——深爱你的聂皓。
叶子跃雀地鼓起掌来：“真浪漫啊！聂公子还真高调，这样公开表白，明天你铁定会被狗仔队跟踪。”
字符还在闪烁着，钢琴声继续悠悠地在城市的上空游走着。这个夜晚似乎很不一般，蓝丝绒似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水亮水亮的圆月，照着人的心都恬静起来。杨漾听到旁边的女孩在感叹说，杨漾是谁啊？真幸福！聂皓是那个集团总裁吧。买这样一个广告位来示爱怕是要花很钱吧。要有人向我这样求婚好了。
杨漾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聂皓又求婚了。她挽住叶子的手，轻声说：“我们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一回头，她惊一跳，聂皓正面带笑容地朝她们迎面走来。叶子赶紧松了手，闪到一边，低咕说，哟，来真的了，杨漾小心接招啊。她拿出手机来，屏住呼吸，准备捕捉住一个幸福的画面。杨漾一愣，像被吓傻了，咬着唇，不知在想什么。聂皓还未近到身来，杨漾便转身往十字路口的右边走去。聂皓笑了笑，加大步伐追了上去。
叶子有点讷闷：杨漾可真会装啊。是不是豪门小开越在乎，越要表现得不屑一顾呢。
叶子看着这两个肉麻的人的动作，越来越看不懂了。杨漾几乎是小跑着往前冲，像后面有只恶狼在追一样，实在有点不够浪漫。聂皓耐着性子追上她了，往前一拦，她便往右走。聂皓往右，她又转左走。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观看。叶子急着直跺脚，哎，小样儿，你想怎么样嘛？人家够诚意了，快点接受啊。
半晌，杨漾终于停下了脚步，问聂皓：“你玩够了没有？”
聂皓唇角略弯，深邃眼眸里透出温柔的色泽来，他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反问：“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我在正儿八紧地向你求婚，你跑什么？快点——把戒指接过去。”
杨漾沉默下来，也不看他，咬唇一字一句地说：“我郑重地拒绝你。”
聂皓一愣，随即又恢复自信的笑意，他以为她在开玩笑，便说：“你嫌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不嫁给我，嫁给谁？”
杨漾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