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偿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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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偿辄止-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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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双光亮的黑色皮鞋踏上了地面。男人下了车,脚步轻快的朝她走来。顾依依回过头,刚好看到他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他对她浅浅一笑,顾依依顿时觉得整个花园都失了色。
  她展开笑容,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老公!”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剪刀,抬头望了一眼花架,问她:“剪哪个?”
  顾依依对他的帮忙显得异常高兴,伸出手指指向开得最艳,却也长得最高的那一根花枝。“我要这个!咦,那枝也要!啊!还有那个!”喊完,顾依依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贪心了一些,又兀自讪笑了起来。
  男人望着她生动活泼的眉眼,低低笑了一声。他长手长脚,轻轻松松就扯下了树枝,剪刀轻合了几下,一束结满了小花的花枝就落进了他手中。
  顾依依伸手去接,他却缩了手。顾依依愣愣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又忘了?”男人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腰,附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顾依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
  
  洗完澡,男人从浴室出来,就见顾依依趴在床上,写着什么。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写什么呢?”
  顾依依头也不回的说:“日记。”
  男人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他走到床边,又问她:“在写什么?”伸手便要去抽她的本子。不料,顾依依却一把遮住了日记本,叫道:“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能看!”
  男人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听她这么说,便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问道:“药吃了吗?”
  “不想吃!”顾依依又耍起了小性子。
  “不吃药怎么行?”男人回头去抽屉里翻药瓶,拧开瓶盖取了两颗,正想去接水,就听顾依依自言自语道:“我不想吃药,我想要个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翻了个身,坐在床上用期求的眼神望着他,“我想要个孩子!”她重复了一遍,这次的语气显得很是坚定。
  男人跨出的脚步就那样生生止住。他眼里闪烁了一下,回头说道:“停了药,失忆症就会越来越严重。你打算把我也忘掉吗?”顾依依期盼的脸,随着他淡然的语气,迅速萎靡了下去。
  男人接了一杯水,坐到床边,哄她道:“依依,别任性!”他摊开手心,要喂她吃药。
  顾依依突然觉得颓废无比,因为这个怪病,她已经很少出门。每天在家里插花、看书、养宠物,生活简直可以用穷极无聊来形容。她过得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反正很多事情一觉醒来都会忘记,生活不过就是一复一日、循环往复。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对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非常恐慌。很多次,从睡梦中醒来,她不记得这个睡在她身边,和她温存缱绻的男人到底是谁,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曾记得。
  她哭过,喊过,绝望过,每一次都是这个男人柔声细语的安慰她。
  他说,依依,不要哭,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乖,不要怕。
  他的怀抱,他的声音,像是一剂镇定剂安抚了她。
  那天,她看了一场电影——《我的失忆男友》。故事讲的是一个坚强执着的女孩,爱上了一个得了失忆症的男人。男女主角相爱无数次,每一次恋情达到沸腾之时,男人的失忆症便会发作,忘记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形同陌路。后来,他开始记日记,把他对女孩的爱写在墙上,写在纸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一次次忘记她,再一次次爱上她。
  顾依依缩在沙发里,哭了一个下午,直到男人回来找到她,紧张的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才伸手抱住他,第一次喊了他老公。虽然,她对这个男人其实并不熟悉,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嫁过他。
  此后,她开始学着电影里的男主角写日记。她把每天发生的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为的就是让自己记住一些重要的人和事。
  比如,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丈夫,叫沈墨。
                          
作者有话要说:咦,我怎么有把这个文变成长篇的赶脚?不行不行啦,这不是我的菜!




☆、第五章 缠绵

  顾依依第一次在沈墨面前闹起了别扭。
  之前的她多多少少有点忌惮这个冷面寡言的男人。在他面前,顾依依总是小心翼翼的,哪怕她能感觉的到,这个男人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温和。
  可是这一次,她却表现的异常勇敢。一把打掉了沈墨手里的药片,顾依依才想起来要后怕。
  沈墨原本就是个长相严肃的人,他不笑的时候,就会让人怀疑他是在生气。她见过他的属下向他汇报工作时的情景,用“兢兢战战、如履薄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顾依依望着地上滚落的白色药片,目光有些怯弱,心里像是打鼓一样咚咚直响。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有用力咬着唇才压住了身体的颤抖。
  
  眼前突然一暗,顾依依“啊”的大叫了一声,迅速往床上缩去。一抬头,却见沈墨站在床边,直直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怔忪。
  顾依依心虚的垂了垂眸,越发不敢看他。她以为沈墨是要打她……没想到他只是站起身,到抽屉里重新取了两颗药来。
  “吃药!”他声音平淡,完全听不出有丝毫怒意。
  顾依依颤巍巍的伸手过去,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就生生的把两片药吞了下去。纽扣般大小的药片卡在喉咙口,遇到唾液融化开来,苦得她眉头只皱。
  一只马克杯递到她嘴边,背上一只大手沿着她的脊背缓缓轻抚,“喝点水!”
  顾依依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终于把药片灌了进去。“对,对不起……”她小声道歉道。
  沈墨把杯子搁在床头的矮柜上,说道:“孩子的事情,我再想想。”
  顾依依蓦地抬起头,眼里闪闪的看着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沈墨望着她晶亮的眸子,嘴里不由自主的应道:“嗯。”她期盼的脸,让他实在不忍拒绝。
  “老公!我太爱你了!”顾依依欢呼着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依依难得的主动,沈墨却似乎并不高兴。他拉开她的手臂,把她裹进被子,说道:“你先睡,我去抽根烟。”说着,径自转身去了阳台。
  顾依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些什么。她这个病,其实说严重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健忘而已,大不了她每天早上看一遍日记就是了。
  
  隔着一扇玻璃门,一点星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沈墨背靠着阳台,看着房间里的灯由亮转暗,他向空中吐了一口烟圈,随后把手机伸到耳边。
  “她可以怀孕吗?”沈墨转了个身,手肘撑着在阳台的栏杆上,俯看花园。
  手机里传来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这种药物虽然不良反应很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停药三个月之后再受孕。”
  “三个月?”沈墨顿了下,问道:“对记忆力有影响吗?”
  “这个……会的,药剂一旦停止,大脑的记忆功能就会逐步恢复。”
  沈墨狠狠吸了一口香烟,两指一捏按灭了烟蒂。“我知道了!”便果决的挂断了手机。
  重新回到卧室,房间里只有顾依依轻浅的呼吸声。沈墨坐在床边,手掌轻轻搁在她发间。
  她的头发越发长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只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扑扇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问他:“你也是我爸爸的学生吗?”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爸爸是教大学生的,你也是大学生吗?”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自得自乐。他越不搭理她,她越是来劲,搬了一把小凳子,惦着脚尖从柜子上拿了一本厚厚的相册下来。
  “我告诉你啊!我妈妈很漂亮的!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妈妈!”
  “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说,妈妈还会回来吗?”
  八九岁的小姑娘,其实已经有些懂事了。对于这样的谎言,虽有怀疑,却故意不去戳破。而她身边的人也都非常善意的掩盖这些事实。
  但是,处于叛逆期的沈墨却显然没有那样好心。他故意说道:“你妈妈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早就听姐姐说过,顾教授的妻子生孩子时大出血落下了病根,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
  也是在那个时候,沈墨知道了顾依依这只小绵羊偶尔也可以是很凶猛的。她跳上沙发,用尖尖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脸,一边哭一边骂道:“你胡说!你胡说!我妈妈没有死!你是坏蛋!你滚出去!”
  
  沈墨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大多数时候给人一副弱不禁风、文雅闲静的印象,却会在被惹恼之后,张牙舞爪的像只小豹子。但他知道,她骨子里其实就是个胆小鬼。每每发飙之后,又会后怕起来。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他每天看着她的照片入眠。从小到大,他虽不曾参与她的生活,却从没落下她的成长。
  他恨着,也爱着。恨入骨髓,便爱入心扉。
  15年后,姐姐的音容笑貌已经在他脑中淡去,午夜梦回时,徘徊在他脑中的竟然只有顾依依。
  她一定不知道,每一年她生日时,接到的神秘贺卡,都是他亲手寄出的;
  她一定不知道,她参加钢琴比赛,突然取消的决赛资格,是他一手安排的;
  她不知道的,太多太多。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么纠结矛盾。而当他知道,她竟然要和别的男人走上红地毯时,他嫉妒的几乎就要发狂。
  而当他站在她面前,她眼里却只有陌生和害怕。他一股脑的把这些年所受的苦痛全部都加注到她身上,为的,只是和她产生一份交集。
  一段隔不开,化不去的纠缠。
  
  窗外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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