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算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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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算情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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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啪嗒的跑了过去,蹲他脚边抓住他的鞋带,嘤嘤的说,捏住这里,绕过来,穿过去,一拉,就好呐!

不可思议的,以至于过了很久很久,郭远仍旧记得那天的她蹲在脚边的模样,吊带小裙子露出大一片洁白如瓷的背,两片肩胛骨耸动着,像两个胖胖的小翅膀。等她再站起来时,他看见她给他系了个教科书般的蝴蝶结,两个圆圆的圈圈,两条飘逸的尾巴,煞是可爱。她顺利得到了妈妈的一把糖果和喜爱,还有他的第二个不领情的白眼。

后来搬家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沸腾了,院里的大人几乎都是同一个中学的教职员工,虽大多清贫,却也和乐融融,而自晨曦出生后这个院子只有搬出,没有搬入,突然来了个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漂亮孩子,大伙都很高兴,晨曦也凑热闹,兴奋的跑进跑出。

“咻”一声,她惊奇的在台阶上站住,寻声望去,大树下的男孩正摆弄着一架玩具小飞机,时而拿自己的手臂当跑道,时而捏着飞机翅膀做着空中360度翻转的高难度动作,完全沉醉在自我的世界。

那份专注让她痴迷,一脚踩空,她咕噜咕噜滚下台阶,嘴巴一扁鼻子一抽就哭起来,大人将她抱起,泪眼模糊中,他再次高高抬起了手,嘴微微嘟起,咻……那架小飞机就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迷人的银色抛物线,在那样的时空和季节里,这一幕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间再也无法磨灭。

没过多久郭远在这个小院里过了他8岁的生日。郭妈妈特地买了个一个大蛋糕请院子里的孩子们吃,顿时群情激奋,郭妈妈温柔的招呼着大家说,让我们的小寿星来分,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队伍好容易去到贺晨曦面前,郭远看了她一眼,一刀切下去。

但拿了蛋糕的晨曦依旧不肯离开,眼睛还紧盯着那七零八落的大蛋糕不放。郭远一把将她推开,大财主开仓赈灾般扯着嗓子喊,后面的,后面的跟上。还是郭妈妈看出了问题,说你分的蛋糕这么有的那么大,有的那么小。郭远直气壮的说,只有漂亮的才有资格多吃!妈妈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没好气的说,你这小色鬼!快给晨曦补上!郭远这才不情不愿的再切一刀。

只要能分到更多的蛋糕,贺晨曦压根没在意他眼中分出的三六九等。

所以这样的她始终是郭远琢磨不明白的生物体。他只知道这人爱哭,每天清晨他必踩着点从她的哭嚎声中醒来,只要扒在窗看出去,就能看见她死抠着门框抵御妈妈的拖拽,就跟黄世仁抢喜儿似的。后来他习以为常,就能淡定自如目不斜视的从鸡飞狗跳中穿行而过。

只是有一次这丫头跑上来一头栽进他怀里,抱着他就不肯撒手了,呜呜的说,我不上幼儿园,我要和小远一起去上学。妈妈哭笑不得,无奈的看着郭远,郭远抚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学校里有妖怪,专吃你这不上幼儿园的小孩的脑袋,你还去不去?哪知她噙着泪水猛点头,说去,去,我不怕。倒把郭远弄得被动起来。一天下来他都在思考这小孩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相差三岁,怎么差异就这么大?

待到放了暑假,郭远好不容易拥有了睡到自然醒的机会,又被她每天早上的哭声吵醒,烦得他踢床板,忍无可忍推开窗吼了一句:她不想去就不要送她去啊!结果这一吼给自己吼来了一项职责。

每天他睡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总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暖暖的小手搭在他手臂上婆娑着说,小远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她成了他甩不掉的麻烦,就像粘在身上的草籽,顽强且坚韧的附着着你。烦不胜烦,他想方设法的折磨她,她怕什么他给她什么,例如青蛙蜥蜴;她怕谁他带她去见谁,例如临街磨菜刀的菜刀王。如此一天下来她的小脸几乎没干的时候,以为这么一来她跟妈妈一告状就会乖乖的去上幼儿园,哪知她不告状,还欢欣鼓舞的说开心,他妈妈欣慰的摸着他的头说,看不出我家儿子自己不懂照顾自己,照顾别人还有一套。他埋头扒饭,郁闷坏了,想这丫头从小就有心机。

时间长了,他才渐渐悟出,原来这人不是有心机,是真傻。

那时一个院的孩子就属郭远鬼点子多,跟他在一起总是新奇不断惊喜无限,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孩子很多,贺晨曦无疑是最忠诚的一个,郭远也爱带着她,因为她总是他恶作剧的不二人选。

恶作剧也得选对人,郭远自有一套规则:最起码这个人要够傻,不能识破他布下的陷阱,再次吃了亏不能向家长告状,还要记吃不记打。恰好,这些素质贺晨曦全都具备。有时候他心满意足的想,恐怕穷极他这一生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用来捉弄的人来。有时候他也会感慨,全世界最傻的一个小孩,怎么就让全世界最聪明的他给碰上了。天意,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某天,郭远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破梯子,领着她走到一颗参天古树下说,看到那鸟窝了吗?里面有三只小鸟。我身子沉这梯子架不住我,你个儿小,爬上去把鸟窝搬下来,我们可以烤来吃。贺晨曦觉得难过,说能不能不吃它们?待郭远首肯后,她便老老实实的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上搂着树干向下张望,好高,足足有三米多。

看她坐稳后,郭远便悠闲的将梯子放倒,说你慢慢找,我先回去睡一觉,一会儿来接你。贺晨曦顿时心慌意乱,喊也喊不出来,顾目四望,猛然看见有条蛇样的东西在葳蕤的枝叶繁茂间蠕动,她慌不择路的往下跳,紧接着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路过的大人送她去了医院,除了脑袋缝了几针,轻微脑震荡都没落下,天天好吃好喝,足足胖了一圈。但郭远就惨了,一顿毒打是前所未有的惨烈,上中学后郭妈妈就几乎没再动过手,一是小伙子大了要面子,二是她就算想打也是追不上拉不住了。最后郭妈妈手中的家伙什断了七八根,抽得他身上一道道血棱遍布。郭远也是异常的倔强,不躲不闪,连眉都不皱一下,让妈妈有种下手太轻的错觉。

邻居一个个来拉来劝,闹了好半天才消停。晚上睡觉,背都挨不了床,咬着牙躺下去就不敢再翻身,一碰就往死里疼,他一动不动像被钉在了床板上,瞪着眼瞧了一夜的天花板。

白天郭远逃课来医院看她,她很高兴,看他坐在床边帮她剥橘子。大热天他穿着长袖,热得满头大汗,稍稍挽起袖子,就能看到他手臂上的一道道血痕,问他疼吗,他不在意的说,没事,我妈的手轻,不舍得打。

她吃他剥好的橘子,含含糊糊的说等我出院了我们再去抓小鸟,希望它还没被蛇吃掉……

他缓缓俯下身子,手撑在床上皱着眉看她,喃喃的说,你是真的假的?世界上怎么会你这么傻的人?她停止了咀嚼,含着半个橘子瞪着眼屏住了呼吸,他的脸越凑越近,唇尖触碰到她的橘子便张嘴咬住,一点一点蚕食进嘴里,全部吞没后柔软的唇瓣直接覆住了她的唇,舌尖在橘子粒和牙齿之间交缠,清甜的汁液横流,满口都是不可思议的味道。

护士长端着瓷盘推门进来,看到慌慌张张分开的两个人,笑着说,趁人病要人命啊坏小子,小心我告诉你妈让她再抽你一顿。郭远抹了抹嘴说,谁说谁是八婆!护士长给了他脑门一记暴栗,一边换药一边说,看到你们,想起从前了,我和我先生就是从你们那么大就认识的,看看你们能走多远。

郭远认真的看着护士长手部的动作,不时帮她递点东西,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等护士长走后,她的主治医生进来了,笑眯眯抚着她的头说,小丫头今天表现得好不好,换药有没有哭?

没哭。他认真的替她回答,惹得医生哈哈大笑,拍拍郭远的头,继续查床。

晨曦歪着脑袋思索,“你说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呀,一个当儿科大夫一个当儿科护士,夫唱妇随。”

郭远瞥了她一眼说:“像你就不行了,当空姐都要长得漂亮。”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当空姐了?” 晨曦很是莫名其妙。

好几年后,两个人簇拥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作业,灵光一闪,她突然想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郭远看她笑得诡谲,便推她的头说你干嘛笑得这么白痴,她却丝毫不在意,沉浸在自己偶然发现的快乐中。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相信他们能走得那么远,那绕窗的清风,摇曳的树枝都可以作证。

在后来无数个夜晚的淡淡的台灯下,她轻哼着‘我要把这漫长冬至夜的三更剪下,轻轻卷起来放在温香如春风的被下,等到我爱人回来那夜一寸寸将它摊开’,每个漫漫长夜,都像厚积薄发的艺术作品,等待那点睛的一笔。

如今希望破灭,她也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年华一点点付诸东流。还是会有一丝不甘,凭什么要等跑到了终点,才说这场比赛早就取消。

回望空荡荡的来路,她试图让脑子和心麻木,忘掉这些年她是怎么走来,忘掉等待的苦,也渐渐忘掉这个人。

最无奈如此,但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丢掉包袱,不断的重新上路。

◆第3章

是不能饮不可饮,却也拼却一醉。

清晨的露水把她凉醒了,从阳台的藤椅上支起身子,全身都疼,像被人用锤子敲遍了全身,特别是头,仿佛要裂开,洗把脸照了照镜子,双眼肿得像两个浸在水里浸得剔透的白面馒头。

有人敲门,她去开,门外是隔壁邻居小翠,她一脸的担忧说:“晨曦你昨晚可把人吓死了。”

晨曦抓了抓额说:“不好意思,昨晚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那倒没有,你就是哭来着,哭得像个小孩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在那边都听到了,只是怎么敲门你都不开,我差点叫志从阳台翻过来看你,但志说最好还是别打扰你。你到底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她怎么不记得昨晚她哭过,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她有些羞愧的说:“几瓶啤酒眼看过期,倒了也可惜,干脆全喝了。我这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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