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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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屋-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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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的嘴巴。
  我想我知道他握着的是什么――不是这个屋子里曾经犯下的那些罪恶,而是卡林德的受害者们的痛苦和悲伤。正是这些东西使这屋子变得如此丑陋,如此诡秘,如此让人敬而远之:卡林德真正的战利品――不是受害者的尸体,而是他出现时他们的感受。WCHWHLLDN看样子是专门上夜班的,他清除这地方,把该带走的东西带走。这巨大的天使越飞越高,升到了天空中,拖在他身后的那块布不停地从屋里往外解开。当最后一点也消失在天空中后,天使重新从天空飞下来,重复刚才所做的一切,不断把剩下的臭气、黑暗搬走,直到屋子被清除干净,他的神圣使命得以完成。房子正面被烧过的痕迹也消失了。
  我认为WCHWHLLDN会让菲利普非常高兴,因为这位天使用自己的方式不折不扣地实现了菲利普的愿望:他烧毁了那座房子,在那里挖了一个六英尺深的坑,往坑里倒满汽油,然后将它点燃。他的任务,他永恒的任务就是净化,他被安排了这个任务。他治愈了感染,消除了污染。在他的眼中,我以及所有人类都象征着无用。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污染物,而且我们远没有完美到长生不老的地步。我们在抵达“扎马尼”之前都没有机会去理解发生了什么。(想想看,这正是菲利普以前的感觉,也就是在他被契娜·比奇拯救之前的感觉。)
  谁也无法看到的亮光离开了卡林德家,也离开了屋子上方的星星王国。谁也没有看到的工作已经完成。我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回到车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疼痛难当,而且几乎麻木到了没有知觉的地步。
  我回到了原来属于我们俩、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个房间,失去威莉的感觉就像失去一条有名无实的胳膊。她被从我身边切除掉了,尽管手术是我自己做的,我却希望她回来。我思念着她,深深地思念着她。我无论看着什么,她的脸都会出现在那上面――窗户上、墙纸上、我们共同享有过的床的上方。与克雷瑞赛特的接触以及那接触带给我的那一跤,仍然在我全身敲击着。说来也好笑,我倒是不在乎这种疼痛,因为这种疼痛可以帮助我不去想威莉。
  我往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将自己浸泡在热水里,直到指尖开始起皱。我用毛巾擦干之后,重新感觉到了饥饿。我的耳边仍然回响着威莉的声音,我便要了客房用餐服务。思念之情驱使我想要两份牛排、两份炸洋葱圈、和一打糖果,但是当服务员接电话时,我却改成了烤鸡和西红柿汤――这是我母亲以前最爱做的。
  在我的心中,我已经改变了许多,所以看到衬衣和外套仍然合身,我不免感到有些吃惊。我要的东西送来后,我咬了几口,觉得自己来不及赶到卫生间就会呕吐。但我赶到了卫生间,没有呕吐,只是站在座便器旁干呕。威莉在哪里?我在想。我创造出了“乌有乡”,但是我无法去那里,就如同我无法去亨德森尼亚一样。
  当然,除非我能――一想到这里,我后退了几步,浑身颤抖,不愿意篡改那些阴影和魅影。就在我朝马克的电脑走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同意和一个用蜘蛛网和老鼠屎做成的油嘴滑舌的家伙签订合同。天使那一撞以及看到他那么勤奋卖力地干着自己永远干不完的活,使我完全忘记了晚上要干的这件事:天使的一撞和他勤奋工作的样子都使我的脑袋重重撞到了地上,使我得了轻微健忘症。
  我坐到键盘旁,点击一些程序。出乎我的意料,一个熟悉的蓝色方框出现在了显示器的中央。西拉克斯过来与我告别,然后又给我留下了一些不祥的建议:
  伙计,你干得非常漂亮,作为你的引路人,我现在要在你那布满皱纹的额头上亲吻你一下。不要对让你心痛的事置之不理,那是你该得的,属于你!你现在还有另一个任务,老伙计,一个把你的才智考验到极限的任务。
  啊,我亲爱的,你必须跟着黑暗人约瑟夫·卡林德,穿过他在长眠之夜中发出的回声!你的书名将会是――《卡林德的王国》。你不能给那个莉莉添油加醋··,也不能美化她。你以前对他女儿的描述让他非常愤怒,所以他才会向你要公正。公正与怜悯近在咫尺,却又相距甚远!运用让你心痛的事,你就会发现其中的办法。
  那所爱的那两个人已经到了你的乌有乡,那也是我们的伊甸园,他们很久前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我们会照料他们在伊甸园中的生活,那是他们自创的伊甸园,非常漂亮。你把那给了他们。
  最后还有一点――你将看见一个理想,你必须对它置之不理。理想会毁了你,因为你还没有为它做好准备,伙计,因为你是一个不完美的世界中的一个不完美的人。那就是你的力量,你的天然磁石,和你的罗盘。
夜屋 第三十五章
 
  九月十二日,阳光明媚的星期五下午五点,蒂莫西·安德西坐在米尔港东端弗罗里公园林中空地上摆放着的第二排金属折叠椅的尽头。阿克翰姆大学的一位宗教学教授曾经告诉过他,这是全国最美丽的公园之一,他认为没有任何理由反驳这位老教授的话。阳光透过头顶上的树叶,将一块块金色的光斑洒落在小草上。一排排椅子上主要坐着菲利普学校的老师和行政人员,以及“基督赎主教堂”的一些教友。菲利普站在一位虎背熊腰的非洲裔美国人前。这位非洲裔美国人穿了件白色长袍,衣袖异常肥大,袍子里面是衣领有黑色条纹的衬衣。这就是“基督赎主教堂”的杰拉德·斯特朗堡牧师,菲利普·安德西维持了那么久的种族主义显然已经在他的面前烟消云散,就像被驱邪魔力所夺走一样。
  蒂姆非常喜欢斯特朗堡牧师。他俩在空地的边缘聊了几句,牧师告诉蒂姆他非常喜欢他写的书。这位牧师的嗓音非常优美动听,低沉而又洪亮,可以刻意强调他选的任何一个元音。在评价过蒂姆的书后,牧师又朝他探着身子,轻声说道,“你弟弟最初来我们教堂时很是顽固不化,不过我认为我们已经把一些基督教的圣油抹在了他的心头。”
  契娜·比奇挽着她弟弟的胳膊从林中空地的一端走了过来,人群中立刻出现了窃窃私语。她身着一件乳白色的外套,戴着珍珠项链,头上是一顶带面纱的雅致的小帽。契娜当着牧师的面走到菲利普身旁,蒂姆为他弟弟脸上闷闷不乐的表情感到惊讶,因为结婚所包含的这种丰富的情感是坏脾气的菲利普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
  蒂姆想起了威莉·帕特里克走到“巴恩斯和诺贝”书店签名台前时的神情,她那美丽的脸上带着惊恐、疲倦、新鲜感和惊人的美艳。他想起了莉莉·卡林德,端着一杯茶、拿着一本书从那包豪斯窗户前经过时曾让他的心停止了跳动。如果他有办法娶了她们俩,他现在就能挽着两个莉莉的胳膊,走到斯特朗堡牧师可拆卸的祭坛前,和他弟弟站在一起。
  他想:我真的能为那恶魔约瑟夫·卡林德写一本书吗?他立刻做出了回答:当然能。我是梅尔林·勒杜伊特,是老兵,是老杀手,是有良知的人,是魔术师,是战友!
  仪式结束后,大家一起开车去比尔·比奇的一家夜总会,在舞厅里举行招待会。乐队演奏着《星尘》(因为乐队中最年轻的乐手仍然能记得艾森豪威尔当总统的情景),菲利普走到站在乐池边的蒂姆旁,带着他原先的一丝多疑症的迹象说,“我看到你在契娜走过去时偷着笑了一下。是什么让你感到有趣?”
  “菲利普,你这些天给我带来了欢乐。”
  他信以为真。“我最近也给自己带来了欢乐。你那朋友威莉呢?我还以为我们今天会见到她呢。”
  “是啊,蒂姆,”契娜·安德西走过来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非常希望威莉能来。我觉得她非常可爱。”
  “她也希望自己能来,”蒂姆说,“不巧的是,她今天早晨必须赶回纽约去。”
  “哦,”菲利普说,“你回去后还会常常见她吗?”
  “难说,”蒂姆说,“我们换个话题吧。”
  “威莉上次在你的朗读见面会上说了句非常好笑的话,”契娜说,“她问我是否爱我的上帝。我说,‘我当然爱我的上帝。你呢?’你根本猜不到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说,‘我也爱我的上帝,可我希望他不要过于需要我的爱。’”
  “你们想像不到我多么想念她。”蒂姆说。
  摘自蒂莫西·安德西的日记:
  我在为书做巡回宣传,现在住在圣路易斯的“千禧”饭店,等待着我的陪同开车先送我去一家电台,然后去一家书店朗读我的作品,最后再送我去机场――明天将在凤凰城!接受了早晨节目的采访后,我趁着与出版社的代表共进午餐前的那点时间在圣路易斯市中心转了转,想感受一下这座城市的气息。我看到了一家名叫“斯特莱克”的旧书店,发现里面也卖一些稀有图书,便信步走了进去。我只要走进这种地方就不会空着手出来,我在一堆堆书中找寻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本我没有看过但可能比较有意思的书。我发现了一本破旧的H。G。威尔士的《恩泽》――他在这本书中大肆诋毁亨利·詹姆士。由于这本书只需要五美元,我就拿了它。在书店的另一个部分,我看到了一本更加破旧的查尔斯·亨利·福特和帕克·泰勒写的《年轻人和罪恶》,书的封面纸套还在,价格和巴内斯商店的一条领带差不多。《恩赐》和帕克·泰勒的这本书显然能陪伴我去凤凰城,然后再去奥兰治县。我正要去柜台付钱,却看到了“悬念小说”的标志牌,便带着作家们常有的那种虚荣,决定过去看看这家书店有多少我的书。
  我在一个半腰高的长书架上看到了一排我的书,其中有两本《染血的兰花》,三本《分裂的男人》,一本《野兽出现》,我与人合写的书每样两本。总共是十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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