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 作者:暮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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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 作者:暮兰舟-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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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至于你父亲那边,我写了亲笔信,交代始末,信件就在你书房琴案的暗格里,这是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你要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拿出来。”
    “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和大夫人撕破脸,这对你没好处……。”
    深夜,燕京颜府,木斋院。
    玫儿趴在桌上睡去,在梦中,又回到了漫天大雪的桃花林,越姬斜倚在熏笼上,慈爱的朝她招手,“玫儿,过来陪母亲饮酒。”
    梦里不知身是客,玫儿愉快的跑过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避风亭中,母女语笑嫣然,仿佛早春已至,春暖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春暖花开”四个字,兰舟自己哭成一锅粥了,这章写得好文艺。。。。。
    图为避风亭中,玫儿和越姬饮酒 用的翠碗。是读者在微博上推荐个给兰舟看的,谢谢你!
    各位亲爱的读者,您也可以推荐啦,我会用在文中的。 

    梧桐夜雨各有心思,大小姐喜迁浣纱院

    玫儿在梦里不知身是客;可王素儿却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客。
    火红的花轿,似一匹怪兽般张着狰狞的大嘴,欲将她吞咽。
    “外祖母!求求您了!我不要嫁到孙家!他们只想着霸占我母亲的嫁妆!外孙女嫁过去;肯定就被日夜折磨,生不如死啊!”
    王素儿穿着嫁衣,跪在颜老太太面前悲戚欲绝。
    颜老太太说:“傻孩子,是女子就要出嫁的,再说了,这门婚事是王氏族长安排的,你毕竟是王氏女,外祖母那里管得着呢。”
    绝望之中,王素儿抓着睡莲的裙角;哭道:“睡莲妹妹!好妹妹!你最有本事!也是最疼姐姐的!求求你帮帮我!”
    睡莲纹丝不动,悲悯的看着她,道:“表姐,我能帮得了你一次,也能帮你二次,可是,这一次我实在无能为力。”
    王素儿被逼到绝境,从衣袖拿出一把银剪刀来!
    她凄厉大笑,如同地狱饿鬼,“我不过是个外姓女!说什么情同姐妹!说了什么亲如一家!事到临头,谁都帮不了我!王家贪婪无德、孙家狼子野心,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儿,岂不是被他们玷辱了?!”
    “不如就此了断,去九泉之下和父母团聚!”说完,王素儿将利剪刺向自己的咽喉!
    啊!
    王素儿从噩梦中惊醒,额头背心起了一层薄汗,她看着头顶陌生的百花床帐,在看看身边熟睡的睡莲,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
    当初逼婚的孙家二房已经破败、王氏族长也答应放她来京城、颜老太太如眼珠子般疼惜她、睡莲和她相互扶持,亲厚无比。
    梦境,终究是反的。
    觉得胸口闷闷的,王素儿轻轻的将睡莲搁在她胸口的手拨开,睡莲身子一张,睡成了大字形,几乎霸占了整个床铺,手脚都搁在了王素儿身上。
    王素儿微微一笑,唉,白天看上去一副大家闺秀稳重的气派,谁知到了夜晚居然是这幅张牙舞爪的睡姿。
    昨晚吃罢给大房一家的接风宴,睡莲看出王素儿因房子的问题心情欠佳,便拉着她来听涛阁散心、去梧桐树下新立的箭靶处射箭玩儿。
    小的时候,素儿、睡莲、知芳、如玉经常射箭做戏,彩头不过是一方手帕、一包点心,玩得却很是开心。
    王素儿至母亲病重后,就很少摸千金弓了,手生的紧,连发三箭,箭箭脱靶,睡莲也好不到那里去,两人互相取笑着,心情豁然开朗。
    天黑以后,两人又在书房手谈对弈了几局,夜色渐深,睡莲邀王素儿在听涛阁睡下,王素儿欣然答应。
    本来解开了轻愁,奈何依旧做了噩梦。
    梦醒过后,王素儿辗转难免,一来是睡莲的睡姿太过霸道,幸亏身下是黄花梨雕灵芝月洞门架子床,有月洞门的栏杆拦着,否则她就要被挤到床下了;二来是只要闭上眼,残酷的梦境就会在脑海里重现,令她心痛不已。
    王素儿心情烦闷,干脆披衣下床,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突然想起箭靶场的那株据说有五百年的梧桐树,王素儿左手提着一盏宫灯,右手打起一柄小伞,悄悄的绕过外间值夜的丫鬟,到了梧桐树下听雨。
    谁知她刚在梧桐树旁边的听雨亭搁下宫灯,身后就响起睡莲的声音,“表姐可是睡不着了?”
    王素儿一惊,回过身去,只见睡莲裹着一件带着兜帽的纯白色的大氅缓步走来。
    “下着雨呢,你怎么没打伞?”王素儿拿着伞迎过去。
    “不妨事的,这件大氅是用‘雨缎’做成,只要不是倾盆大雨,就淋不湿。”睡莲走到听雨亭,脱下白色大氅,轻轻一抖,那玉碎般的水珠儿如在荷叶上般滚落在地。
    王素儿触手一摸,大氅干燥依旧,便觉得惊奇无比。
    睡莲笑道:“据说是用天鹅绒做成的,织的极细密,也称‘鱼纱’,南京那边叫做‘鸟衣’。”
    “这就是鸟衣啊,今年在英国公府荷花宴时,我也听张莹她们说过,没想表妹倒有一件。”王素儿感叹道。
    睡莲说:“这是上个月父亲给的,我只是在屋子里披一披,还从未穿出去过。”
    “表妹聪明,又善解人意,难怪五舅舅越来越看重你呢。”王素儿心中暗替睡莲高兴。
    去年冬天回府时,五舅妈那么折腾表妹,五舅舅都不管不问的,从那次表妹吐血晕倒之后,五舅舅态度转变,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再单想着品莲表姐,睡莲表妹得的东西总是独一份的。
    父亲不过是爱屋及乌,看在已经去世的大姑姑情分上,其实父亲最宠的依旧是三姐姐品莲,但这话不能对王素儿实说,所以睡莲只是一笑。
    王素儿见了,暗道虽然五舅母凶横,但睡莲毕竟有父亲疼惜,境况总比自己这个无父无母的强多了……。
    表姐妹对坐在听雨亭的绣墩上,睡莲见王素儿满腹心思,便开玩笑道:“我以后可不敢再留表姐了。一觉醒来,不见表姐,倒是见到表姐的枕头都被我挤到栏杆上了,真是罪过罪过。”
    “不妨事,我醒过来看了漏壶,横竖黎明将至,我又毫无睡意,就干脆起来了。”王素儿嗔道:“你啊,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打拳,差点就在床上翻跟斗了。”
    睡莲害羞道:“翻了什么跟斗,我又不是属猴的。”
    雨声渐大,王素儿说:“京城足足有两月没有下雨了,人们四处拜神求雨,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睡莲正想着母亲的田庄几乎都在南京和太湖附近,听魏大舅母说,今年那里风调雨顺,应该会有收成,等缴了租子,年末会一并将母亲的嫁妆交还。
    唉,为了保护自己未来的嫁妆,真是费了不少心机,如今一半嫁妆看似已经是囊中之物,可是一天不到自己手里,就要悬心一天……。
    听到王素儿谈起求雨,睡莲心下顿生感慨,随口说道:“天助自助者,单是求老天是不够的,自己也要辛勤耕作才能在秋天丰收。”
    天助自助者?!
    王素儿一愣,联想起方才的做的噩梦,自己被逼嫁入虎狼家,外祖母说她管不着,睡莲说“我能帮得了你一次,也能帮你二次,可是,这一次我实在无能为力”!
    不能总是想着别人的疼爱和帮助,也许真有那么一日,这些助力终究消失,自己需要独自面对那些算计倾轧,以求得生存……。
    梧桐夜雨下,两个少女,两种心思。
    离颜老太太六十大寿的日子越来越近,杨氏、柳氏、沈氏都是从早忙到晚,相比之下,莫氏就显得格外的清闲——因为这一位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里。
    宁壁在第三天搬到了芙蕖苑新居,她给这个宅子取名为浣纱院。同住芙蕖苑的几个妹妹也都送了礼物恭贺喜迁新居。
    四小姐青莲的礼物照例是第一个送到,还在浣纱院坐了半个时辰,闲聊了些这些年府里的新鲜事才走。
    至于七小姐怡莲,她去年送到睡莲听涛阁的礼物,是遣了体面的丫头送过去。因宁壁是长姐,所以这一次的礼物是她自己亲自送到,在浣纱院喝了半杯茶就告辞了。
    “都还是那个性子。”宁壁把玩着怡莲送的竹雕山水人物香筒,对身边的管事娘子疏桐说道。
    疏桐原本是宁壁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去年配了大房管事的儿子,是大夫人给宁壁预备的陪房。
    疏桐笑道:“四小姐从小就喜欢跟着您,小尾巴似的;七小姐跟谁都很疏远,性子淡的紧,话说三小姐怎么还没——。”
    正说着话,门口丫鬟来报,说:“三小姐遣了管事的陶妈妈来送贺礼了。”
    宁壁和疏桐相视一笑,说:“进来吧。”
    陶妈妈如今是莫氏一房的内管事,进来先是替小主子三小姐赔礼道歉,说偶感风寒,不能亲自来了等等。
    眼不见心不烦,宁壁最厌品莲,好言打发走了陶妈妈,宁壁看都懒得看剔红匣子里的礼物,随口问道:“三妹妹可是像我一样关在屋子里绣嫁妆?她今年也及笄了。”
    疏桐低声道:“三小姐还没有定亲呢。”
    宁壁纳闷道:“家里已经定下,只是没有过了明路罢?对方是哪家?”
    疏桐说:“您别问了,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了呢。”
    “想来也是这样,莫氏和品莲都是极要强的,肯定是挑挑练练,势必要找个金龟婿来。”宁壁讽刺道:“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半吊子的嫡女,她瞧得上人家,人家还瞧不上她呢。”
    疏桐不敢顺着说,只是道:“三小姐没有亲自过来,恐怕是亲事未定,不好意思吧。”
    “就喜欢这样装模作样的!好像谁要欺负她似的!”宁壁不禁火气道:“难道她没有定亲事,我就能拿这个来取笑她不成?!也太小瞧我这个做长姐的了!难道我就这么小气,有闲功夫去数落一个隔房的堂妹?!”
    疏桐熟悉宁壁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刀子嘴,豆腐心,若品莲真的来了,宁壁一定不会借机讽刺她的,心下也觉得这位堂小姐太多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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