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曾少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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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不曾少花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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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婴看一眼身旁这个男人,心里满满的自豪。

坐在他的店里喝咖啡是最放松的事情,甚至可以脱了鞋把脚跷到秋千上。对了,他的桌子是用木头做的,而且是自己亲手做。他说父亲是木工,镇子里很有名的木工。他小时候边看边学,等到大了也跃跃欲试,不时做些小玩意,以免手艺生疏掉,他说起来时很是自豪。椅子则是秋千的样子,他请人把椅子吊了起来,刷上木头原色的油漆,缠上塑料做的藤蔓,可以以假乱真。

清平指着台子上供人上网玩的笔记本电脑说:“有次这个电脑牌子的商家来洽谈生意,看到了还说要在这里拍广告。”

“因为很少有店家会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丛林里。”妍婴看看那张“长”满了爬山虎的桌子,忍俊不禁,“如果原始部落有咖啡厅大概就是这个风格的。”

“那是热带雨林里的原始部落才对。”

学校组织了一次实习,地点是杭州。去野外辨认花草,整整一个星期都泡在外面,是妍婴一直以来的期待。没决定下来的时候全系就把消息传了开来,等到正式通知时发现名单里有自己,她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迫不及待打电话给清平。

行李是他收拾的,很轻的一小包,妍婴拿在手里,也不看看是否把要带的都带上了。只是去一个礼拜,而且不是去荒郊野外,就算没有带的东西,在市区也可以轻松买到。更何况她对清平那么有信心,在自己的事情上,他比对待什么都来得严谨呢。

有时候她真的羞愧,自己实在是被人宠坏了,一无是处,可是人的惰性如此,哪有人会拼命拒绝别人的好意并感到厌恶呢,至少她不能。

下榻的时候,凡是有要好朋友的学生都主动去饭店柜台领了房卡跟好友同房,不少女生邀请妍婴一起,她们的热情叫她不好意思,但是标准间只许两人同房,那些女孩子就好像竞赛一样地争了起来。

妍婴无所适从地站在争论圈外,好像一个战利品似的,不经意看到沙发上还坐了一个女生,剪得很干净的齐耳短发,清瘦的面颊,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像嵌在眉弓下似的,亮得出奇。她没什么表情,自顾自看着小说,似乎不知道周围的同学已经为了争房的事情硝烟四起。

她好像是叫……肖敏敏吧。同学两年竟然连名字都记不住,自己心里突然生出奇怪的责备。她越是幸福,就越见不得其他人受苦,否则就好像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一样难以安心。

肖敏敏发现书页上除了自己的倒影外,重叠了另一片投影。她抬头,妍婴正想出声招呼,见状耸耸肩,微笑道:“打扰你了吗?”

“没,有事?”

妍婴回头望望人群,指着说:“有没有约好同房?要不要一起住?”

肖敏敏淡然地瞥了那方向一眼。

“好不好?”妍婴接着问,“我去领房卡?”

“随便你。”肖敏敏答了一声,继续埋首看书。

妍婴去柜台处领房卡,片刻就回来,“我们走吧,一五一八号。”

她们的行李都很少,算是所有女生中最轻便的。肖敏敏站起来,书往腋下一夹,挽着拎袋跟在后面进电梯。

“你要睡哪张床,靠墙还是靠窗?”

“随便。”

她大概喜欢靠窗的吧,因为不管乘车还是坐飞机大家都比较喜欢靠窗的位子。妍婴想着,把行李袋放在靠墙的床头,肖敏敏便随手把袋子丢到另一张床上,坐下继续看书。

“离集合还有半个钟头,不去洗个澡吗?”

“很干净,不想洗。”

并不一定要脏了才洗吧?去去疲劳也好啊。但是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因为这位同房分明已经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了。

妍婴打开行李,看看清平都放了什么进去。她想到的清平放了,她没想到的,他也放了。整整齐齐,不浪费一点空间。

她拿着手机,到厕所里去讲电话。

店里忙吗,生意好吗,都有些什么样的客人,有没有去喂流浪的猫狗,睡觉前都看什么书呢……

什么话题都可以讲,直到肖敏敏敲门,“钟妍婴,集合了。”

“我集合了,拜拜。”

说拜拜就真的不肯再多讲一句话,哪怕聊兴正酣也好。

妍婴摁了切断,马上打开门,“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

“没多久。”肖敏敏耸耸肩,“反正集合也是为了吃饭,我又不挑,有得吃就行,去那么早干吗?”

她们从电梯出来,有女生跑过去,挽妍婴的手,把肖敏敏隔了开来。她也不介意,甚至刻意地退后了一步。妍婴有些尴尬,她觉得既然是同房就意味着接下来这一个礼拜她们是搭档,搭档是形影不离的。

她回头急切地看了肖敏敏一眼,后者漫不经心地绕开包围圈,往门外停着的巴士走去。

妍婴勉强对热情的女同学笑了笑,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上了巴士,有几个男同学又起身,主动让出靠窗的座位。妍婴搜寻着肖敏敏的身影,她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不太好的位子,总是要排在最后一个下车。

妍婴坐她旁边,看她还捧着那本书,忍不住说:“坐车看,要晕车的,而且对眼睛也不好呢。”

肖敏敏扫她一眼,犹豫一下后把书“啪”地合上,丢包里,算是采纳了建议。

只不过几分钟的距离而已,到了食堂,大家又邀妍婴同桌,这一次她学乖了,一下车就把手臂穿过肖敏敏的臂弯,牢牢挽着。

“钟妍婴,来坐这里,我们这桌上菜快。”

有男生戏谑地把手圈成喇叭喊。

妍婴摆摆手,问肖敏敏:“你想坐哪里?”

还是那两个字:“随便。”不过意外地加了一句,“有得吃就行了。”

妍婴用目光稍微一寻,发现两个座位联在一起的位子,只有12号桌还有,于是扯扯手臂,“就那里吧。”

大家不过是起哄,看她们坐下了便热闹地讨论起其他话题来。一些阅历丰富到处旅游的学生,信口说起杭州典故名产,历史胜地,滔滔不绝,气氛带得很是热闹。妍婴遥遥望着那桌,饶有兴致地专心听讲。

“想过去吗?”冷不丁地,肖敏敏冒出一句话来,“他们让得出位子。”

“你呢?”

肖敏敏翻翻眼皮,“我去做什么?”

“那就不去了。”妍婴马上说,“坐下来就不太想动,再说那边也很吵。”

一大盆米饭上来了,肖敏敏不再说话,也不去舀饭,看样子是要等到所有人都盛完了她才会动手。

妍婴叹口气,率先抄起她的碗,装满。

“吃啊。”

“急什么,菜都没上。”肖敏敏一副懒懒的样子。

妍婴一愣,倒是说得有道理呢。可是看着其他人,即使只有米饭也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她又觉得肖敏敏的逻辑不太符合常理了。

“总之先盛了再说嘛,好像每桌只有一盆饭的,慢了不是会吃不到吗?”

“谁说的。”肖敏敏扬扬下巴,“现在女生有几个不减肥的,能吃掉一半就不错了。”

妍婴又一想,还真是的!于是忙不迭地点头,“嗯,你比我有经验得多,那,那我不盛了。”

肖敏敏又古怪地看她一眼。

“既然饭都端上来了,菜肯定也快了,你不端着碗等着抢,难道还当扫尾的吗?第一道菜肯定等不到第二道菜端上来就被清光了。”

话没说完就有一盆汤放在了桌子中央,力道之大,溅得满桌都是。饥民们抄勺的抄勺,拔筷的拔筷,纷纷抢占有利地形。

“不都是些吃过的家常菜式嘛,至于抢得这么凶?”妍婴瞠目结舌,拿着筷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看她就知道是没吃过大锅饭的,肖敏敏眯起眼睛,把自己那碗饭推到妍婴跟前去,慢条斯理地接过她的碗开始盛饭。

“不抢吗?”妍婴傻傻地问。

“才第一道菜,还是锅汤,急什么,又不是只有这么多,抢得急的保准第四道起就停筷子了。”

肖敏敏满不在乎地把饭勺丢回盆内,用筷子在米饭上戳蜂窝,散热气。

她说得一点没错,十分钟后,菜源源不断地端上来,总共十道,没人坚持到最后。

饭后是自由时间,真正的实习从明天早上才开始。

“你好厉害,生活经验这么丰富。”回旅店时,妍婴赞叹有加地说。

肖敏敏只顾看墙上的广告,看也不看她,“稍微放弃一点,拿大头,这个道理很明显。”

走进大厅,妍婴对肖敏敏比个手势,“我去下厕所,你要等我还是先上楼?”

肖敏敏瞥她一眼,狐疑:“房间里不是有厕所吗?”

“嘿嘿,衡量一家酒店的星级标准之一就是看它大堂的厕所设施啊。”妍婴把房卡交到肖敏敏手上,“我去去就来。”

剩下肖敏敏一个人站在大堂自言自语:“原来是看厕所啊。”

接下来几天,她们逐渐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妍婴发现肖敏敏并不是书呆子,她虽然时常拿着本书,却不一定在看,有时候很久不翻页,不知道沉浸在什么思绪里。

但是拿着书的时候,她就会少许多尖锐的戾气,给人宁静的感觉。

这副样子的肖敏敏,让人发自内心地羡慕她的充实。

我毕竟只是个凡人呢。妍婴想,靠回忆清平的一言一行来获取慰藉,俗气到家。

明知道俗气却仍然不愿意放弃的温柔。

羡慕只是羡慕的话,是一种非常理智且成熟的情绪。每个人都会羡慕别人,不羡慕的人不是太自满就是神经病。但如果羡慕变成了嫉妒,则是一种心理上的退化。

羡慕别人的人是温和的人,嫉妒别人的人则是恶毒的人。

妍婴是前者,她喜欢别人拥有的那些美好,但从来没有自己也要变成那样,或者把它抢过来,抢不过来就破坏掉的念头。

话说回来,她一直拿着全世界最好的,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比她更美、更富有、更受宠爱的女人,却妒火中烧毁人毁己的,一样屡见不鲜。

由此可见,重要的不在于拥有的多少,而在于想要拥有多少。

实习的最后一天是星期六,学校没有安排任何课业,美其名曰自由活动,其实就是放他们假。妍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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