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远的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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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最远的恋歌-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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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高年级的学长认出了她,捅了捅正在教室里折纸飞机调戏女孩子的高子乔。
    “哈!昱美你怎么来了!”包的男生倒是没再记着之前的是是非非,立刻迎了出来。
    女生低了头,“嗯。”
    高子乔认出了她手里握着的长柄黑格子伞,一时眉头又皱了起来,杨昱美立刻摇着手解释:“子乔你别误会了,是早上我的伞坏了,学长就把伞借给我了,他自己就淋雨走了,我们没什么的。我、我家里人送来了姜汤,还多了好些,我就想着给他送一些过来。”杨昱美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保温杯,深蓝色的杯身,像是一片海洋。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像是假装。
    高子乔冷着脸不说话。
    杨昱美终是不安地抬头瞅他,却冷不防陡然吃了他一记暴栗!
    “痛!”她轻呼出声,气鼓鼓揉着眉心瞪他。
    陈以航恰好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他看见杨昱美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高子乔递过保温杯和伞,“诺,昱美给的。”
    “谢谢。”陈以航接过后淡淡地笑了一下,礼貌而疏离。
    看着他们的笑,杨昱美心中的阴霾忽然散了一些。
    姐妹修好,她又重新走进了四人圈子,有人送饭、补课、接送上下学,周末咖啡馆温暖又宁静的小时光,可以随意将高子乔摁在地上扯着他的头发打,让他学猫猫叫来讨好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模一样,被人宠爱的滋味,真好。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多好。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该有多好。
    眨眼就到了中考放榜的时候。
    毫无例外的,姐妹二人都顺利直升本部高中,而就在早些日子,高子乔和陈以航也都相继拿到了北川大学国际金融专业的录取通知书。
    夏天的暑假,一切都风平浪静地按照既定的轨道在前行。
    直到……
    杨颂荏已经整整三天联系不上陈以航了。
    她打电话给高子乔也没人接听,就连爸爸妈妈都在家里奇怪地问姐妹俩,怎么不跟同学出去玩啊。于是杨颂荏径直换了衣服,拿起手机和太阳帽,拦了辆车就往苑薇街奔去。
        
太阳走丢,冰淇淋流泪 4

    太阳光很毒。
    少年的房子大门上上了锁。
    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站在那里,像一朵茫然不知去向的纯白蒲公英。
    隔壁的阿姨忽然间拉开门,“哗啦”一下朝门外倒了一盆水,烈日下的阿荏甚至可以明显听见“嘶嘶”的流水蒸发的声音。阿姨也恰好认出了她,不解地问道:“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啊?”
    阿荏抿了抿唇:“阿姨您好,请问奶奶家出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啊!小航奶奶住院好些日子了,前几天夜里的时候,听说她过世了。今天早上车应该已经把遗体接到火葬场去了,我估计小航现在要么在火葬场,要么就去给奶奶办死亡证明了吧。”
    “哦哟,年纪还这么小,爸爸妈妈都走了,现在奶奶也走了,怪可怜的。”
    “而且听说一个亲戚都没来送终,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
    …汊…
    是夏天的空气太过闷热了罢,所以才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杨颂荏发了疯一样地打陈以航的电话,接通的时候却是子乔轻轻的“喂”了一声。与以往张扬热烈的嗓音不同,听筒里子乔的声音,竟显得无比沙哑。他回头看了一眼灵堂里跪在奶奶棺木旁边的少年,陈以航的背弓成了让人心里发酸的弧度。
    高子乔走到门边,揉了揉眼睛,“荏荏你记下地址,过来陪陪他吧。”
    她数着步子跑到了孝恩堂。
    一路踩在稀疏的石子路上,头顶上浓密的树荫遮住天光。
    没有太阳。没有水流。没有生命朕。
    四周荒渺而空寂。
    空气中仅剩下她颤抖的喘气声。
    高子乔揽了揽她的肩膀,带着她走进去,这应该是她见过的最朴素和寂寥的灵堂了,花圈仅是殡仪馆配设的一些,没有宾客,没有吊唁的人,只有两个风一样的少年。正中间的位置,是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孩子,陈以航跪在那儿,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祷告的雕像。
    她手抖着放到了他的肩上。
    他没有抬头,眼睛仍旧盯着花团锦簇中躺着的奶奶。
    癌症晚期。
    奶奶比她印象中瘦了太多,脸色因为上了妆的缘故倒还精神,可那高凸的颧骨、瘦弱的手臂无不提示着最后几个月里她所受的痛苦。阿荏还在失神,陈以航忽然张开了口,声音宛如低沉的大提琴,他说:“奶奶临终前,只想再见囡囡一面,她说这么多年她没有将她带大,没尽到一个奶奶的责任,她想最后再见见囡囡,可是我打电话她们都不肯过来。”
    阿荏接不了话,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好过一些。
    她从未见过他悲伤的样子,如今第一次看到,震撼力就如此强大,他的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他要起来,她去扶他,他朝她望过来,那一瞬间,她想到了挂在风中已近残破的白旗帜。
    她的胸口无端发紧。
    无比简短的遗体告别会。
    之后尸体被封上棺木,工作人员推着棺木走过狭长的通道送进火化室。
    奶奶的脸最终消失于那个狭长的钢铁空间里。
    杨颂荏紧紧盯着合上的铁门,想象里面万丈高的火焰,听说有的人在被火焰吞噬的那一瞬间会直立起来,听说人的心脏是烧不化的,最后还会留有一块小小的疙瘩,还听说最后会剩下好多的骨头,需要工人帮忙敲碎,还有装进骨灰盒的骨灰其实仅有真实骨灰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都被扫去了……
    工作人员将他们赶了出去,他又执拗地走进来。
    火光隐隐泛出红色,男生觉得眼眶发胀。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奶奶还住在乡下,那里有她最爱的农田、河流和鸡鸭,每年爸妈都会带小航回老家,直到有一次,他拿着菜刀切玩具模型的手抖了一抖,刀跟着落下来切到了他左手的大拇指,顿时鲜血直溅,他疼得哇哇大哭。他记得是奶奶从那时乡下的灶台锅里掏出类似黑漆漆黏黏的东西,一点一点抹在了他的拇指上,他记不得那个药叫什么,甚至他连疼痛都记不真切了,回忆里清晰定格的是那时奶奶低头专注的模样,还有她齐肩的短发和尚未完全伛偻的背。
    阿荏盯着高耸的烟囱发怔,她在想,那里飞走的黑色尘埃不知道带走了多少人的思念和伤心。天空里仿佛有黑压压成群的鸟飞过,有个声音在少年的心底一遍一遍地践踏。如果,如果当初爸爸妈妈刚过世的时候,他能够懂事一些,不那么任性,不常常跟奶奶对着干,非把她气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是不是奶奶现在就不会病得这么严重,甚至撒手人寰。等他好不容易成熟一些,能够用心记住***生日,知道她喜欢红色的衣服、吃甜甜的食物、也喜欢听戏曲,他已经考上大学了,可以让奶奶享享清福了,可他没想到时间这么短,而他来不及去完成的事情还有那么多……
    浑浑噩噩从殡仪馆走了出来,光线灰蒙蒙的,黯淡的天光像是倒过来的海。
    奶奶的骨灰盒还暂时摆放在里面,要等公墓的事情落好后再移走。
    高子乔复述着这些话的时候,陈以航仍旧一语不发。他单手插在兜里,一个人闷闷朝前走着。
    忽然间阿荏听到“啪”清脆响亮的一声!
    视线凝聚之下,高子乔竟狠狠甩了陈以航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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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走丢,冰淇淋流泪 5

    “高子乔你疯了!”
    阿荏赶忙跑过去扶他,却被男生淡淡推拒开。被打了一耳光的少年,只是站在暮阳下偏了偏头,他甚至都没有出声,就连眼眶里忍了好多天的泪水也终是没有落下来汊。
    高子乔又作势要挤上来,杨颂荏立刻紧张地张开双臂挡在以航面前,哑着嗓子叫出声来:“高子乔!我不许你再打他,他已经够难过了!”
    高子乔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女生,眼眶也开始跟着泛红。
    “陈以航!”
    他红着眼眶冲无动于衷的少年嘶吼,完全像是一只发怒的豹子,“你可以喝酒、可以打架、可以哭的!你现在一天到晚不吃不喝不说话,要真再憋出病来,你对得起你在天上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吗!”
    少年抬起头来,似乎看了他一眼。
    “你其实……可以哭的……朕”
    高子乔的声音弱了下去。
    杨颂荏早已在他沙哑的话语中哭成一片。
    陈以航微微仰起脸看天,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蒙蒙的视线。他在想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记不得从何时起,他就习惯戴上一副温和安宁的面具,同谁都保持着淡而疏离的距离。性子倔强,不言哭泣,一直努力说服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转化为财富……
    可谁能来告诉他,他努力长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不是真的错了?
    爸爸、妈妈、奶奶……所有的亲人都相继离他而去。
    他望了望高子乔和阿荏,他们也看着他。
    陈以航似乎极慢动作地朝正在抹鼻子的高子乔招了招手,口型微张,似乎是“对不起”。高子乔立刻迎上去抱住了他,一边捶着他的背,一边没命地骂着“混蛋”。阿荏也在一边捂着嘴哭,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没命地“哗哗”直流,直到也被拥进少年的怀里,她的口里才终于得以发出一阵一阵的低低呼唤。
    谁的指甲掐进了谁的背,谁的悲伤不断肆虐和传染,连疼痛都成了连体一般的扩散。
    陈以航似乎是笑了笑:“我好像只有你们了。”
    这是他今天的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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