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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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簿命-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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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他没有,因为在萧家后院跌跌撞撞地摸索了半天,他凑巧听到父女俩的这一段对话——

“爹,石崖被你赶走了吗?”

“提他干什么?那个浑小子连给我的女儿提鞋都不配,也妄想高攀天鹅肉?”

“也好,横竖我萧韶九的夫婿决不可能是囊袋空空的穷光蛋……”

他当时羞愤交加地愣在原地,心也凉了。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15)

他从未曾真切打量过十岁的萧韶九,萧掰两并不喜女儿与他遇见,几次远远一瞥得来的印象,似乎是名苍白无神的女孩儿,常呆呆出神地仰望天空,无法与眼前浓脂艳抹的女人作比较,但势利的口吻可是如出一辙,果然不愧为乌烟瘴气的萧家出产的女儿!

娶她,不过是“完成先父遗命”的信念所使,不带一丝私人情愫,但他现在几乎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对抑或错了。

石崖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脸,感觉应是相当美丽精致的五官却完全被重重脂粉败坏,睡眠中的她与清醒时的骄横无知完全搭不上边,反而哀悒得让人心怜——哀悒?是他看错了吧,庸俗的女人,一颗心早教虚荣与争风吃醋给占满了,哪可能有这般细腻的脆弱?

“呀!”某种审视造成的压迫感使她无法自然地醒来,拧了拧眉峰,迷?的眼甫睁开,一只有力的大手立刻捏住了她的下巴,带来清晨的第一波惊吓。

“昨夜,我与你圆房了?”凌乱一地的衣物提醒他应该是发生过的事,但空洞洞的脑子告诉他,他对昨夜的事半点印象也没有。

“唔!”心跳又加剧,她多希望自己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演好这场戏,石崖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而迷药的药效也不可能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猛掀起被褥一角,发现大床上的血迹后顿住,眉头因此拧得更紧,“你脸上的妆描得可真好,我在要你之时,居然没有吻花它。”

“这……”她又点头,心底一晃而过的不对劲很快溃散在心悸的不适中。他似乎在怀疑,但怀疑什么呢?为什么他还不放开她?她真的很不舒服啊……

被单滑下一角,他的眼光跟着往下探,立刻因看到的白皙恍惚了下。

大门忽然又撞开来,丫头的唤声传了来,“姑爷小姐起床了吗?奴婢侍候姑爷更衣来了。”

重重地调开眼光,他猛地放开她,起身出了芙蓉帐,不带眷恋,“别让我发现你玩什么鬼把戏,那后果将不是你所能承担的。还有,我希望你收敛一下你的行为,要明白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的,再让我发现你嚣张骄横的举止,我绝不姑息。”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冷冽而无情。

床里没有声响,忆起刚刚她发颤的身子,想必是吓呆了吧?石崖径自披好衣物,接过一旁递上的毛巾,一双眼不经意地对上,立刻凝聚了焦距。“姑爷……”流丹一颤,几乎握不住银盆。

“我可曾遇见过你?”真是奇怪了,一个丫环怎会给他这样强烈的熟悉感呢?

“奴、奴婢进府将近十天,姑爷见过我是应该……”

“我是说从前。”哪个从前呢?一定是记忆中最深刻的角落,偏偏他记不起了——“怎……怎么会呢……”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16)

“姑爷!”白着脸的敲冰紧张地说:“大总管和二总管一大早便在找您,好像有什么要事……”

石崖面容一整,压下沉滞的问号,若有所思地再盯了她一眼,往外走出。

“恭送姑爷。”齐齐的行礼像在驱送某个瘟神,对她们来说,事实上是的。

“小姐?小姐!你怎样了?”

芙蓉帐内,萧韶九痉挛成一团,“我……还好,还好……我们总算……”她气一抽,再也接不下去。

要骗过石崖,可真是艰难哪!

一夜的大雪,将整个洛阳城罩成银白世界。

这样越发酷寒的天气,实在该安身呆在暖阁围炉取暖的,但偏偏,有人爱做出如临大敌的惊恐状,将一室的暖意破坏殆尽。

所为何来?

萧韶九昏昏欲睡地听完两名喜欢时不时撞门而入的女人不厌其烦的阐述后,总算听出了大概——石崖有新宠了!

听说是畅喜园继柳堆烟之后扶植出的新花魁,以人见犹怜的冰美人姿态红透了整个洛阳城,令多少王孙贵族为之疯狂。而一向冷淡自持的石崖在遇到她之后也不能自拔了,居然连续三夜宿居畅喜园。

这消息传入石府,无疑是对一班心系石崖的女子们的晴天霹雳——

萧韶九隐忍地掩去个呵欠,这才知道几天来石崖并未在任一房妾室过夜,难怪她这两名“妹妹”气焰消退了那么多。

“小姑和妹妹真是多虑了,别说你们,就凭我的姿色,难道会迷不住相公?你们都知道,太优秀的男人,身边总不免围绕着大批的莺莺燕燕,我相信——”

“大姐,到这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现在所有人都在猜测相公会不会迎娶那女子入门,你想想,若让那女人入门,你我姐妹还有好日子过吗?!”一向拘谨的庄百妍终于压不住满心的焦惶。

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这不是所谓的好日子吗?哦,是了,听说石崖在对庄百妍一夜恩爱后便不再“宠幸”,无怪乎昔日英气一身的女子会如此消沉而憔悴了。

萧韶九掩下叹息,一名曾经游走过江湖的“女侠”怎会将整个生活重心与生存意义牵系在一名男人的怜宠上头呢?不明白呵。

“那么,你们要我如何呢?”这么巴巴地赶来,是料定她这醋缸听完必定会大惊失色,然后一马当先当个人人鄙夷的悍妇角色?

关凌霜和庄百妍两人哑住地对望一眼,是她们听错了吧,为什么这女人会无动于衷呢?

“你好歹也是石府的少夫人,难道不该由你出头管一管?”关凌霜哼道。

这倒是。萧韶九点头,眼光有点怜悯地看了庄百妍一眼,嫁入石府已是一种悲哀,更悲哀的是她不该找关凌霜来依傍,盛气压人的关凌霜是注定要爬在她头上的。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17)

洞开的大门吹灌入阵阵朔风,萧韶九瑟缩一下,压下厌烦,扯开笑,“我答应你们,此事我决不会坐视不理,那个叫什么的女人……”

“封烟水。”关凌霜打断她。

“呃,封烟水休想进石府的门,我决不会答应!”她不答应有用吗?这两名女人显然忘了她有多么备受轻视。

几天前她们可是第一批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人哪,胡乱找个人出头很不智,最多只会让石崖更加厌恶她这当黑脸的人而已。

不管如何,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总算安心离去,将清静空间留给她,真是功德无量——

“谁?”房内的丫头忽轻斥。窗外几株白梅之下,一名小男孩站立在那里,见被发现,踌躇了下,转身走向她的房门之外。

“让他进来。”萧韶九记得他便是那天跟在石崖身边的小男孩,石崖已故义兄之子,名唤诸琅。

小男孩进来后,表情是又矜持又戒慎,这种超年龄的成熟真是让人心疼,也成功地俘虏了主仆三人的心。

萧韶九探出埋在皮裘下的头颅,朝他朝了朝手,“诸琅?”

“唉呀呀,先过来这里烘一烘,小公子看起来冻坏了啦!”挑着炭炉的流丹招呼,敲冰也殷勤地倒来热茶,两个人热心得像只咕咕叫的母鸡。

“不必。”没想到会受到热情招待,有点狼狈地拒绝,惊奇的眼落在萧韶九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我只说句话就走。”

“你的唇都冻紫了,拒绝我们好意的下场就是让自己生病。”她浅笑,从容地任他打量,在下榻的同时将身上盖着的裘衣盖到他身上。

“我不用!”暖烘烘的裘衣带着香气,他狼狈地涨红了脸,瞪了她厚重衣物下难掩单薄纤小的身子,柔弱的身段仿似一阵风便能拂走似的。

下一刻,他将皮裘重重裹回她身上,缩手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被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

“你身体不好吗?”毕竟年幼,掩藏不住心思,他禁不住问,眉锋也拧了起来。

“许多人都会有一点这样或那样的小毛病。不足为奇,你有什么事吗?”裹紧裘衣,将他带近暖炉边,小男孩有一分不自在,终于没出言拒绝。

“我只是想劝你别插手崖叔叔的事,就算是封烟水这事。”

“为什么?你要明白我可是你崖叔叔的正室,他再娶妾室,难道我没权利不高兴吗?”

诸琅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神色,但很快道:“你这样又会惹怒崖叔叔了,我不想叔叔忙碌于公务之余还要为这些小事烦心!

“你倒是心疼你的崖叔叔。觉得阿姨很坏对不对?”

他词穷地瞪了她一眼,旋即别开。她盈盈清澈的眼波似乎能穿透人意,浑身散发的温雅柔和的气息与十多天前遇到的那名浓脂艳抹的女人完全搭不上边,竟让他无从讨厌起。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18)

“你似乎不常与人聊天?”小男孩有着相当沉重的心事,却寡言地拒绝与人分享,究竟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

“你不必管!”聊天,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词汇,他不需要。

霍地站起身,想推开身边的女人好离开,但终因想起她单薄的身段比一抹轻烟还弱而罢住,“你让一让。”

“要走了吗?”萧韶九微微失望,石府中四面楚歌的环境,难得有童稚得让人放下心防的声音说说话,却一下子要走了。

“对。”这女人干吗一副不舍的模样,而他竟很孬地有些看不惯她苍白的容颜沾染上低落的颜色。

“你愿意有空来我这儿玩一玩吗?”

他很想坚决拒绝,但话却说不出口,气自个儿心软,他又别开头,“我劝你不要提起关于封烟水的任何事,因为没用,到时惹得叔叔生气而适得其反就太不值了!”顿了顿,忍不住又往下说:“你该清楚庄姑姑和关凌霜那女人会来你这里挑拨纯粹不怀好意,如果是好事她们一早抢着去做了……”

话音蓦地在萧韶九闪烁感动的眸光下顿住,可恶,他说了什么?“你可别误会!我说这些完全不是关心你!”

“我知道。”真想放肆地搂一搂这个孩子,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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