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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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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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被杀一定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那么,他看到了什么?
林有贵点灯是要给人查探水路。
那么,让他查探水路的是何人?
如果杨福不可能看到运河上的劫船案,那他被害的原因也许就是目睹了北斗会将贼赃藏匿在了某处。
假如林有贵的确给人点灯查探水路,那他此举可能正是为北斗会查找安全的地点,以便藏匿贼赃。
林有贵会不会是北斗会的一员?
这一切会不会是北斗会计划好的一部分?
林有贵一家为何被灭门?会不会因为北斗会发觉自己这个捕快已怀疑上了他,为免节外生枝,所以狠下毒手?
若果真如此。。。。。。想到这里,黄芩心下不禁生出几份内疚之意。
不管怎样,除了北斗会劫船这一事实外,其余一切都还只是他个人的猜测,所以,他要去亲自查探一番,只盼能在西夹滩到黄林荡的水路上找到些线索。
至于郭仁,若是将这些想法告之他的话,不管能否证实,他必然上报宁王。宁王那样的人,只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怎肯善罢干休。到那时,他定会明里暗里,或官府或绿林,派更多人手前来高邮搜寻。须知,官府来人,不仅要把百姓家养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只怕还要盘缠打发他等;而绿林来人,仗着有人撑腰,更会无所顾忌,强取豪夺。那样一来,不但樊良湖里要掀起淘天巨浪,高邮州百姓也不得安生。所以,黄芩对郭仁只字不提,只想先行搞个清楚明白,再做计较。
黄林荡附近,芦苇丛生,水流莫测。
眼见已是晚霞如血、日影西斜的傍晚时分,有一人还在拔弄撑蒿,驾着一叶小舟于密集的芦苇丛中细细搜寻着。
这人就是黄芩。
他已在这条水路上搜了许久,却仍未见到什么可疑迹象。这时,忽听得身后不远处有人哈哈笑道:“黄捕头,又见面了!”
这样的笑声除了韩若壁,还有谁人?
不用回身,黄芩也知道来的是他。
等他转过身时,舟身一沉,韩若壁已弃了自己的小舟,跃身而起,落至黄芩的小舟上了。
“几日不见,可想念我?”韩若壁嘴角微弯,尚带笑痕,语气声调别有一种挑逗的意味,道:“我可是常常念着黄捕头你。”
黄芩本想疾声呵斥,偏被他一种风流,映入眼波,不知不觉间消了怒意,只皱眉道:“你又来湖上做甚?”
韩若壁狡猾一笑,道:“想你了,自然跟着来了。”
黄芩冷笑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韩若壁叹道:“你
偏要往复杂里想,我能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又道:“倒是黄捕头独自一人又来这湖上,东查西找,却是为何?”
黄芩直截了当道:“没必要告诉你。”
韩若壁不悦道:“我好意前来探问,你却步步为戒,是何道理?”
黄芩摇头道:“你整日慌话连篇,我懒得和你一样。”
韩若壁两眼一瞪,道:“那日在分金寨的后滩,我说的全是实话。”
想起那日情形,黄芩面上一热,赶紧低下头去。
韩若壁见状,笑着调侃道:“谁能相信杀人不眨眼的黄捕头,也会有脸红的时候。”他话音未绝,就见黄芩抬起头来,眼光犀利地盯着自己,不禁周身一寒,敛了笑意,道:“怎么?。。。。。。”
黄芩冷声道:“你的罪状又要加上一条。”
韩若壁佯作苦笑道:“不会是‘无视法理,调戏公人’吧?”
若非强作冷静,黄芩早已一铁尺打在那张俊脸上了。他平息心情,道:“之前你私入州衙,今日算是自投罗网。”
那日在后滩上,韩若壁曾无意失言,说黄芩孤身一人,没有亲眷,是以,黄芩断定他曾偷入州衙查看自己资料,才得知晓。
韩若壁倒不否认,叹道:“那是因为关心则乱,还请黄捕头体恤我一片用心,原谅我行事鲁莽。”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是心上有了某人,又怎能忍得住不去查探他的身世过往?”
他话里三分真带着七分假,明明不可信,却偏偏让人难以驳斥。
黄芩忽然出手,快似奔雷掣电,五指如铁钩般,紧紧扣握住了韩若壁的手臂。
瞧见毫无悬念地一招制敌,出手之人自己也颇感惊讶,不知是对面人未料到他突然出手,失于防范,还是胸襟坦荡,不屑防范,总之,他已顺利扣住了韩若壁。
他厉声道:“下面我要问的,你须得老实回答。否则,我真废了你这条胳膊。”说完,手底加了几分劲道,以示威逼。
韩若壁也不知是真的痛彻心肺,还是装的,立时连声悲切叫唤起来,骂道:“。。。。。。不问青红皂白乱用私刑。。。。。。你算什么鸟捕头。。。。。。”
黄芩见他已吃了苦头,手底略略放松,道:“你为何花银子雇任小刀十几日后在湖上各处点灯?”
韩若壁并未及时回答,而是低头,似在思考着什么。
黄芩咬牙凶狠一笑,道:“若是正在编故事,最好编的象样些,等下说出来时,须得骗得了我,才算是过了这一关。”停歇了一瞬,他又道:“若是和任小刀告诉我的一样,你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稍后,韩若壁肃然道:“我让他点灯,是为了找‘分金寨’的人。”
黄芩心道:分金寨寨众现已隐匿湖上,无人能够找到,点灯的确是唯一可行的联络方式。他这话倒不算假。
于是,他口中又问道:“你找他们做什么?”
韩若壁道:“找他们帮我的忙。”
黄芩继续问道:“帮什么忙?”
韩若壁有气无力道:“我答一个,你问一个,我再答一个,你再问一个,这样下去,岂非没完没了?”
黄芩道:“问题就那么多,答一个,便少一个,怎会没完没了?”
韩若壁忽然笑容暧昧,将脸伸至黄芩近前,鼻尖几乎碰着他的鼻尖,道:“其实,没完没了才好,我正盼着能和你没完没了呢。。。。。。尤其离得这么近的时候。”
黄芩见他到了这一刻,还不清不楚地戏弄自己,心下火起,手上又加了双倍劲力。
很快,韩若壁额上泛起一层薄汗,眉头也因疼痛而纠结了起来,但他的眼神却越发清朗。
他微微退后,一边忍着苦楚,一边道:“若非我内伤。。。。。。还未全愈,你就是再加十倍劲力,也难。。。。。。耐我何。”
想到他是为自己受的伤,黄芩心中一阵松动,手底也减了几分劲力,却仍是不肯松开,只把语气放缓了些,问道:“你老实说话,我自不会为难你,如若再满口胡言,便要你知道我的手段。”
从二人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韩若壁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是以才怎么都不能对此人放心。
韩若壁面色一寒,仰天长啸了一声,毅然道:“我此生最不喜受人威胁。黄捕头若是中意这条胳膊,只管拿去,不必再多言了。”
他适才和黄芩你言来我语往,多是因对这位捕头生了亲近之意,喜好和他纠缠,并非真正受他所迫,现下心性被对方逼了上来,便再不肯示弱了。
黄芩见他这样,反倒心头一软,松了手,道:“你当我好稀罕你这条胳膊吗?”
韩若壁活动了下手臂,舒了口气,柔声道:“何须武力相逼,你若好好问我,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芩道:“好好问你?”
韩若壁笑道:“譬如。。。。。。叫我一声好听的。”
黄芩冷漠道:“叫你什么才是好听?”
韩若壁摇头晃脑,嘻笑道:“叫我一声‘若壁’,显得亲切些,我便说出找雷铉帮什么忙。”
黄芩毫不扭捏,立即爽快道了声“若壁。”
这倒让韩若壁有些吃惊,愣了一瞬,才道:“我找雷铉,是想请分金寨助我打捞宝贝。”
他此话一出,黄芩目似利箭,警惕道:“什么宝贝?”
他这么问是因为联想到了宁王被劫的货物。自己在这条水路上搜寻了一天也没什么发现,会不会宁王被劫的货物其实藏在湖底?
韩若壁望向四周的湖水,眼神中流露出的执着,象是已透过层层绿波,窥见了无数财宝一般。
他叹惜了一声,神秘道:“百年来,这湖底富可敌国,不知藏着多少宝贝,只可惜无人有缘取出。”又道:“我不贪心的,能捞出一、两件就满足了。”
黄芩愕然道:“你说的是张士诚的财宝?”
韩若壁用力点了点头。
黄芩哭笑不得,道:“难道你就是冲着这个来的高邮?”
韩若壁又用力点了点头。
当年,张士诚在高邮建国,号大周,自称诚王,后被明太祖所灭。民间相传他兵败之前,不甘让大周国财宝落入朱元璋之手,便把其统统丢进了樊良湖里。也有传他将一国之富刻意藏在了樊良湖湖底的某处,画了地图标明地点,留给子孙后代,令他们有朝一日打捞上来,以图复国之用。因为这些传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总有不少好事、好财之人组织人力在樊良湖上各处打捞,但终不得其所,再往后就少有人提及了。 
韩若壁的话,黄芩不知该不该信,如果信,又该信多少。
他若有所思了一阵,道:“ 你不是常常自诩为大侠吗,怎会对财宝动心?”
韩若壁摇头道:“你以为大侠是泥塑的,不用吃饭,不用穿衣,不用花银子?”
他抚了抚身上那件阆中丝绸长袍,道:“你瞧这身衣袍值多少银子?”
黄芩打量了一下,觉得十分精致,于是尽量往多里说道:“二两?”
韩若壁失笑道:“这是阆中最有名的‘一绣斋’的货。二两?买只袖子还不知够不够。”
黄芩讶然道:“那值多少?”
韩若壁泰然道:“二十两。”
黄芩叹气摇头,心道:真瞧不出值那许多。
韩若壁又解下腰间宝剑,扬了扬道:“你猜猜这把剑值多少银子。”
黄芩早瞧出‘横山’是把难得的宝剑,试探道:“五十两?”
韩若壁顿足道:“怎会遇上你这样不识货的土包子?”
黄芩有些不耐烦道:“你说到底值多少?”
韩若壁道:“一百两。”
黄芩道:“敢这么花销,想来你家底厚实,绝非一日斗米的穷秀才。”
韩若壁轻笑两声,有几分得意道:“家道败落,何来家底,都是拜我自己营生得当。”他瞧了眼黄芩的穿着打扮,又问道:“你这一身好像不值多少。”
黄芩坦然道:“这衣袍是分发的,铁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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