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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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 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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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水被他骂得面红耳赤,已有冲出去厮杀之意,但见到浑身是血的曹闻道,却也不敢。他叹了口气道:“曹闻道,你们已是败定了,何必还坚决不降?”

曹闻道喝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方若水,你看好了!”他突然举枪,猛地向方若水掷来,方若水没想到曹闻道还会有这一手,面色一变,但这一枪只飞到半途便被跟前的士兵击落,连他的马头都碰不到。

曹闻道本也没打算这一枪成功,掷出这一枪后,他一把拔出腰刀,惨然一笑道:“天命有归,非战之罪。方若水,我的头就送给你!”说罢,一刀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他这般自尽,连共和军都看得动容,方若水怔了半晌,才叹道:“将他好好收殓吧。”他和曹闻道交战多次,互有胜负,不知不觉也对这个对手有种尊敬。商君广忽道:“方将军,将他的首级割下号令,定能让天炉关内军心动摇。”

方若水叹道:“不会的。曹闻道能舍身冲出来,天炉关内定然别有统帅。”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心中不觉恻然。

商君广道:“纵然城中统帅另外有人,但曹闻道是敌军大将,他的死定能撼动敌人军心。来人,割下他的首级,前去号令!”他的军衔虽然比方若水小得多,但此时针锋相对,分毫不让。方若水心中怒起,瞪了他一眼,却见商君广凛然不惧,却也叹了口气道:“你看着办吧。”

在担任首攻时,他踌躇满志,只想一战成功,可见到曹闻道之死,他心中却多了几分茫然,心道:“曹闻道死了,我也会死的。纵然做上大帅,又有何用?”他一向热衷功名,但此时却觉得如冰水浇头。

※※※

此时的城门口仍在恶战,陈忠正指挥着士兵将城门口堵起来,而共和军正拼命猛扑,城门屡次易手,尸体都快要将城门堵住了。

朗月省河流稀少,天炉关前虽然也挖了壕沟,但此时壕沟被共和军填平了数个口子,共和军在城下越聚越多,五德营既要守着城下,又要防备火军团的火器,已是手忙脚乱,巨炮也已燃放得炮口通红,一时无法发射了。

真的要败了么?陈忠心中越来越沉重。后方也出现敌军,星楚前去抵敌,一直到现在还不曾回来,幸亏曹闻道舍命冲锋,才减轻了城门口的压力。但再打下去,天炉关多半守不住了。

过了天炉关,便是一马平川,毫无阻挡,这般下去,恐怕五德营会全军覆没。他心中惊恐,脸上仍是铁板一块,亲自率领一队士卒守在城门口。

一个军官忽然叫道:“陈将军,又有敌人上来了!”

陈忠劈倒了一个共和军,定睛向前看去,只见一匹黑马领着一支车队过来,也不知是什么,多半是共和军的新武器。一见到这匹黑马,陈忠不由一颤,喃喃道:“又是你!”

第一次见到这个叫郑司楚的少年,陈忠就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此时见到他,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这是宿命吧。在这时,他又想起了那个他一生中最为尊敬的人。

此时的郑司楚心中也有些茫然。如果用火龙车开道,敌人肯定挡不住的,可是,这支了不起的部队就这样到了末日,他心中却更有种不忍。

不要多想了,这是战争。他摇了摇头,对身边那副将道:“准备好了么?”

那副将已在从火龙车上取下盖着的油布,听得郑司楚的话,道:“好了,随时可以发射。”

郑司楚又看了看城门,道:“冲吧!”他将白木枪托在手中,当先向城门口冲去。

五德营正在全力守御共和军的进攻,只以为郑司楚这支人马无非是给敌人增添一些力量,也不在意,哪里知道火龙车有这样的效用,一到门口,几辆火龙车同时喷出火舌,几个正在放城门口堆放砖石的五德营士兵惨叫一声,登时浑身都被点燃,烧得在地上不住打滚。陈忠人还在一边,不曾正面相对,这几道火舌从他身边冲过,他也吓得毛发直竖,叫道:“快闪开!”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忖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星楚的声音:“用木柴堵住城门!”

星楚及时回来,陈忠多少心定了一些,可是星楚的这话却让他吓了一大跳,叫道:“什么?”

星楚身上也已沾了不少血迹,想必经历过一场恶战。她道:“石头堵不上了,就用柴禾堆起来。”此时城门口只用碎砖石堵了一小半,要全堵上还得好一阵,但若是用柴禾去堵就要快得多。柴禾烧起来形成火障,敌人一样进不来。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对边上一个军官道:“飞行机备好了么?”

那人是五剑斩中硕果仅存的一个,身上一样沾满了鲜血。他道:“马上拉上来了。”

陈忠听得说什么飞行机,又惊又喜,道:“什么?飞行机能飞了?”共和军的飞艇一样可以上天,那飞行机说不定也能飞了。

星楚道:“当然可以,只是无法坐人而已。”

陈忠心头一沉,道:“那有什么用?”空的飞行机当然可以飞出去,但没有人控制,飞行机又有什么用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还有多少火药?”

那五剑斩道:“还有三十多斤吧。”

“立刻装好!”

此时五德营的士兵把能烧的东西都扔到了城门口,城门处浓烟滚滚,烈火熊熊,不可向迩。她见这些暂时已无危险,立刻向城头跑去,陈忠带着几人跟在她身边。一到城上,星楚拿出个望远镜看了看下方,此时曹闻道带着冲出去的勇字营士兵已大多战死,那杆大旗也已倒下。她放下望远镜,黯然道:“曹叔叔战死了。”

虽然这个结果陈忠早已猜到,但听得星楚这般说,他还是浑身一震,道:“星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孤注一掷。”星楚脸上连半点表情都没有,“炸掉他们的中军!”

陈忠道:“可是,大炮打不了那么远!”

“不用大炮,我用的是飞行机!”

陈忠大吃一惊,他虽然反应不够灵敏,但也已明白星楚的用意。飞行机无法坐人,但装个十几斤火药还是可以飞出去的。将飞行机装满火药后,整个当成一个炸雷,完全可能炸到敌人的中军去。他喜形于色,道:“好,炸死毕炜这王八蛋,死也死得值得!”

星楚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楚,还不曾说话,城下突然发出一阵惊呼,一道火舌冲天而起,堆着的柴禾也被震得四散飞溅。星楚叫道:“出什么事了?”城下一个军官惊叫道:“叛军……叛军突破火障了!”

郑司楚一马当先,本要将五德营士兵冲开,哪知敌人竟然转而以柴禾堵门,城洞里登时浓烟四起,热得如同蒸笼。那副将叫道:“郑参谋,我们快出去,不然会被烧死的!”他们只道火龙车到处,敌军定会溃不成军,哪知敌人竟然以火攻火。

郑司楚道:“不能走,一走他们就有时间堵门了。”他知道只消自己一闪开,五德营没有阻碍,便可以顺利将门堵上。天炉关城墙高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方若水的士兵千辛万苦才能攻破城门,绝不能就此放弃。

那副将叫道:“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把一辆火龙车推过去,添上一把火!”

那副将一怔,忽然笑道:“好办法!”城门口的柴草正在燃烧,五德营也在不停地添上去,但若是把火加上一把,让火烧得更旺,堆在那里的柴草立时烧光,而火势如此之大,他们也无法再添,堵门也没办法堵了。可是看看地上坑坑凹凹,根本没有那么大力之人能将一辆火龙车扔过去,如果有人推着过去,那么推车之人定会烧死。他咬了咬牙,道:“我去!谁有胆子,和我一块儿上!”火龙车有数百斤,一个人也不太推得动。

郑司楚叫道:“等等!”他看了看顶上,道:“给我绳子!”

边上有士兵递过来一圈绳子,郑司楚在马上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去够,但还是够不到。他一咬牙,白木枪猛地刺上,正扎在城门洞顶的石缝中。上面有一个拴绳的孔,原是为了运送极重之物时用的,此时却也可用。白木枪刺入石缝后,石屑四溅,他用力一拉,借力跃起,左手一把抓住那个石孔,将绳子穿过,道:“绑在车上!”

那副将道:“是。”他也明白了郑司楚的用意,一挥手叫道:“来人,快过来!”此时城门洞中热得几乎无法忍受,几辆火龙车只能暂时退后一些,前方只剩了一辆,车板也被烤得火烫,只怕马上会自燃起来。那副将将绳子绑在火龙车两头,道:“好了。”

郑司楚已用力拔下白木枪,道:“好,荡过去!”

无形刀已失,他身边另带着把腰刀。这刀虽没有无形刀那般锋利,也是把快刀。几个士兵将那辆火龙车往回拉了拉,然后猛地向前推去,火龙车登时荡到了那火堆近前,被火舌燎到,登时燃烧,郑司楚一跃而起,举刀向绳子割去。

他刚跃起,却觉右臂忽然一阵剧痛,伤势虽然不算太严重,但他跳上跳下了一阵,伤口还是崩裂了,刀锋虽然割到了绳子,但这刀不是无形刀,哪里还砍得断。郑司楚心头一寒,知道不好,那烧着的火龙车荡回来定会反而烧到了自己。他心头一急,身边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却是那副将也已跃上,一刀正砍在绳子上。

那副将身上没伤,绳子立被砍断,那火龙车登时砸在火堆中。郑司楚叫道:“大伙儿当心!”他话刚说完,只觉眼前一亮,耳边一阵灼热的厉风扑过,连头发也被燎得卷了起来,却是那辆火龙车在火堆中炸开了。

此时城门洞开,地上尽是余火,望出去已能见到天炉关内的情形。几个正在添柴草的五德营士兵未防火势突然增大,被烧得如一支巨烛一般在地上乱滚,郑司楚方才只来得及以手护头,也顾不得身上有被烧伤的,叫道:“快冲!”

身后的共和军已蜂拥而至。此时城门外已有两千余人,后面的大队人马见势也已压了上来,纷纷向城门冲去。到了此时,五德营在城头掷下的滚木擂石也如无物。

这阵火势将星楚也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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