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是的，那么一点，却是绝不可少的。
最终，她同意了……
这是一桩既成往事的秘密。你挂在轻率的嘴上——那
么，你只是在软弱地推卸着，心灵天平上不平衡的砝码。
这是一件尚待决策的秘密。你托在求援的手上——那
么，你只是在懒惰地寻求着廉价的解脱。
将秘密无保留地推卸给父母——那样的孩子，不会长
大。
将秘密无颐忌地袒露给朋友——他将难以赢得长久的
尊重。
呵，也许是的！
即便对热恋的情人，也还应该留一点秘密的……你的
不安、你的冲动，乃至，你的嫉妒……
但愿！因为有了秘密，你的目光会变得更深沉—些；
因为有了秘密，你的心地会变得更宽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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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信
抽出的笺页。嗯？一篇铅字的散文。
他很忙，是吗？那么，就以他的大作“代劳”了，——好
聪明嘛！
我喜欢他的散文——从来都！
可为何此刻读罢，感觉反倒不如读他几行潦草的寒喧？
嗯……潦草的寒喧！并不见优雅的意境——简陋的问
候，更何尝有智慧的锋芒，哲理的韵味，潇洒的雄辩……可
是呵，多不可思议？我确实，确实癌觉着那么一点儿清晰
的失望……很无奈，是么？
“我得写封信去骂骂他！”想到可以夸大我的愤慨，很开
心似的。
——你听着，懒惰的家伙！
首先我敢说，本人的满纸陋语，可要比你缄了封的大作
强得多。
我喜欢信里的话与我有关——最好只与我有关；我还
喜欢有“那一位”自己的想法——最好专为我说的。
我可不愿充当他的众多读者之一．既然是信，既然封
了口，既然只注明一个人收。
……信总没必要是图书馆的橱窗，或者书法展览会的
门票！
信只是信。也许有时侯，倒可以是一颗心，是那样一
种……一种心灵与心灵的交融，思维与思维的对答，情绪与
情绪和沟通……
哈！教育他一通，假装严肃！
关于信……
我忽然忆起了我的第一封信。
忆起了我那外甥女般的幼稚。
华华真用心呵，——舅舅这算是夸奖么？——以后再写
错字，大可不必那么仔细地用橡皮擦去。随便划一道，就行
了。信的唯一可珍贵只在于它的自然、它的坦率，它的毫不
矫饰……
我应该是领会了舅的的熏陶的。
怎么想，就怎么写，怎么跟他说话，就怎么往纸上涂呗！
兴奋的时候，我的宇也往往眉飞色舞；沮丧的时候呢，
它们却很可以跌跌撞撞；紧张的时侯，信纸是信手拈来的
“边角料”；悠闲的时候呀，我必然挑选素雅的信笺，外配带
点儿气派的信封和富有艺术感的邮票……
难怪他们说啦——嘿！收到你的信，先别看内容，只消
瞄一眼信封，信纸和字迹，心里便有底了。
对了，有一点不太理宜气壮的是，我始终也没能学会写
信的正统格式，没学会那些带礼貌性质的规范——这倒不
能不是小小的缺憾……
比方说，我没有“你好’的习惯。至多——“你好吗，’
或者干脆“你真坏！”
也从不写“来信收到”（收没收到，往下读自会知道）。
还有，我不喜欢“祝”人。
据我估计，他那么几年信件交往下来，大约也被人“祝”
得差不多了，并且仍将继续受人“祝1’于是对》=20岁者，
我这儿便基本上免去。
至于开头呢，我总爱更换些别出心裁的称呼。
唉，每俟出远门，我最头疼的事件之一便是给爸妈写
信。因为“亲爱的爸爸妈妈”，很可能惹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么，还是给妹妹写信来劲。什么“毛毛”呀，“小兔子”
呀，由我瞎唤！
而结尾的署名，可就更随心所欲了。
在我生活节奏最快、最忙乱时，
我是——“一个匆匆的影子’。
在台灯下坐到夜深了，懒于再挪动笔时，
我是——“一个疲倦的呵欠”。
在我烦躁、无奈、索求力量时，
我是——“柔弱的人”。
在我多情善感，做着种种美丽的梦时，
我是——“一个小傻瓜”！
后来，终于，对于很热悉的朋友，我可魂干脆什么都免
了——称呼、署名——看信封就知道了呀。
别人有这种习惯么？
提起笔，先静静地想上两分钟……等他——那个将要
收信的人出现在我对面了……我便在脑子里和他对话。讲
两句，记两笔，再望他一眼……
往常用普通话跟他交谈的，这时就说普通话。平时用
上海话的呢，这时也就想着上海话。有一次，我给乡下小伙
伴写信，……T忘了当初自己爱用的语气语调了，便用力回忆
了好久……
写出的不都是方块形的中国字？是呵。可我辨得出它
们的味儿的。——我自信我的朋友们也能！能看懂我的声
音。我的语调和我的情绪。
我在想，
假如有一天，我开始写情书了的时候，一定不会称“亲
爱的”，更不敢写“我爱你”、“吻你”……
——瞧，他就在对面呀，万一让他听见，是多么地叫人
难为情呵！
我还故意不跟他约定通信的时间。
因为，因为我愿意获得意外的欣喜。还因为，我要作一
种“思念的测验”。
假如写信，仅仅出于事务性的契约和机械化的习惯，那
生活会失去它，很富有魅力的一部分色彩的……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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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年龄
这样的年龄，她竟然有些察觉，很美好的愿望，常常落
空。
那时候，可从来不这样。
——顶两只大蝴蝶结，快飞起来。那时侯，世上不曾有
许多麻烦事儿。
就说那回，她，还有妹妹，活埋一条毛虫，挖很深的洞。
忽然她想，不妨再挖深些。
她告诉妹妹，地底下有—只球——叫“地球’，埋在很深
的地方。比皮球大得多。我们来挖个洞，等挖到了地球，再
用竹竿戳一下，让它漏点气是不是很好玩？妹妹很开心，
拥护。只是后来，有一点点发愁，这只“球”一漏气，瘪了，我
们的房子会不会……——不要紧，我们搬别处住。
竹竿和细木棒，捡了好多。接起来，肯定通到“地球’。
两人兴致勃勃。可惜才挖两次，就见邻居小朋友，在吹肥皂
泡了！那么，这项“工程’先搁下，以后再挖。——一定能挖
着的。
又有人家说，吹肥皂泡的水捣一捣，在床底搁五天，就
做成海绵。她要做块红的，偷着倒爸爸红墨水。然后，每天
往床底钻，至少三次。第五天，从床底下，取出一杯肥皂水，
红颜色。
她一点儿不灰心。
若不是后来，又让别的游戏吸引，她还会继续做。只是
下次，钻床底的次数要少。是被她看多了，海绵不肯出来，
不然会做成的。——她这样相信。
是呵，干嘛要不信，只要是件好事情．
哦，那样的勇气，那样的信心，也许只伴着，那样的年
龄。
以后，她的字典里，添了好些宇。
“疑虑”、“犹豫”，“不可能”、“不容易”……那么些，那么
些本来不属于她的。
年岁，愈来愈大；蓝天，愈长愈高；大地，也愈陷愈深了。
而人，却愈显愈小。
她发现了——
有很多次出发，你会折回；有很多次跋涉，你会扑倒；很
多个夜晚，你点不亮灯；很多个黎明，你吹不灭蜡烛。
很多回凝神，你解不出答案；很多回举目，你捕不住渴
望……
哦人，你这大自然不朽的精灵——出现在，天地相抿
的嘴缝间，你是多么渺小。
后来，她还寻着了，很多个灵魂，很多种情怀——选超
脱于尘2e之上……她又觉得，你也终究可以“伟大”。
后来的后来，她的字典，又厚了许多、许多。
于是，在这样的年龄，
她似乎有些得知，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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