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镇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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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镇轶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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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清。惟独林香,自己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是上天特意造了个如此完美的生灵让自己欣赏,真是越看越爱看,越看越想看,越看越舒服,越看越不愿离开她。他常在心里念叨着:“就她这模样让自个儿瞧,一个月给她八百块都值得。”东门值喜欢跟林香在一起,偶尔忙别的事,一天没见到林香,他就跟掉了魂儿似的,干啥事也打不起精神来,再好吃的东西也嚼不出味儿来。晚上他回家躺在床上,望着身边的若雪,虽然她当年算得上这镇上的一朵花,但这朵花毕竟枯萎了,早已没了林香那诱人的光彩和青春的气息,他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只是想睡。

东门值喜欢林香,他的内心里火烧火燎的,犹如掀起了五千里狂澜,表面上他却十分平静,平静得近乎于无动于衷。日子久了,林香和他相处得很熟了,认为他实实在在是一位正人君子,对他也就不像对别的男人那样心存这样那样的戒心了。

几天来林香总是闷闷不乐的,东门值瞧着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想,莫不是啥地方对她不住,惹恼了她,细细一想,没有呀。这天上午,他瞧瞧店里没有顾客,忍不住问道:“我看你挺犯愁,为啥呀?”

“说了也没用。”

“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呢。”

“真的?”林香双眸一亮,问道。

“你先说给我听听。”

“我哥要去日本自费留学,需要十几万块钱,我老家是个穷地方,哥写信来叫我想法子,我有啥法子呢?”“……”

东门值沉默半晌,没有出声。

“刚才你嗓门还挺大的,说可以帮忙。怎么,这下子没声音了吧。”

“这么大数目的钱,是有困难的,再说,我开酒楼做生意要有资金周转,咱这储金会的钱是别人存放进来又贷给经商办企业的,都是有利息的。”

“我向你借怎样,人家多少利息我也多少利息。”

“我考虑考虑吧。”东门值没有一口回绝,留了个余地。他心里很清楚,钱若借给她,等她哥哥出国去,还得去打工挣钱,才能慢慢儿还你,若是遇上了个吃不了苦又会花钱的,或是在那地方水土不服身体不好挣不了钱的,没个钱还你,这钱还不是白送了他,但是,眼前这个美人儿又如此地迷人,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

几天后,东门值给了林香十三万元钱,林香急忙把钱电汇回老家,帮哥哥圆了出国梦。

第六章(二)

 面前是一溜又一溜的山,左右是山,背后还是山,林香的家就在这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子里。小时候爷爷奶奶对她说,他们这辈子最远只走到了六十多里外的小镇街上,是挑山货赶墟去的,来回要走上足足一天,再远的县城是个啥模样儿都没见过。后来爸爸妈妈又对她说,他们比爷爷奶奶走得远点,到了一百多里外的县城,那儿街道比小镇宽敞,铺子也多,人更多。他们还想到更远的城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一直没个机会去。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长了个粗脖瘤,听人说是吃盐太少,缺了个叫“碘”的玩意儿,脖颈后才生了那瘤块儿,到了林香和她哥这一代脖颈就不粗了,许是当今那含碘的盐吃多了的缘故吧。爷爷奶奶很早就死去了,在林香的记忆中印象并不深。林香上初中时,爸在一次雨天上山挖笋时跌伤了,血就像雨水流个不止,抬到村医疗站时却找不到止血的药和治破伤风的针,那血到底流干了。妈去世时林香正在县城读职业高中,妈是在睡眠中平静死去的,许是太劳累了吧。打从到县城上职高的那一天起,林香就暗下决心要离开大山,到外面的世界闯荡去。爷爷奶奶穷了一辈子,爸爸妈妈又穷了一辈子,就因为他们困在这大山里,最终连骨头都埋在了大山里。要想改变命运,要想出人头地,就要走出这大山。她哥也跟她一样,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要走出大山。哥在县城上完高中,但在向大学发起冲刺的高考中败下阵来,落榜后他不愿回小山村,留在县城跟人合伙开了爿小店。城里陆续有人出国去了,他心里头也痒痒的,苦于手头缺钱,只得把这念头强按捺下去。林香职高毕业了,几位同学邀她上沿海地区打工去,她答应了,找哥哥商量,希望他能一块去。哥一心只等着出国的机会,对上沿海打工不感兴趣,不想去,但他见林香有女伴同行,还是支持她去。

林香和女伴们坐了好长路途的火车,来到了东南沿海的省城,由早来这儿打工的老乡介绍,她们分别进了几家酒楼,当起了坐台小姐。林香天生一副好身段子,姣脸蛋儿上那两只深深的酒涡儿人见人爱,要求她陪喝酒陪说笑玩儿的男人自然也多。一次,有个男人竟要求她坐在他的膝盖儿上,还把手儿伸进她的衣内。林香一急从他的膝盖上蹦了起来,她径直找了老板,表示不想在这儿干了。老板见她态度坚决,无奈地让她走了。

几天后,林香听人说离省城约百多公里外有个叫石头镇的地方挺不错,同乡中曾经有人到过那儿打工。她辞别了还留在省城的女伴们,独自南下石头镇去了。

石头镇往东离海约摸十来里路,往西离山也约摸十来里路,往南往北远处丘陵环绕,镇街附近为平地,惟独镇北头有座不高的小山,山上林木葱茏,成了镇上人们登高观赏小镇风光的去处。半山腰有块平地,是当年镇石将军庙所在地,庙中的将军塑像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砸了,那儿成了一家小工厂,后来小工厂搬走了,如今剩下残垣断壁,四周杂草丛生。东门值筹集了几万元募捐款后,和几位理事商量停当,雇了支外乡建筑队,开始在半山腰清理场地,建新庙宇。

这些日子,东门值骑着摩托车时而到小山的工地察看,时而回基金会坐坐,晚上又到酒楼看看生意。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回到家就感到心里闷,一见到若雪就感到烦躁,提不起精神来。但他不能有一天没看到林香,林香在他的心中占的位置越来越大了。

日子在不紧不慢中过去了,东门值从不向林香问起她哥在日本的情况,不提借去的钱啥时归还。这天,林香忽然对他说:“老板,谢谢你借给那些钱,我哥到日本了,他写信来了,因为急着要挣钱,就上午在语言学校读书,下午晚上去打工,太累了,又水土不服,病了一场。所以……钱还不能很快还你,很抱歉。”

“哪里哪里,既然借了,你就别把这事老挂心上。我这人并不把钱看得很重,钱这东西历来就是从这边手过来往那边手出去的。这辈子我只有两个心愿,一是把将军庙建起来,现在动工是动工了,只是捐来的钱跟工程所需还差一大截,还得想法子,让人们再捐一些;二就是真不希望你将来嫁人,希望能让我天天见到你。阿香,我这么说,也许你会认为我这人太自私,请你不要生气吧。”

东门值一番话说得林香面红耳热,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深夜,东门值步履蹒跚地走进了石苔苍,站在白家院子门前,他推了推门,门虚掩着,他走了进去,把门闩好,然后上了楼。房间里亮着灯,他推门进去,一瞧,若雪正半躺半靠在床上织毛线衣,身上裹着被子。

“十二点多了,你还没睡?”他问。

若雪没有回答,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打着毛线衣。

他脱去衣裤,换上睡衣,上了床。若雪打了个哈欠,把毛衣往床角儿一扔,不织了。

“里外门都没闩上,不怕贼进来?”他忍不住又问。

“还不是等着你回来,你一星期回来过几次?贼进来,有啥好偷的,最好把我偷去才好哩。”若雪嗔怒道。“阿雪,不说这些了,今儿我是有事想跟你商量的。”

“噢,你是有事才回来找我,没事就不回来啦。”

“阿雪,我想跟你来个——假离婚。”他终于鼓足勇气甩出了这一句。

“你说什么?假离婚?你不是说梦话吧。”

“是这样的,我办的那个储金会的钱大都贷给了各养鳗场。你也听说了,如今这鳗价一跌再跌,光咱这镇上就有几家养鳗场想要关门。我有几十万块钱放在外头,看这形势,你有通天的本领也难收回来。万一我的那些储户知道我的底细,都来向我要钱,我拿什么给他们?古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过些时间我想到外地躲上一阵子,我怕连累了你,想来想去,再没法子了,只能来个假离婚。”

“假离婚?你说得倒轻松,你女儿就不养了?你呀你,外表上生意做得轰轰烈烈的,外头人哪个不认为你有个上百万的,如今呢,却落了个这种地步。”

“我再没钱,岚岚总是要养的,这钱我一定会给你,请放心。我要是不躲开,日后讨钱的人一拨又一拨来,咱受得了吗?我躲开了,要是不跟你来个假离婚,天天有人来向你讨钱,你受得了吗?今儿的法律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跟你离了婚,来讨钱的人就没有理由纠缠你了。”

“就算假离婚,外人也把你当真离婚看,多丢人呀,日后叫我怎能在人前抬起头来。要离你自个儿去离,我才不愿意哩。”

“我一个人去怎么能离呢,当然,这么办我也是万般无奈的,不然,没有别的法子呀。再说,就算离了,你还住这家里,躲过了这阵风,日后我回来了,照样跟你在一起,还可以复婚,这不很好么?”

“你讲得是有道理,但是我心里总感到不愿意,就算我同意了,我妈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现在只能是逼上梁山啦。你妈的工作由我来做,我把利害关系说给她听,我想她会同意的,我有言在先,你妈要是同意了,你可得同意呀。”

“我有点担心,就怕你跟我假离婚后,外头又跟别的女人相好,跟她结婚,要那样子,我可不答应。如今的男人呀,一有了钱,一当了官,就养起了情妇,明媒正娶的老婆就扔下不要了。听说你跟储金会里那个叫林香的外来妹子挺好的,外头都有些风言风语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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