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轶事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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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轶事汇编-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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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荆公书清劲峭拔,飘飘不凡,世谓之横风疾雨。黄鲁直谓学王蒙,米元章谓学杨凝式,以余观之,乃天然如此。墨庄漫录 

晁以道言荆公与宋次道同为群牧司判官,次道家多唐人诗集,荆公尽假其本,择善者签帖其上,令吏抄之。吏厌书字多,辄移荆公所取长篇签置所不取小诗上,荆公不复更视。唐人众诗集,以经荆公去取皆废。今世所谓唐百家诗选曰荆公定者,乃群牧司吏人定也。邵氏闻见录 

荆公棋品殊下,每与人对局未尝致思,随手疾应,其势将败,便敛之,谓人曰:“本图适性忘虑,反苦思劳神,不如且已。”与叶致远敌手,尝赠致远诗云:“垂成忽破坏,中断俄接连。”是知公棋本不甚高。遁斋闲览 

吕惠卿尝语荆公曰:“公面有黑□干,用园荽洗之,当去。”荆公曰:“吾面黑耳,非黑□干也。”吕曰:“园荽亦能去黑。”荆公笑曰:“天生黑于予,园荽其如予何?”东轩笔录 

王荆公病喘,药用紫团山人参,不可得。时薛师政自河东还,有之,赠公数两。公不受,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药不足辞。”公曰:“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黧黑,门人以问医,医曰:“此垢污,非疾也。”进澡豆,令公颒面,公曰:“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梦溪笔谈 墨客挥犀同 

王荆公作字说时,用意良苦,置石莲百许枚几案,咀嚼以运其思。遇尽未及益,即啮其指,至流血不觉。蒙斋笔谈 

王荆公为执政,或言其喜食獐脯者,其夫人闻而疑之曰:“公平日于食肴未尝有所择,何独嗜此?”因令问左右执事者曰:“何以知公嗜獐脯也?”曰:“每食不顾他物而獐脯独尽,是以知之。”复问其食时置獐脯于何 

所,曰:“在近匕筯处。”夫人曰:“明日姑易他物近匕筯。”既而果食他物尽,而獐脯固在。然后知其特以近故食之,人见其太甚,或多疑为伪云。曲洧旧闻 

荆公以次女适蔡卞。吴国夫人吴氏骤贵,又爱此女,乃以锦为帐,未成礼而华俊之声已闻于外。神宗一日问介甫曰:“卿大儒之家,用锦帐嫁女?”介甫愕然无所对,归问之果然。乃舍之开宝寺福胜阁下为佛帐,明日再对,惶惧谢罪而已。南游纪旧 

王荆公为相日,奏事殿上,忽觉偏头痛不可忍,遽奏请归治疾。裕陵令且在中书偃卧,已而小黄门持小金杯药少许赐之,左痛即灌右鼻,右即反之,左右俱痛,并灌之,即时痛愈。明日入谢,上曰:“禁内自太祖时有此数十方不传人间,此其一也。”因并赐此方,法用新萝卜自然汁,入生龙脑少许,调匀。苏轼自黄州过金陵,安石传其方,用之如神。墨庄漫录 

安石为相,太学正范镗献诗云:“文章双孔子,术业两周公。”安石大喜曰:“此人知我父子。”李壁荆公诗注 

熙宁七年,王荆公罢相镇金陵,是秋江左大蝗,有无名子题诗赏心亭曰:“青苗免役两妨农,天下嗷嗷怨相公。唯有蝗虫偏感德,又随钧旆过江东。”荆公一日饯客亭上,见之,命左右物色之,竟不知为何人。桯史 柳亭诗话谓刘贡父作 

宋雍秀才画草虫,每一物,讥当时用事者。一蜗升高不知疲,竟作黏壁,以比安石。升庵画品 

王荆公赴江宁道上驿舍一联云:“茅店沧洲一酒旗,午烟孤起隔林炊。”王介见而鄙之,书其后曰:“金陵村里王夫子,可是能吟富贵诗?”荆公见之,亦不屑意,乃续之云:“江晴日暖芦花起,恰似春风柳絮时。”盖讥介之轻狂也。坚瓠集 

陈莹中尝言,寻常学者须知得王介甫一分不是,即是一分好人,知得王介甫十分不是,便是十分好人。师友杂志 

熙宁八年,荆公再秉政。既逐吕惠卿,而门下之人复为谀媚以自安,而荆公求去尤切。有练亨甫者,谓邓绾曰:“公何不言于上,以殊礼待丞相,则庶几可留也。所谓殊礼,以丞相子雱位枢密使,诸弟皆为两制,壻侄皆馆职,京师赐地宅田邸,则为礼备矣。”绾一一如所戒而言。上察其阿党,亦颔之而已。一日荆公复求去,上曰:“卿勉为朕留,朕当一一如卿所欲,但未得一稳便第宅耳。”荆公骇曰:“臣有何欲,何为赐第?”上笑而不答。翌日,荆公请其由,上出绾章,荆公即乞推劾,遂落绾中丞,亨甫夺校书。东轩笔录 

王荆公熙宁末复坐政事堂,每语叔父文正公曰:“天不生才且奈何!是孰可继吾执国柄者乎?”乃举手作屈指状数之,曰:“独儿子也。”盖谓元泽。因下一指,又曰:“次贤也。”又下一指,即又曰:“贤兄何如?”谓鲁公。则又下一指,沉吟者久之,始再曰:“吉甫何如?且作一人。”遂更下一指,则曰:“无矣。”是时元泽未病,吉甫则已隙云。铁围山丛谈 

王介甫先封舒公,后改封荆。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识者谓宰相不学之过也。志林 

元丰间荆公乞罢,寓于刘沆相宅几两月,神宗未许其去。沆子琯尝谒公,公云:“化成住处在近,可令呼来。”化成者,工课命老僧也。少顷,化成至,公作一课,更为看命,化成曰:“三十年前与相公看命,今仕至宰相,更复何问?”公微作色曰:“安石力乞去,上未许,只看易便去得否?”化成曰:“相公得意浓时正好休,要去,在相公,不在上,不疑何卜。”公怅然叹服,去意遂决。退斋笔谈 

李希声云:舒王罢政事,居州东刘相宅,于东院小厅题“当时诸葛成何事,只合终身作卧龙”者数十处。至今尚有两三处在。诗话总龟 

荆公再为相,承党人之后,平日肘腋尽去。其子雱又死,知道之难行也,慨然复求罢去,遂以使相再镇金陵。未期,纳节求闲地,久之得会灵观使居金陵。一日豫国夫人之弟吴生者来省荆公,寓止于佛寺行香厅。会同天节建道场,府僚会于行香厅。太守叶均使人白遣吴生,吴生不肯迁,洎行香毕,大会于其厅。吴生于屏后,大骂不止。叶均俯首不听,而转运毛抗、判官李琮大不平,牒州令取问,州遣二皂持牒追吴生,吴生奔荆公家以自匿,荆公初不知其事。顷二皂至门下,云捕人,而喧忿于庭。荆公偶出见之,犹纷纭不已,公叱二皂去。叶均闻之,遂挟二皂而与毛抗、李琮皆诣荆公谢,荆公唯唯。豫国夫人于屏后叱均、抗等曰:“相公罢政,门下之人解体者十七八,然亦无敢捕吾亲属于庭者,汝等乃敢尔耶?”均等趋出。会中使抚问适至,闻争厅事,中使回日,首以此奏。于是叶均、毛抗、李琮皆罢,而以吕嘉问为守。又除王安石提点江东刑狱,俾迁治所于金陵。东轩笔录 

舒王吴夫人,好洁成癖,舒王至性坦率,每不相合。至江宁乞归私第,有官藤床假用未还,郡吏来索,左右莫敢言。舒王一见,跣足登床,偃卧良久。吴望见,即命送还。萍洲可谈 

舒王吴夫人有洁疾,其意不独恐污己,亦恐污人。长女省之于江宁,夫人欣然裂绮縠制衣,将赠其甥,皆珍异也。忽有猫卧衣笥内,夫人即叱婢揭衣置浴室下,终不与人,竟腐败无敢收者。同上 

东坡中制科,王荆公问吕申公,见苏轼制策否。申公称之,荆公曰:“全类战国文章,若安石为考官,必黜之。”邵氏闻见录 

东坡初为赵清献公作表忠观碑,或持示王荆公。公读之沉吟曰:“此何语也?”时有客在傍,遽诋訾之,公不答,读至再三,又携之而起,且行且读,忽叹曰:“此三王世家也。”客大惭。却埽编 

世传王介甫咏菊,有“黄昏风雨过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之句,苏子瞻续云:“秋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吟。”因得罪介甫,谪子瞻黄州。菊惟黄州落瓣,子瞻见之,始愧服。后二句,又传为欧公作,介甫闻之曰:“欧九不学之过也,不见楚词‘夕餐秋菊之落英’乎?”坚瓠集 

舒王有诗云:“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欧公谓舒王曰:“谨愿者亦复为之耶?”诗话总龟 

介甫与子瞻初无隙,吕惠卿忌子瞻,辄间之。神宗欲以子瞻同修起居注,介甫难之,又意子瞻文士,不晓吏事,故用为开封府推官以困之。子瞻益论事无讳,拟廷试策万言书,论时政甚危,介甫滋不悦。子瞻外补官。中丞李定,介甫客也。定不服母丧,子瞻以为不孝,恶之。定以为恨,劾子瞻作诗谤讪。下御史狱,欲杀之,神宗终不忍,贬散官,黄州安置。移汝州,过金陵,见介甫甚欢,子瞻曰:“某欲有言于公。”介甫色动,意子瞻辨前日事也。子瞻曰:“某所言天下事也。”介甫色定曰:“姑言之。”子瞻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兴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介甫举两指示子瞻曰:“二事皆惠卿启之,某在外安敢言?”子瞻曰:“固也。然在朝则言,在外则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事上者,岂可以常礼乎?”介甫厉声曰:“某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盖介甫尝为惠卿发其无使上知私书,尚畏惠卿,恐子瞻泄其言耳。介甫又曰:“人须是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乃可。”子瞻戏曰:“今之君子,争减半年磨勘,虽杀人亦为之。”介甫笑而不言。邵氏闻见录 

东坡自黄徙汝,过金陵。荆公野服乘驴,谒于舟次,东坡不冠而迎,揖曰:“轼今日敢以野服见大丞相。”荆公笑曰:“礼岂为我辈设哉!”东坡曰:“轼亦自知相公门下用轼不著。”荆公无语。乃相招游蒋山,在方丈饮茶次,公指案上大砚曰:“可集古人诗联句赋此砚。”东坡应声曰:“轼请先道一句。”因大唱曰:“巧匠斵山骨。”荆公沉思良久,无以续之,乃起曰:“且趁此好天气穷览蒋山之胜,此非所急也。”田昼承君是日与一二客从后观之,承君曰:“荆公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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