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粟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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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粟裕-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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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陈毅感到非常惊喜。他眯起眼睛,看着粟裕:“老伙计,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粟裕笑道:“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嘛!”

方案以陈毅的名义上报中央,毛泽东立即回电,并关切地询问粟裕的行止,又问这一方案是否与粟裕一起研究过。陈毅如实报告了情况,毛泽东回电:“决心与部署甚好。”

粟裕看到毛泽东如此关心和信任自己,心情十分激动。他暗暗告诫自己,凡事都要格外慎重小心,一定要打胜这一仗,以不辜负毛主席的信任和厚爱。

夜晚的宿北,像一个睡得很香的婴儿,静静的,甜甜的。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到床前,粟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恩绪万千。

从黄桥战役、天目山三次反顽到苏中的七战七捷,粟裕已指挥了不少战役,可是对将要打的这一仗,却感到异常紧张。对于薛岳惨淡经营的这次冬季攻势,陈诚是寄予厚望,他不无自信地宣称:“两个月内消灭苏北共军,五个月内在军事上解决整个中共。”不能认为这位国民党军的陈参谋总长是毫无根据的吹牛,眼下整个华东战场上的主客观态势是如此悬殊,我军不论在数量上还是战略位置上都处于明显的劣势。敌人已对我们形成半圆形包围,蒋家王朝的五大主力①中有两个——整编第七十四师和整编第十一师调到了苏北战场,我军确实被动呀。

这一仗是我军摆脱被动夺取战场主动的关键一仗,只能打胜,不能打败。

这一仗也是山东、华中两野战军合并后共同作战的第一仗,打胜了,兄弟部队之间就产生了彼此信任;打败了,上下之间和兄弟部队之间就容易相互埋怨。毛泽东正是深深了解这一点,才来电严令:“只许打胜,不许打败……

“慎重初战”,粟裕心里反复思索,不由自言自语:“慎重,慎重,再慎重!”

越想责任越重大,粟裕不由地披衣起床,点燃蜡烛,又一次走向他房间的那幅作战图。

作战图上已经标上了敌我各部队进攻的路线。我部队尚未到达指定位置,敌人已先行一步占领了阵地。12月13日,敌右纵队整编第十一师先头已占领曹家集、高圩,左纵队整编第六十九师已占领晓店子、嶂山镇。

粟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忽然,门“吱呀”声响,陈毅揉着眼睛走进来。

“粟裕,天都快亮了,你还没睡?”

“蒋介石不批准嘛!”粟裕笑道,“戴之奇和胡琏为其主子还真卖命,这下我们要夺回阵地,得付出代价呀,军长。”粟裕依然按从前的称呼叫陈毅。

陈毅从兜里摸出他的大烟斗,点上火,“咝哈”吸了一口。走到地图前。

“你看,整编第十一师这可是陈诚赖以起家的本钱,蒋介石称它为”五大主力“之一,部队全部美式装备,战斗力不弱。师长胡琏目空一切,不可一世。这小子是职业军人,狡猾诡诈,这次前进比较慎重。”

粟裕接过来说:“可戴之奇这小于是国民党三青团的,是蒋家父子的死党。说不定早已向蒋介石报过功了。蒋介石也一定会说,好好干吧,党国不会亏待你的。”

“这就叫主有所求,臣有所献。15日蒋介石要召开国民大会了,怎么着也得有点战果在大会上炫耀。”

“我们这叫成人之美。”

陈毅看了粟裕一眼:“我看就命令部队切断戴之奇和胡琏的联系,先歼灭戴之奇,回头再好好收拾胡琏,你看怎样。”

“好!就先打戴之奇!”粟裕赞同道。

此时,东方发白,天快亮了,粟裕不由主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谭震林满脸喜气,走进屋来大声说:“前线消息,胡琏目前原地开枪、打炮,就是不向前进。”

“好!此战老蒋输矣。”陈毅说着,在手上叩了两下烟斗。

粟裕精神一爽,一夜疲倦无影无踪:“通知部队,作好准备,明晨发起进攻。”

苏北的冬季通常是迟到的,但12月的六塘河畔的原野,也已衰草枯黄,芦花正白,满目肃杀气氛。宿北战场角斗的帷幕,就在这里拉开了。

12月14日18时,攻击开始。

霎时,炮声轰鸣,震耳欲聋,爆豆似的枪声一声接着一声,子弹“啾啾”

地尖叫着从头飞过,迫击炮落在湖田里,掀起一片沙泥。

抢占峰山,敌我双方都知道其意义重大。

峰山是敌六十九师左翼预三旅旅部驻地晓店于的正面屏障,因而是敌重点设防的据点,由该旅副旅长兼七团团长亲自带着一个炮兵加强营,以山顶掘壕筑圩扼守着。

为了确保攻山必克,粟裕命作风顽强的八师以二十三、二十四两个团为突击部队,分两路实行强攻。

从峰山南麓攻击的是二十三团一营。部队在蜿蜒的山沟中展开,并立即向山顶发起攻击。当他们仰攻山顶时,遇到了严重困难。战士们在毫无隐蔽的山坡上,冒着山顶守敌十多挺机枪和十几支冲锋枪的交叉射击,硬是把敌山顶阵地前沿的鹿砦拉开一个缺口,然后一拥而进,却又不得不跳进又深又陡的壕沟里。敌人的手榴弹和燃烧手榴弹冰雹似的砸过来,尽管战士们奋勇地用手榴弹反击,但终因伤之过重,战斗组织已残缺混乱,对敌山顶阵地的攻击只好停下来,部队撤到山坡隐蔽地休息整理。

这时,已是15日凌晨五点一刻,眼看天就要亮了。

峰山久攻未克。令人十分揪心,焦的的粟裕又摇响了八师的电话:“能不能攻占峰山制高点,关系着战役全局,你们要组织现有的力量,继续攻击,在天明前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把山头拿下来!”

夜色中,尚能战斗的战士们在前沿悄悄集会在一起。在火力掩护下,向山顶发起最后一次决死的进攻。

他们搭人梯攀上壕岸。壕岸却是敌人筑城的圩墙,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近战。第一个爬上壕沟的战士牺牲了,继续冲上去的战士也接连倒下,但战士们仍前仆后继扑向山顶。

突然,山顶的东北部位一串惊雷似的爆炸声,火光中人影纷纷。“兄弟部队!兄弟部队上来了!”原来,二十四团的战士从东北隅突上了山顶。

峰山终于被攻下来了。

这时,天已大亮。红日东升,展现在面前的就是我军经过整夜血战而夺取的峰山。

我们不能不承认敌军土工作业的高速度,尽管预三旅占据此山还不到四十八小时,但已经完成了复杂而严密的防御体系。其工程之浩大,的确令人惊叹!外围遍山各要冲都设置了火力点;山坡的树被砍伐殆尽,并拖到山顶工事周围架起一道道鹿砦;山顶周围挖了一道深阔的环形壕沟,掘出的土在壕沟内壁上堆筑起一道圩堤,上面密布掩体和机枪火力点。在其炮兵阵地上,可以俯视登山一切通道。

整个峰山就是一座坚固的巨大堡垒,但它最终还是被踩在我军脚下。

此时,我军南线一纵已经穿插到敌十一师右驻地曹家集附近,攻歼其工兵营和骑兵营各一部;东线九纵和二纵在来龙庵迫退十一师右翼前锋部队后,正由东向西突击,将协同一纵分割十一师与六十九师的联系,并配合实现我军西线八师、北线七师对六十九师的包围。

战役正向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峰山这一战略要点失守,戴之奇当然不甘心,他命令军队反扑,务必夺回峰山。

12月15日,敌据守蟑山镇的预三旅所部和进至苗庄、罗庄一带的六十旅所部,共约两团兵力,由东北、东南两个方向,朝峰山发起总攻。

昨天是敌守我攻,一夜之间翻了个儿,今天是敌攻我守。

战斗的激烈程度不亚于昨晚。

敌军的将领们简直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什么军事机密都不管不顾了。从我军电台的报话机里,可以听见他们相互的喊叫:戴之奇在催促预三旅旅长魏仁鉴:“魏旅长,你要全力夺回峰山!”

魏仁鉴却要求给予更有力的炮、空支援:“请向山上打雷,再猛点!”

远离战场的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吴奇伟似乎已经感到战场形势不妙,也加入了这个报话机合唱团,他命令十一师师长胡琏:“强渡六塘河,向戴师长靠拢。”

而胡琏却叫苦连天地诉说,他的十一师正受着共军的攻击,工兵营和骑兵营损失严重,要求戴师长命令六十旅旅长黄保德“火速西援!”

看来,胡琏是要“各管各”了,戴之奇不可能指望得到十一师的增援,只能“孤军奋战”了。

同一个晚上,王庄。

陈毅、粟裕、张鼎丞、邓子恢、张爱萍、谭震林、刘先胜等前指领导讨论死守峰山之战。

粟裕说:“峰山是战场的制高点,也是进攻和防御的重要依托。”

张爱萍说:“此处的得失对战役全局影响最大,令八师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峰山!”

八师不负众望,打得非常顽强。敌人大炮轰,飞机炸,整个山顶笼罩在一片烟火之中。在整个白天的战斗中,敌人轮番地向山上猛扑十几次,都被我军打退。

激战竟日,我军始终牢牢地控制着峰山制高点。

黄昏前,向嶂山镇之敌发起反击时,敌人不敢迎战,仓皇地逃向晓店子。

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向胡琏和吴奇伟呼救:“我陷入共军包围,请吴主任和胡师长赶快派兵解围,救兄弟于重围之中,求求你们了。”

胡琏和吴奇伟的回答几乎是一样的:“请戴师长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派兵增援。”但他们说归说,就是按兵不动。

戴之奇从16日晚呼至次日凌晨,胡琏和吴奇伟两人没有给他派来一兵一卒。他觉得自己的危难并不在于“共军”,而在于他的上司和同僚。确切他说,他的生死大权就握在吴奇伟和胡琏二人手上。危难之际,他们在落井下石!

戴之奇在作战室内焦急地等待着,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屋外的枪声炮声一阵紧似一阵,援兵依旧没有到。

戴之奇彻底绝望了。他缓缓地将手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食指缓缓地压向扳机。

“师长,你这样做对得起委座的栽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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